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被缓缓地推开,而高璋此时,也已经转过了身来,站在十数丈外,负手而立。
身边的一干大宋将领们,也都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高璋就看到了那个留着短须,模样清俊,犹如一位汉家文人一般的西夏国主李干顺身上只披着单衣。
用绳子将自己双手缚住,垂着头,缓步朝外而行。
而那些西夏武士,空着双手,满脸憋屈也绝望地相伴于左右。
而在后方,则是十余名西夏重臣,同样也垂头丧气地出了宅院院门,来到了院外的空地之上。
见到了这一幕大宋将士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们很清楚,自己将会见证历史。
高璋负手而立,就那么看着这西夏君臣出了宅院,走到了距离自己数丈处。
李干顺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却只看到那位年轻得过份的宋军主帅高璋。
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并不言语,李干顺很清楚对方是在等待什么。
只能艰难而又屈辱地拜倒在那冰冷的雪地上。
高璋这才缓步上前,亲自将李干顺搀扶了起来。
打量着这位在未来,坐视辽国与北宋覆灭,却能继续得瑟地苟存于世的西夏崇宗李干顺。
可惜,他的命令,已经改变了,西夏百年国柞,灭于其手。
高璋亲自替李干顺解开了手中的束缚,缓缓地摇了摇头。
“吾皇可是一直都在东京汴梁苦等,汝来得何其晚也……”
“不过好在,本官奉吾皇之命,亲来相请,总算是未辜负皇命。”
杨宗闵看着高璋站在那亡国之君李干顺跟前那番看似很礼貌,实则夹枪带棒之言。
此刻他早就已经泪流满面,而他的身边,种师道,折彦质,姚平仲等等诸多西北将门,皆尽是泪流满面。
西北之苦,源于战乱,而此战乱,亦源于西夏,大宋与西夏百年之争,如今,终于分出了胜负。
可是,这些西北将门,却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被埋没在沙场之上。
“西夏国主李干顺已降。
西夏国向我大宋请降,西夏国破。
世间再无西夏,我大宋终于光复旧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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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万人,无数的大宋将士,举起手中的刀枪,向着天际兴奋地怒吼连连。
硝烟仍旧在弥漫,王都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西夏王都兴庆府中,党项人黯然垂泪再不复昔日之桀骜。
是夜,高璋在屋内,开始奋笔疾书,不仅仅写下了报捷文书。
更是又连夜挥毫泼墨,绘制了一幅新作《西夏国主献降图》。
图上,硝烟弥漫的兴庆府城墙之上,一杆杆的大宋旗帜正迎风飘扬。
西夏国主李干顺,在最醒目的位置,只是此刻的他,双膝跪地,手中捧着西夏国印玺,高举过头。
此刻,天际的阴云,仍旧是构建成了隐隐约约的一张人脸,正是大宋天子赵佶的模样……#####
西夏国主连同王妃曹氏,还有西夏文武臣工,除了少数人等,死于乱军刀下,又或者是绝望之下,自尽而亡之外。
几乎尽降,城中的党项武士,全部都被解除了武装与甲具,被押到了城外,开始自己给自己建战俘营。
仁多保忠之子仁多光鉴率领五千余西夏守陵士卒来降。
第二天,杨宗闵率军携嵬名察哥等人首级,以及李干顺的手令,直奔定州,定州守将嵬名胜欲出城死战,最终被部下阻拦。
最终,嵬名胜令三千骑兵遁入雪野,望北而去……定城落入大宋之手。
种师道率军南下,静州、顺州,在得知王都城破,国主已降的情况下,不出意外的开城而降。
翔庆军司所在的灵州,刘仲武领军而至,昧勒都逋主动请缨入城与都统军张维道密议之后,都统军张维道率领翔庆军司所剩的一万五千兵马出城请降。
自西夏王都破不到五日,西夏王都腹地,尽入大宋之手。
而这个时候,仁多保忠与几位重臣在宋军骑兵的护送之下,拿着那李干顺的手令,还有高帅的劝降书,亦赶到了李良辅大营。
出身王族的李良辅当众宣读了李干顺的手令,以及那位宋军主帅高璋的劝降书。
而这支西夏南下求援西寿保泰军司的大军将士家人多在西夏腹地。
听闻国都已破,国主已降,哪还有半点战心。最终,除了少数人遁逃而去,余者皆尽朝着那守城的姚古献降。
十二月十三日,嵬名野光亲自走出韦州,向宋将姚雄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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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五日,卓啰和南军司的都统军费听涉莫率军开城,向大宋请降……
而在十二月十日之时,飞鸽传书已抵大宋帝都东京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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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内,都知杨雄打着哈欠,进入了自己的公房,刚一坐下,就有人殷切地过来向杨都知请安。
很快,一壶烫好的黄酒,还有两碟下酒的小菜就被奉上。
杨雄呷着小酒,吃着小菜,晃悠着脑袋,开始询问起了今日的公务。
哪怕是喜欢搞早酒,但好歹头脑十分清醒而且敏锐的他很快就处理完了事务,看到一干主管纷纷告辞离开。
杨雄不禁有些想念起了自己的好搭档赵押班,这厮跟随着状元公去了西夏,之前收到了捷报,他业已经攻破西夏西寿保泰军司,占领全境。
为大宋光复了大片的土地,可是之后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能收到来自于西夏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状元公在那西夏大胜一场之后,引发了西夏的反扑,正在艰苦鏖战之中。
唉,听干爹说过,陛下梦见了西夏覆灭,认定状元公肯定可以把那西夏荡平,光复大宋旧土,洗涮百年耻辱。
可问题是,那明明就只是一个梦,可官家居然还当真了。
也不知道状元公到底能不能替官家实现这个美梦,就在杨雄一边呷着小酒,一边胡思乱想的当口。
一名皇城司押司,手里边紧紧地捏着一封鸽信,正朝着杨都知公房所在狂奔而来。
而且是丝毫没有停留的径直冲进了公房之内,双膝一个跪地,直接前滑尺许,口中大叫。
“都知,西夏王都已破,西夏国主请降……”
“啥?!”杨都知歪着脑袋,看向这位闯将进来的押司,就连手中的酒杯从指间滑落,犹自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