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只能硬起头皮,拾阶而上,步入屋内抬眼一扫,不禁心头一跳。
“学生见过李学正,见过朱博士,不知这位官人……”
“你就是太学学子李邦彦?”
那位中年男子根本没理会李邦彦的疑问,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
“学生正是李邦彦。”
这位中年男子看到李邦彦主动承认之后,朝着身边坐着的太学李学正与那朱博士微微颔首。
“李学正,朱博士,那既然是你们太学学子,就还请二位先来处理。”
朱博士脸色灰白地站起了身来,朝着那位中年男子恭敬一礼,这才把目光落回到了李邦彦身上。
“李邦彦,你可知晓,今岁从年初至今,伱一共缺课七十三节,在太学宿舍休息的日子,不到十日。”
李邦彦脸色不由得大变,下意识扫了一眼那位掌执行学规,考校训导的李学。
目光再重新落回到了朱博士身上,这位被他用过许多次钞能力,可谓是百用百灵的朱博士今日居然这么反水,这踏马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暂时想不明白,但李邦彦却也不是没有反制的手段。
“朱博士您这是……还请朱博士您仔细想想,弟子可是循规蹈矩的好学士。
就算是偶有外出,也必定会向朱博士您请假,而且学生这里还有您批下的假条……”
朱博士看到那李邦彦那表面恭敬的笑脸上,潜藏着图穷匕现的深深恶意。
可是他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那位犹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言的皇城司指挥。
李学正这个时候站起了身来,打量着李邦彦。
“你有证据?拿来。”
李邦彦扭头朝着屋外吩咐道。
“老王,去找花娘,让她取屋里左手边的书架上我交给她的那个木匣来。”
不大会的功夫,老仆老王就拿来了一个木匣子,交到了李邦彦的手中。
李邦彦森冷的目光扫过那朱博士,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木匣子。
没想到居然真的会用上,不过,对方不仁,自己难道还能讲情份吗?
这朱博士现在分明就是要赶尽杀绝,既然如此,已经搭上了那位状元公这位大靠山的自己怕个鸟。
李学正接过了那个木匣子,打开之后,看着那李邦彦亲书所书的请假条,以及上面那朱博士表示同意的签押。
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朱博士。
“这里面的内容,记录了你缺课以及离开太学在外就宿的次数。”
“按我大宋太学学规,学子缺课五节,大过一次,在外就宿三日,记大过一次,三次大过,便除学子学籍。”
说话间,这位李学正朝着李邦彦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被本官从太学学籍之中除名。”
“从今日起,你不得再自称太学学士,并以此身份招摇。”
李学正冷着脸,朝着跟前那脸色惨白得怕人,眼中闪烁着凶光的李邦彦道。
李邦彦退后两步,朝着李学士深深一礼,努力将自己的滔天怒火深藏起来。
“李学正除李某学籍,李某将会刻骨铭记于心……”
李学正对于李邦彦语气隐含的威胁,并不以为意,区区一个失了太学学籍的普通人。
难道你对本官的威胁,还能超过那手中握着本官大量贪腐证据的皇城司要员不成?
李学正转过了身来,朝着这位牛指挥露出了一个讨好到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笑容。
“牛指挥,您看……”
自打李邦彦进入了厅堂之后,除了询问确定了李邦彦是否本人之外就没再多言的皇城司亲事官牛指挥站起了身来。
走到了这位满脸忐忑的李邦彦跟前站定,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那张刀削斧刻的冷酷脸庞,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的好官。
李邦彦按捺住狂跳的小心肝,朝着这位不清楚真实身份,但其权力肯定要远在李学正之上的官人一礼。
“这位大官人,不知您来寻李某何事,李某与今科神童状元高衙内有些交情,与那位还请……”
此刻,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安全,但凡是觉得能够用上的关系,这个时候再不掏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这位向来奉行皇城司办事,讲究的就是快狠准的牛指挥直接抬起大巴掌直接一个大逼兜把李邦彦给扇得眼冒金星。
“李邦彦,本官乃皇城司亲事军指挥,经查实,被太学除籍的怀州人士李邦彦与元祐党人有勾结,你可知罪。”
李邦彦听到了皇城司这三个大字,陡然之间,目光变得无比的惊恐。
“大官人草民怎么可能与元祐党人有勾结,草民都不认识谁是元祐党人,绝对不可能……”
牛指挥上前一步,看着这已经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的李邦彦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不认识,本指挥认识,来人,将人犯直接带回皇城司严加看管,好好的审上一审。”
原本在外面守备的手下,如狼似虎地扑入屋内,直接就将那李邦彦给叉了起来,朝着宅院外拖去。
李邦彦的小妾,还有老仆,在官府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哪里敢拦阻。
这特娘的可是皇城司,这朝廷皇城司的威名,绝对是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血腥而又暴力,黑暗而又歹毒的特务机关。
直到那李邦彦被拖出去之后,这位牛指挥这才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已经吓得快要抱在一起的李学正与那朱博士。
脸色发白的李学正与那朱博士差点要哭了,生怕自己也被皇城司给拖走。
“牛,牛指挥,您吩咐的事情,下官已经为您办妥了,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看到这两位有把柄落在皇城司手中的太学官吏,牛指挥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走到了案几那里,将那个李邦彦拿来的木匣子拿到了手上。
“这个匣子本官拿走了,今日之事,有劳李学正与朱博士了。”
然后这位皇城司亲事官指挥就这么径直扬长而去,留下那呆若木鸡的李学正与朱博士二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