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离校同行
我已经不需要反复进行思想斗争,就可以鼓起勇气打电话约林心悠一起回家了,电话那头的她并没有犹豫太久,就被我说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理成章。
是不是愿意做我女朋友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没有从林心悠嘴里听到,几次试探性的问询都被巧妙的挡了回去。但我自己能感觉到,我在她的心里有位置,而且离男朋友的位置并不远。
包括我们在内,很多同学都因为嫌麻烦,把被褥和大部分衣服都留在寝室,离校时只是带了几件衣服,背上书包就走了。我们,特别是我,也会煞有其事的往包里塞满书,以期在空余时间补充知识,吸收氧分,做一颗茁壮成长的大树。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无论之前怎么信心满满,一旦踏进了家门后来才知道,那些为了消磨时间而携带的书,总是不会去翻阅的,都是徒劳的带来带去。
我们特地挑了一个人不多的时段,这样就不用在车站凛冽的寒风下,排队苦等上车了。上了车,我顺势牵起她的手,坐在一起。我想和她说话,却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红的像只苹果,不知道是在路上被冻的,还是在车厢里被暖风烘的。我猜也有可能是因为,和我坐在一起感觉不好意思,谁知道呢,又有谁在乎呢。
窗外偶尔有落叶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倒窗上,还不甘心被吹走,挣扎一会又无奈的消失在我们面前。一窗之隔的车内,我和她很有默契的肩并肩坐着,我真想这辆车就这么一直开下去,坐在一起哪怕不用说话,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也是再好不过了。
我心里的她,精致可爱,她心里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成绩很差,死皮赖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歹现在懒蛤蟆和天鹅坐在一起,相偎相依。
大脸和黄芷瑶,连这一步都没有开始,真不知道大脸的爱情观是谁教的,还如此还如此自信。
到站要换乘地铁了,这次没有在拐角处方告别,而是陪她多走了一段路,知道前方无路可走才互道珍重。依依不舍的样子,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又仿佛后天就回春暖花开。和以前每个星期不同,这次一分别,就是一个月的假期,不可能天天相见,而且是天天不相见。她不能假装知道我喜欢自己还装作一本正经了,我也不能假装天底下都知道我喜欢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我看了看她,我问她,“我们用拥抱结束大一的上半学期吧?”
我的自由冠冕堂皇,她摇头婉拒,唇红齿白,面露赧色。
其实我知道她希望我强行拥抱她一下,不过我并不喜欢女生做作,明明心中想着这样,还非得表示自己不喜欢这样,我试探性的问,“那我就走咯?”
“好呀,那下学期见啦。”
她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但是嘴上不能说,那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我偏偏就忍下了,倒退着走。
她也学我,倒退着走,终于两人笑着越退越远,被更多的人群挡住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我才转身离去,那就下学期再见吧,林心悠。
一瞬间我脑中不合时宜的泛起李叔同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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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悠之前告诉过我她家教很严,妈妈强烈反对她大学时谈恋爱,每次回家都会翻包盘问。这在女生间是个众人皆知的消息,当然也会作为八卦传到男生这边,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尽管她有我的手机号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可我并不指望她会在寒假打电话给我。
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打电话给我。对她的思念就像苦咖啡,虽然可以加点糖,却依然让人心思憔悴。有时又像大海的涨潮,一波高过一波,连绵不绝。
然后这个寒假却注定不会因此变得寂寞,因为那年的互联网正式如火如荼。
我还是驻扎在学校论坛上,也尝试着发表了几篇随笔。那时灌水的多,认真写的少,稍微遣词造句考究一点,哪怕为赋新词强说愁,都会激起一片发自内心的赞赏。
就这样,所谓以文会友,认识了琉璃冰,夜魅,浪子,无极这些网友。当得知后两位还是在北京就读的学生,真是不服不行,不由得赞叹互联网的伟大,能把那么多相距那么远的人,用一个无形的纽带联系在一起,纵横捭阖。
这些人都很善于驾驭文字,又是高产写手。当时论坛上满屏都是充斥着他们的文章,他们的拥趸自然很多。几乎只要有他们文章出现,就会受到热烈追捧。
和他们相比,我用小鱼儿账号随便写写的那些就像是高中生在写命题作文,幸好我已经不再用“诸位以为然否”和“冥冥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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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关注过林心悠的那个Lynn账号,最近是否登录过,要是在的话,想和她打个招呼聊上几句。
直到大年夜,睡觉前,我用YANG168进了论坛才发现,Lynn给我留言了,对我说她很想我,新年快乐。
她的在线状态是离线的,我只能回了一个私信,告诉她我也很想她,盼望早点开学,并祝她新年快乐。
紧随着一条私信是陈子阳的,我一直用小鱼儿,以不同的语气和他在论坛聊天,他并未察觉异样。
他这次问我YANG168,成绩单收到了没有,是不是祖国江山一片红?我说我还没收到,估计浦东这边山高路远太偏僻,邮递员心情不好迷了路。
他说他挂了两门,心情很糟糕。
我只能安慰他说,我我还没收到,我挂的肯定比你多。虽然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但这准备我家里人肯定没有…
他又问我,是不是认识小鱼儿?
我说我认不认识这个账号有什么问题吗,你就当是我好了。
他发了个表情,是个笑脸,并回我道,你们俩说话确实有点像。
等我再点他头像,已经下线了。我想伪装这种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隐藏的再好,终究是会被人发现的。何况伪装的终极快感不是东躲西藏,而是在特定时间的出现震翻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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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成绩单就到了。
阿哲教给我的策略,看来的确是取得了成功,当仍然这也就意味着有几门挂掉了。最后宋老师给了我高等代数一个良,出乎我意料之外,也是对我努力的肯定;张老太太也帮我不少,拉我到50多分,有了补考的资格;另一门解析几何,也有了补考的资格;但是常微分、物理最后都需要重修。不过这样的结果已经好于我的预期了,只是我的父母有点接受不了。
我爸问我,“怎么这么多不及格?你读书在读点什么?”
“爸爸,不及格有补考的,补考我能过的。”
“你以前哪有低于90分的,说出去多丢人啊。”
“高中和大学不一样的,难度不同的,其实不及格真的没什么,大学生都有过不及格的。”
“你寝室别的同学怎么样?”
“也有不及格啊,数学本来就难,也有考得好的,但大部分总会有一两门不及格的。”
我妈过来做了总结陈词,“那你别成天上网了,多看看书,不是还要补考嘛。”
我费了很大的口舌,让他们逐渐相信,挂科是大学生家常便饭。我感觉我自己很不好,浪费了钱不说,还欺负他们不懂,逼着他们相信这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后面的几天,我针对两门需要补考的科目,努力开始看书,林心悠不在身边,我的效率反而提高了,很多之前怎么看都看不明白的内容,慢慢的开了窍。
有台能上网的电脑就放在旁边,想要心无旁骛的学习哪有那么容易。每天都好像翻了毒瘾一样,做很大的心理斗争,而且随着网瘾越来越大,最终自然看书复习的时间越来越少。怪不得日后有专家倡导电击疗法治疗网瘾,在我当时看来别说是电击,哪怕剁了一只手,挖了一只眼,才是行之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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