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我,你一直恨我害死了北玥哥,我知道你一直爱他……求你一切冲着我来,放了这些无辜的人。我们的仇恨,我们两个来了结……”郁可燃身上的狂妄再也不复存在,强忍住心底的痛苦,压抑着声音,像个乞丐一样,祈求道:“算我求你,好不好?”
纳兰叹口气,眸子却依旧冷血无情:“这样吧,我们谈一个交易。你自己断了你一个手指,便可以救一个人。这里一共有十个人,你断了你十个手指好么?”她语气轻轻的,可是话中的恶毒却那么令人心惊。
郁可燃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她心爱的人们就这样被吊在半空,稍不注意便会摔下,惨死。
郁可燃四处看了看,看到旁边竟然多了一个酒瓶,大约是纳兰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吧。
郁可燃细长的眸子划过一抹决绝,伸手拿过酒瓶,将小拇指伸进去:“这个换凰司昱。”她身为凰家的大少奶奶,那就必定要先保全凰家的人。
咔嚓一声闷响,郁可燃左手小拇指已经断掉。
郁可燃脸色惨白,眸子涌出的泪水让她眼睛显得明亮极了,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痛苦和绝望。
“郁可燃,让你尝一尝绝望的滋味吧。”纳兰挥手,幻狱的手下去解了凰司昱的绳索,凰司昱被慢慢放下来,落在了地板上。
郁可燃又把左手中指伸到瓶中,闭上眼睛,用力一掰:“这个手指,换……”她想了想:“换小乔。我儿子对不起她,我替我儿子偿还。”
小乔也被救了。
郁可燃又把第三只手指、第四只、第五只掰断,救下了凰家的其他人。
她脸色惨白,神经在疼痛中拉长,双眼也被泪水模糊,她痛的一身冷汗,脸颊雪白地近乎透明,连脖颈处的淡蓝血脉都清晰可见。
她一向坚强而强悍,可是此刻的她,软弱不堪一击。
“倒数第二根,救蒲生阡陌。”她已经气若游丝,完全凭着本能去掰断自己手指。两只手肿的不像样子,她双手在不断地颤抖。
到了最后一根,郁可燃饱含感情地望了望司夜:“最后这根,我救我儿子……”
“哟,不好意思。”
忽然,纳兰出声打断了她。
郁可燃眼中刚燃烧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你要怎的?”
“我竟然忘记你是不死人,身体可以自动复原。你即便掰断了你的手指,也只不过多疼一会儿罢了……最后这一根手指,无效!”纳兰冷冷道。
郁可燃侧身躺在地板上,有气无力:“什么?”眼角划过一抹泪,她凄楚地吼道:“你在说什么啊?”难以置信似的,她五官都狰狞起来:“纳兰,你这个混蛋!”
纳兰在玩弄她吧?
她都掰断自己的手指了,都到最后一根了,她把司夜排在最后,是因为司夜是自己的儿子,她要先救对凰家有恩的这些朋友,所以她才最后救司夜。
可是,难道连最后一根手指都没办法救司夜了么?
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郁可燃浑身颤抖,她掰断了手指,疼痛一波又一波袭来,她像是一滩烂泥躺在地上,费力地爬起来,用胳膊肘撑着自己的身体,往纳兰身边爬,凄厉地嘶喊:“纳兰,你可以砍断我的手和脚,但是你不要伤害司夜……求求你,他毕竟是北玥哥唯一的孩子……求你砍断我的手和脚吧。或者你抽干我的血,杀了我……”
纳兰看到郁可燃向自己爬过来,可惜隔着高高的楼层,她上不得楼,冷冷丢下一句话:“郁可燃,你的建议不错哦。如果不想为你儿子收尸,你砍断你的双腿和双手吧……”
啪!纳兰朝她面前扔下一把刀:“现在就去砍掉你的手和脚!”
郁可燃抓住这把刀,用两个手腕架起刀,已经没力气去砍断自己的双腿了。
其实,她一直骄傲,如何去做一个没有翅膀的鸟?
无穷无尽的绝望涌来,一瞬间,真的好累,好累……
童年的悲惨生活,成年后感情的不顺,一股脑涌进心头.
或许,我郁可燃来到人世间,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一定是我上辈子造孽了,才落得这么一个后果。
我真没用,让爱我的人为了救我而死。
我真没用,我爱过的男人此刻远在天边,还要想着利用我。
我怎么那么没用,救不了我的儿子。
你们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对啊,一定失望头顶的。因为我自己都已经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北玥哥,我受不了了,这个家,我再也没能力为你守护了……”郁可燃只觉得悲辛无尽,用手腕举起刀,猛然往自己脖颈划去。
刺啦,血液喷涌出来。
就好像那个在洱海山洞和凰北玥相拥的夜晚,她渴的要命,他划破了自己的动脉,给她喝了他的血……
自己喷出的血,和他那晚流的血比,太少太少。不够不够。
她手腕用力一推,自己的脖颈被砍去一半。
哐啷,刀掉在地上,她也身子一软,倒在血泊里。
从血泊里,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个女人形容枯槁,脖颈断了,头歪在肩膀上,大量的血如喷泉一般,从她断了的脖颈中喷涌而出。
“郁可燃!”纳兰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这女人死的太容易了,太容易了!
可是忽然,周边突然涌起此起彼伏的梵唱。
忽然,大门轰然被人打开。
一大群身着红衣的僧人涌入别墅。纳兰发出一声尖叫:“他回来了么?他回来了?”
当先进入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银色面具的男人。对纳兰吼道:“纳兰,你太放肆了!”
纳兰声音无尽的仓皇:“我,我没想到他那么快醒了。他真的醒了?醒了么?”
郁可燃听不清了,她只看到自己的倒影,顾影自怜,她只能听到自己血液在喷涌而出,发出滋滋的声音。
忽然,有人走过来,抱住了她逐渐发冷的身体。
有人按住她的头,将她的头归了位。
有人拿雪白的毛巾,按住了她脖颈动脉的伤口。毛巾自然很快染红了。
她哭的凄惨:“让我去死吧……我再也受不了了……北玥哥……”
“生命还很漫长,你还需要陪伴他很久很久……”搂住她的男人哄着她,对身后大吼:“快告诉他,这女人临死前,都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来,让他快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