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先前一番剧斗,凌志飞走起来有气无力的,软软的挂在我身上。我们走的很慢,快到那村子时,天已经大亮了。
那天,凌志飞随同李淳一一起到过村子,那些村民都认识他。师父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将凌志飞藏在了一棵树后,我们便朝村子里走去。
来到村里一看,除了那建筑工兄弟在屋里守着他表哥的尸体以外,其余那些村民竟然不知去向。一问之下,那汉子说他也不知道,他跟那些村民不熟,一大早,就听他们吵吵嚷嚷的出村了。
见到老妇的尸体,那汉子‘哇’的一声便扑了上去,哇哇猛哭。我和师父劝慰了他一番,心里都有些酸酸的。那尸体身上已经被啃的千疮百孔,到处都露着骨头,师父解释说,是被野狗给咬的…
晨风中,山间的荒草来回舞动,草叶上露珠点点。
“师父,那老妇怎么会自己从‘养尸地’爬出来回到家里?”
师父皱眉思索片刻,问道:“冷儿,你那晚在‘养尸地’有没有触碰什么东西?”?”“
“没有啊,我只是把那‘磁圈’里向娟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又埋了进去。”
“那就怪了。”师父说,“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操控了她?”
我想到守林人老钟那晚和那老妇儿子的对话,老钟是茅山教的传人,估计他后面是想用‘驭尸’的方法操控老妇,寻找她藏起来的钱。不过,还没等他实施计划,老妇就跑了…
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只觉这段发生的事处处匪夷所思,佘义下落不明,阴尸不知去向,那村女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事态的发展,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转的我头脑发晕。然而,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越是复杂,越说明真相已经不远了。直觉告诉我,我们距离那个古老的传说,那个千年的诅咒,已经很近了,真相,就隐藏在漩涡里…
我扶着凌志飞,和师父朝江边赶去。快到江边时,隐约听到有争吵声,被江风一阵阵送过来。登上一处高地,朝江边望去,只见那些村民一个个挽着裤管站在浅水区,向风携着四名‘女将’站在船头,不知正和那些村民争辩些什么。
我们把凌志飞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急忙赶了过去。
“阿风,这是在干嘛?”师父远远问道。
“师父,他们要把我们从船上赶走,把船给卖掉。”
那些村民见我们过来,‘扑踏踏’围了上来。
“来的正好,你们抓紧搬走,去找地方住,最多再给你们两天期限,还找不到那些人,我们就一起报警,把你们也当骗子抓起来!”
“我们才想起来,那个‘考古学家’还有一条船在这里的,他把我们害这么惨,这条船肯定要归我们的…”
“对,没错,搬走快点,我们要卖船…”
那些村民七嘴八舌,我心头的火苗子‘蹭蹭’的直往上蹿。帮他们找人,倒像是欠了他们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赶我们下船。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你出于好心帮别人做事,对方却认为那是你的义务。很多时候,明明你没有错,出于心胸和道义一己担责,没有人会看到你的心胸,你承认,那么你就是错的。很多时候,你如果自认为欠了对方,那么,对方也会感觉你欠了他。所以,一定要有原则,无论生活,还是爱情。过分的退让,不是心胸宽广,而是懦弱。
师父缓缓扫视众人,只说了一句话:“这船不能卖。”
“你家的啊?!”
一个汉子袖子一撸就冲了过来,我拳头捏的‘咯叭’一声响,迎上前,一个背摔就将他撂在了水里,余人都被吓得愣住了。
“要动手吗?”我冷冷的用手划了一圈,“一起上吧。”
“冷儿。”师父拉了我一下,对那些村民道,“我说过,这里面牵涉到超自然的东西,报警就没有用的,那个大妈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不信的话,大家可以回村里看看。后面,我会想办法找到其他几个人,总之,这艘船现在不能卖。”
不知道是被师父的威严给震住了,还是被我的身手给吓到了。那些村民没一个敢看我们,悻悻的走了,边走边嚷嚷,最多两天,你们看着办…
“这些人真过分。”向风‘哼’的一声,“这么一艘破船也要贪,难道要我们住山洞吗?”
“住哪里倒不是问题。”师父说道,“主要,我要查明这艘船底下棺材的来历…冷儿,过去把他扶到船上来吧。”
我扶着凌志飞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我们,尤其晨星,船上几人,就她认识凌志飞。
“星妹!”凌志飞脸上一喜,随即一黯。
晨星往后退了一步,“阿冷,他…”
“他中了尸毒。”师父望望四周,“到船上说吧。”
加上一个凌志飞,船舱里已经有些拥挤了,凌志飞靠在远处的角落里,就像罪犯一样,低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晨星。
“阿冷。”晨星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怎么了?”
“我…我可以烧点水给他喝么?”晨星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
我一愣,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师父说:“那些村民说不定还会找来,看到志飞,肯定有不小的麻烦,况且,萧山还在这附近,发现志飞不见了,说不定会到处寻找,我们把船驶往上游驶一段吧。”
往上游驶出里许,渔船缓缓向岸边靠去,娜娜驾船的技术越发娴熟了。
这时候,晨星已经烧好了水,倒了一碗,端给了凌志飞。
“谢…谢谢…”
凌志飞还是不敢看她,双臂颤抖着接了过去。
喝过水以后,师父问道:“志飞,感觉怎么样?”
凌志飞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师父说,施法压制尸毒,要等到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让他忍耐一下。
“对了,你是说,那村女去了一趟后舱,再回来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师父问。
“嗯。”
“那你仔细想想,她去了有多久。”
“大概…五六分钟吧。”
师父点点头,朝舱外走去,我和向风跟在了后面。
“师父,我觉得,那村女下过底舱。”我指着那块翻板说。
“我也这么认为。”师父说,“我怀疑,再次回到船舱里的,已经不是那个村女了。”
“不是那村女?那是…”
师父目光沉静的看着我:“棺材里的东西。”
向风吞了口唾沫,自从‘死而复生’以后,向风的脾气似乎比先前暴了许多。
我直直的望着满江的水,脑子里只是不断回响着师父的话,‘棺材里的东西’…
如果师父说的是真的,那么,真正的那个村女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我只觉头发根儿慢慢竖了起来…
“先去休息吧,等下中午时,你俩给我压阵。”
“师父,什么阵?”向风问。
“阳极阵。”
时间飞快,我感觉没睡多久,就已经是中午了。被师父叫醒以后,只见外面风虽然不小,却已经有了阳光,照的整个江面明晃晃的,层层叠叠的水波,粼粼浮动。
简单吃了点东西,师父看了看表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我们上岸找一个适合布阵的地方。你们几个女孩儿,就留在船里吧。”
师父从舱门旁边的小鱼篓里提出一只乌鸡,拿好布阵用的东西,向风扶起凌志飞,正准备走时,晨星突然叫住了我。
“阿冷,你手上那是什么?!”
我低头一看,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我手上沾着一块白花花的死皮,正是凌志飞身上脱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