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徐府后园。草木青秀,芳香弥弥。
夏芸闺房之内,小迪一人默默地打扫着房间,眼睛望着房中夏芸的衣衫发呆。只见她停了片刻,突地叹了一声,自语道:“小姐,你在哪呢?小迪想你了!”
“咳、咳!”
忽听两声清咳,小迪急忙回头,望来人盈盈下拜,恭敬道:“老爷!”
徐阶缓缓点了点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小迪垂手立在一旁,不敢出声。徐阶望了她一眼,说道:“小姐离家多长时间了?”
小迪微一沉吟,道:“回老爷,已经一个月了。”
徐阶闻言,蓦地长叹一声,神色既是担忧又是无奈,似是还有一丝懊悔,半晌才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小迪应了一声,向徐阶施了一礼,转身掩门走了出去。
徐阶环视四周,看着房中摆设仍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夏芸就在自己身边似的,眼中充满了温情。自夏芸离家出走后,徐阶每天都要来她房间探视,只盼她有一天在外面玩腻了便也回来了,哪知这一去竟是一月有余。
他知道这个女儿素来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当时想她不过一时兴起,任她在江湖上飘荡,即使拜师学剑也不加阻拦。想到此处,徐阶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自责,怪只怪自己太纵容她了。
而此同时,严世蕃却是面含微笑,悠闲的在府中逗鸟。在他身后,关鹏持刀而立,神色肃然,如木人一般,不知此人究竟会不会笑。
严世蕃玩了一段时间,回头望见关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突然道:“关鹏呀,你整天绷着个脸,难道不累么?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却是不懂生活。”
关鹏面无表情,冷冷道:“在我眼里,我的刀,就是我的生活。”
严世蕃缓缓摇头,“你要知道,有时候刀剑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然而一丝微笑,一个眼神,或许就会让事情有所转变。”
对严世蕃的话,关鹏不置可否,他深知眼前这个文弱公子的手段,他说的话也半点不假。然而,关鹏稍稍一顿,依然冷冷道:“人的表情太过虚假,我不喜欢!”
严世蕃闻言一怔,停下手中动作,以一种欣赏的目光望着他,“哦,那你喜欢什么?”
“杀人!”
轻风拂面,气氛登时冷了几分。
严世蕃笑了,他知道,关鹏就是关鹏,让他笑倒不如让一个哑巴说话。关鹏就像他手中的刀一样冰冷,一样的令人心悸。
九道山庄,石牢内。熊飞正和那老者切磋拳脚,如今熊飞功夫大涨,已经能和那老者空手斗上三四十回合。然而,到底哪老者内功、拳法均在他之上,多日来,仍是败多胜少,准确的说是从未赢过。
忽然,熊飞一拳打在那老头小腹之上。那老者小腹突地一收,登时将熊飞这拳劲泻了去。那熊飞只觉小臂一麻,已然被他点中,随即掌风袭来,熊飞急忙沉肩,不料仍是吃了那老者一掌。
熊飞退了两步,便即站稳,那老者捋着下巴上的白须,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殊不知,同在此刻,九道山庄大厅之上,邹明身着斗牛服,端坐上首,下方立着一人,自然是九道山庄庄主。只见他对邹明恭敬道:“大人,如今那熊飞在石牢中时日已久,为何不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邹明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道:“我今日来此,便是奉了上峰指令,此人已无价值可言,留也无用,杀了吧!”
原来,严世蕃本想利用熊飞及那本账册引出徐阶,不料徐阶老奸巨猾,对此置之不理,直到如今也不肯出手,一招“以静制动”,便让严世蕃周密的计划尽数落空。好在账册已然追回,严世蕃权衡之下,留着熊飞亦无大用,便决意将他杀了。
那庄主听邹明如此说,便道:“是,小人这就去办。”
便在这时,忽然一名下人奔了进来,躬声道:“庄主,外面有三名江湖人求见。”
“哦?是什么人?”
那下人道:“属下不知,来人是一个老头,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庄主微微一怔,回头向邹明望了一眼,只见邹明缓缓点头,那庄主便道:“请他们进来。”
“是!”那下人应声而去。
不多时,只见三名江湖打扮的豪客走了进来,那庄主急忙相迎,拱手笑道:“贵客降临,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逍遥子三人。
逍遥子见来人身穿锦衣,气度不凡,当是山庄大有身份之人,急忙回礼道:“小老儿不及知会主人,叨扰贵庄,还请见谅!”
那庄主道:“哪里,哪里,大家均是江湖同道,造访本庄,实在是本庄之幸,倒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逍遥子道:“老夫姓肖单名一个远字,这位是小徒陆英,小女肖云。”
那庄主忙道:“哦,原来是肖老先生,久仰久仰。”
夏芸心中冷哼一声,“这人忒也虚伪,我们三个名字是杜撰出来的,江湖上为所未闻,这一句‘久仰’又是从何而来。”
逍遥子淡淡一笑,“我等此番前来,有事请欧阳老庄主帮忙,不知阁下是老庄主欧阳前辈什么人?”
只听一名下人道:“这位是我家老庄主的大弟子伍清阳,如今已经接掌九道山庄。”
逍遥子闻言忙道:“原来是庄主,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伍清阳道:“老先生客气了,请!”
逍遥子微微点头,同陆承英与夏芸走了进去。三人在左边一排椅子上坐了,伍清阳便在他们对面坐下。
几人客套一番,伍清阳对下人道:“上茶!”
过不许刻,一名侍女拖着几碗清茶走了进来,逍遥子端起一杯,放在鼻下一闻,登时一股清香扑来,打开盖子来看,只见上面飘着几片细小绿叶,如鸟雀舌尖,不由笑道:“素闻‘雀舌茶’色香纯正,滋味甘醇,今日有幸品尝,实乃小老儿的福气啊!”
“哈哈……”
伍清阳闻言一笑,“肖老先生见多识广,真是令人佩服!”
他二人自一开始便是拐弯抹角,迟迟不提此行目的,夏芸早已按捺不住,只是每每开口欲言,都被陆承英拦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逍遥子抿了一口“雀舌”,轻轻放到桌上,对伍清阳道:“庄主年纪轻轻便接掌九道山庄,真是可喜可贺。欧阳老庄主有你这样的徒弟,大可安享清福了!”
不料,那伍清阳突然脸色一变,叹声道:“前辈有所不知,家师早在十年前不幸身染重疾,如今已然辞世了。”
“啊!”
逍遥子蓦地一惊,陆承英与夏芸也是蓦地一怔,相视望了一眼,看伍清阳神色忧伤,倒也不像说谎。
逍遥子低首道:“原来如此,哎,真是英雄多薄命啊!”
伍清阳抬起双眼,望着逍遥子道:“前辈既与家师相识,倘若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前辈但说无妨。”
逍遥子淡淡道:“庄主既然如此说,小老儿便直言了,今日拜访贵庄,实有一事相求,希望借贵庄之力,帮肖某找一个人。”
伍清阳一愣,道:“那人是谁?”
逍遥子道:“那人名叫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