陵海武装部李副部长和预备役营教导员杨建波等候已久,打着手势引导车队开进地方干部晚上组织力量清理出来的一片棉花地。
种植棉花跟种植水稻不一样,用不着那么多水。
这段时间虽然总是下雨,但田地里有好多条不是很深的排水沟,排涝措施做的比较好,地面比较干燥,只是有些松软,勉强可以作为停车场。
韩渝跳下车就召集分队长以上干部,在杨建波带领下上堤与郝秋生、徐工和姚工等人汇合。抓紧时间了解情况、熟悉地形,集思广益,研究最终的抢险施工方案,并分派任务。
沈副市长则在李副部长的陪同下去大堤上的指挥部见地方领导。
已经奋战了五个多小时的六百多军民见援兵来了顿时一阵欢呼,结果喊着喊着发现只来了两百来号人,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大型工程机械,众人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似的猛然落到谷底。
“韩书记,韩书记,我是001,收到请回答。”
“收到收到,范叔请讲。”
“长航局的杨处刚在高频里说汽渡船和拖轮马上到,来了两条两百马力的拖轮,他们是拖着六条驳船过来的。”
“徐市长,郑书记,我们陵海能拿得出手的大型工程机械都在这儿了。二十吨级的大型挖掘机我们全市只有两台,全来了。大型铰链式自卸车一样只有两辆,我们也都带来了。”
“张局张局,不好意思,请你通知渡轮、拖轮和运输船队的船长船员,请他们从现在开始接受滨江公安001艇柳威艇长指挥。”
“收到,韩书记请讲!”
两三千吨石料够做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一连土方运输分队的拖拉机驾驶员和三连的全体官兵没闸口抢险施工任务,按之前制定的预案编成四支巡堤查险队。
“从现在开始,你担任水上航行及水上作业总指挥,全权指挥水上船只靠泊作业,必须确保航行安全和大堤、闸口安全!”
这时候,长航后勤保障组征调的船只和运送抢险物资的船队到了。
听上去有点道理,看来江南的这支抢险队很专业。
众人走出棚子一看,心情顿时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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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终于来了,范队长无比高兴,急切地说:“有两船桩木,桩木是荆州市防指调拨过来的。还有四船石料,石料是黄处昨天让荆州港监局从上游采购的。”
封堵闸口用碎石子没用,但可以用来铺路。
“没那么多可是,服从命令听指挥。”
再想到荆州的工农业总产值很可能只相当于陵海那个县级市,徐工又觉得沈副市长有资格跟徐副市长做兄弟。
徐副市长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开快点不好吗?”
看来徐工是自己人,不然不会一口一个陵海预备役营。
“这个闸口保不住了,想排除险情只能封堵。你们立即去找地方上的电工,让他们通知电力调度部门拉闸。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抓紧时间把排涝站房顶上的变压器和排涝站里面的电动机、水泵、配电柜拆下来,尽可能减少地方上的经济损失。”
借助灯光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全是在靠毅力坚持,干活的动作带着几分麻木和僵硬。
沈副市长虽然兼陵海预备役营的第一书记但从来没管过营里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看向刚进棚子的徐工。
3号装载机和推土机一下车,就开始平整压实从取土点至堤脚的道路。
“留人做什么?”
韩渝下达完命令,连招呼都顾不上跟地方领导打,就又跑到闸口那边去了。
韩渝一口气跑到指挥部的棚子这边,看着江面的船队,举着对讲机急切地喊道:“我是陵海预备役营营长韩渝,船队谁负责,收到请回答!”
徐工早就想让堤下的官兵休息,可又不敢开这个口,见韩渝这么说,立马道:“好的,我这就去找郑书记。”
众人应了一声,快步跑回到“停车场”。
本地的县武装部长带头干!
带队来抗洪的驻军校级军官和武警校级警官无不身先士卒!
连续干了六个小时,体力消耗有多大可想而知,有一个算一个身上全湿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手上磨出了泡、肩膀挑担挑肿了。
“对对对,我们一衣带水,但该感谢还是要感谢。”
韩渝放下对讲机再次看了看六百多军民用了六个小时在闸口两端修的施工便道,凝重地说:“徐工,你赶紧去跟郑书记沟通,让堤下的解放军战士、武警官兵和民兵预备役人员抓紧时间休息。再过十三个小时洪峰就要来,他们有太多的工作要做,不能把力气浪费在这儿。”
“好的,我这就通知。”
2号装载机直奔通往闸口的堤脚,开始整理六百多官兵苦干了六个小时修筑的施工便道。
“收到收到,韩书记请讲。”
“电力保障的同志能不能听到,听到请回答!”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徐工连忙转达韩渝关于只留两百个人,让除了转运抢险物资之外的其他人员全部离开的请求。
徐副市长和郑书记点点头,正准备再问问具体的抢险方案,外面又传来一阵欢呼声。
“开慢点?”
“等把能抢救的设备抢救出来,就让叉车帮你们把柴油发电机组卸下来叉进货柜。给你们一个小时,争取在十二点半之前解决现场供电!”
“跟地方电工说清楚,安全第一,别干着干着突然又来电了。”
“柳威柳威,我是韩渝,收到请回答。”
与此同时,郝秋生举着便携式扬声器频频下达命令。
徐副市长注意到江南援军的动静,顾不上再跟沈副市长寒暄,不解地问:“沈市长,你们的同志这是做什么?”
“收到,韩书记请讲。”
“收到。”
“好吧,徐工,你就这么跟郑书记说。”
他生怕韩渝不同意,强调道:“我们的辅助施工人员少,我们的人也干不了那么累的活。不如让他们几个单位抽调精兵强将,各组建一支突击队,帮我们灌沙袋。”
韩渝一样没闲着,举着对讲机喊道:“教导员,收到请回答?”
“立即去指挥部找徐工,请徐工联系地方的同志,抓紧时间统计地方上能提供多少抢险物资,哪些物资运到了,正在起运的什么时候到,以便郝总统一调配。”
“石料有多少吨?”
“谢谢沈市长,你们帮了我们大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等等。”郝秋生一把拉住徐工,回头问:“韩书记,你是说清场?”
“韩书记,配电柜我们能搬出来,变压器太重,又架在房顶上,我们几个抬不下来。”
郝秋生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觉得这个时候让人家走对人家不公平,很想让人家留下一起抢护,等抢护成功了就能让堤下的官兵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总之,对施工经验丰富的路桥公司项目经理和工头们而言,这些都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韩渝从善如流,目送走徐工,接着道:“同志们,分头做准备吧,装备一到就开工。”
“对,一定要开慢点,尤其渡轮。马力别拉那么大,给我离江堤远点!”
“是!”
两台挖掘机从大平板车上开下来了,1号挖掘机缓缓开往取土的地方,1号装载机紧随而上。
在组织施工方面,“郝哥哥”是专业的。
“是!”
对全机械化作业的陵海预备役营来说,那两条施工便道只能勉强算地基,装载机都开不上大堤,更别说装满土会重达近五十吨的大自卸车了。
韩渝转身看向锚泊在江堤下的001,举着对讲机问:“驳船上运的什么?”
徐副市长深以为然,当即给参战的各部队负责人下命令。
……
一辆辆大平板车,在一辆警车的引导下缓缓开进了停车场!
站在大堤上都能依稀看到,大平板车上装载的是一台台大型施工机械。
“安全员呢?”
“你们先把上面的电线剪掉,把下面固定变压器的螺丝拧开,等挖机上去了用挖机吊。”
“用的了,他们连续干了六个小时,这会儿都很累。让他们跟我们一样分成两班,轮流干。”
以闸口为圆心,以五百米为半径,打着强光手电排查闸口东西两侧五百米的长江干堤,以及内河东西两岸五百米内的河堤存不存在渗漏乃至管涌等险情。
“是!”
“开慢点,别开那么快!”
但这两条便道修的并不容易,全是靠六百多官兵一锹一锹的挖、一担一担的挑,或用独轮车一车一车把土运过来修的!
“可是……”
郑书记一样发现江南援军居然不干正事,暗想我们是请你们来闸口抢险的,你们不赶紧想办法解决迫在眉睫的险情,组织那么多人去巡什么堤!
“韩书记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带上哨子,去施工现场指挥,任务再紧急也要安全第一。”
“好。”
“韩书记韩书记,我是荆州港监局副局长张武,船队暂时由我负责,杨处让我向你报到。”
“是!”
陵海是县级市,你跟郑书记做兄弟可以。
徐副市长和郑书记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暗暗感叹有钱就是好。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
2号挖掘机摇身一变为吊车,在吊装安全员的指挥下,把其它抢险设备和物资从大平板上往下吊。
“他们这边的驳船不大,都是五百吨的。就算多装,四船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千吨。”
一连的几个分队长或抓紧时间分派任务,或跑到路口等候转运装备的车队。
“到!”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应该的。再说你们在长江中上游,我们在长江尾,同饮一江水,跟亲兄弟差不多。”
徐工连忙道:“徐市长,郑书记,陵海预备役营是一支专业的防汛抢险力量,要么不执行抢险任务,只要执行就要对所抢护的工段负全责。尤其抢护现在这样的病险涵闸险情,不能只着眼于闸口,也要考虑到闸堤结合部乃至闸口方圆五百米内干堤河堤。”
“还是留两百个人吧。”
“做小工,打下手。”
1号挖掘机已经开挖了,1号装载机正把挖出来的土往这边运。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要是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部要用土填上压实。
如果铺上碎石子之后,大自卸车依然无法通过,那就把从老家带来的钢板从大平板车上吊过来铺……
“土方施工分队抓紧时间卸车,装备卸下来按计划施工!”
郝秋生傍晚时要求县里提供砂石料,县里实在找不到块石、片石,竟找了几辆卡车把县城几个砂石场的碎石子一车接着一车的往这儿拉。
沈副市长很高兴,也大致搞清楚了咸鱼的意图,微笑着解释道:“徐市长,郑书记,这就好比做手术,不但要把病变部分切除掉,也要对伤口及刀口附近部位进行消毒,不然手术做得再成功也会造成感染。”
“知道了,等船队快到了呼叫我。”
“我们来了,就不需要他们了。”
荆州不是县级市,而是地级市,你一个副处级的副市长凭什么跟副厅级的副市长做兄弟?
来了那么多机械设备,场地就这么大,是需要清场。
“灌沙袋也用不了两百个人。”
沈副市长不懂这些,再次看向徐工。
徐工连忙解释道:“船开太快,离江堤太近,会威胁江堤和闸口的安全。因为船在行驶时会产生尾波,航行的越快、马力越大,所产生的波浪也就越大,这些波浪会对江堤造成威胁。”
“船掀起的波浪会威胁江堤?”
“乍一听有点难以置信,但确实会威胁江堤,并且所造成的影响很大。尤其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点点疏忽都可能造成江堤发生重大险情。
上级之所以要求长江中上游客货船停航,不只是考虑到洪水期间的航行安全,也是考虑到航行船只所产生的尾波有可能对两岸江堤造成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