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穆罕默德开创了卡扎尔王朝,在其执政的时期,外国势力没有能力去干预王朝内部的权力斗争。
阿迦·穆罕默德去世后,法塔赫·阿里继位。
法塔赫·阿里时期,外国势力开始入侵波斯领土,并且对波斯的内部问题进行干预。
主要对波斯领土有野心的是俄罗斯,且各种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动摇了波斯内部的权力结构。
阿巴斯王子和法塔赫·阿里相继去世,内部权力结构已经无法独自就继承人问题作出决定。
阿巴斯王子的儿子穆罕默德的继位,一定程度上是多方势力妥协斗争的结果,这其中就包括英俄势力。
穆罕默德去世后,其子纳赛尔丁毫无悬念的继位。
说明的问题是,在王位的继承问题上,王权依靠教权的作用在减弱,而以英俄为代表的外国势力的作用在加强。
在阿迦·穆罕默德统治前,波斯还是作为一个部落国家,内部社会进行自我的进化。
在这样的进化过程,因某一个部落的崛起或者是某一个强人的崛起,带领部落获得波斯的统治权。
同时,又因统治部落势力的后续统治者无能或者是不够强悍,其它部落势力出现的强人来推翻统治者及统治部落,继续这一循环。
在这一进化过程中,作为统治者的王权和部落势力是当朝和在野的关系,而教权始终是授予胜利者统治合法性的思想来源。
也就是说,在部落国家时期,波斯国内的权力结构,是围绕着王权、教权、部落势力这三者展开的。
在这个时期,比较强悍的国王也试图让波斯成为君主专制的国家,但是有两点历代国王都没有做到。
第一点,波斯历代国王没有拥有完整的合法暴力权,威胁历代国王合法暴力权的是部落武装。
第二点,波斯历代国王没有拥有天然的意识形态上的统治合法性,历代国王必须依靠教权来授予其统治的合法性。
不同于夏商周时期,在夏商周时期,国王拥有天然的意识形态的统治合法性,没有的仅仅是完整的合法暴力权。
无论是夏商周春秋战国时期,还是波斯部落社会时期,都是贵族奴隶社会。
这样的社会以部落归属来划分等级,贵族、平民、奴隶。平民即部落的成员,而奴隶即被打败后掠夺而来的其它部落的人。
在今天,有许多人还对贵族情有独钟,真不知道在贵族奴隶社会,你是贵族呢?还是奴隶呢?
阿迦·穆罕默德去世后,波斯内部的社会进化过程被打破。
在法塔赫·阿里的统治时期,波斯国内的权力结构变化,由王权、教权及部落势力转变为王权、教权、部落势力及英俄为代表的外国势力。
在这一权力结构变化中,受损失最大的一股力量就是教权。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波斯国内社会自我进化的时期,无论是王权,还是部落势力,都是对统治权的争夺。
无论王权,还是部落势力,都需要依靠教权来维持其统治的合法性。因此,教权在王权和部落势力之间,发展的游刃有余。
但是,当另一股势力加入到这种权力结构中时,王权和部落势力依靠的对象就不仅仅是教权了。
以英俄为首的外国势力,可以以武力的方式影响波斯内部权力的分配。
同时,为了维持英俄在波斯的利益,英俄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贯彻和执行其利益的强有力的王权。
这样就打破了波斯国内原有的社会进化过程,由英俄入侵带来的副产品,促使波斯结束了内部社会的自我进化。
在法塔赫·阿里时期,王权是没有实际受损的势力,部落势力同样得到了喘息的空间,而教权则受到挑战。
这一挑战就是王权及部落势力,可以依靠的势力不仅仅是王权,多了一种可以选择的势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教权以反对外国势力入侵及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发动了后来被称为民权的力量。
虽然这些民权的力量基本上都是信徒,但也都是波斯民众。
由知识分子批评王权开始,教权开始与王权出现裂痕,并且开启了百年的民权斗争之路。
此时的民权是最弱的一股势力,是以知识分子和商人为代表,教权中的教士阶层及其信徒支持的一股势力。
民权势力始终是游走于王权、教权、部落势力,及外国势力之间的一股势力。
民权以知识分子开始批评王权开始,教权支持民权与王权斗争,逐渐形成的一股势力。
从权力分配来看,民权和教权是相对立的,此时的民权还是以支持教权为主。
教权以反对外国势力入侵及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为由,来寻求自身影响力。
尽管教权的目的是这样的,但是在法塔赫·阿里时期,教权是民权的主要推动者。
在这个时期,由教权发动起来的民权力量,主要反对外国入侵及不平等条约的签订。
1829年,一位高阶教士要求俄国公使馆放人为名,煽动愤怒的民众去解救被俄公使馆扣留的妇女和太监。
最后,德黑兰的商人响应,以罢市来抗议俄国公使馆的这一行为;愤怒的人群冲入公使馆,除了一名俄国人逃跑外,其他人都被卡卡了。
这是一件比较严重的外交事件,是由教士阶层开始发声,由民权力量中的商人和民众通过抗议及其它手段,来获得胜利的一次成功的反抗。
在穆罕默德统治时期,这位国王是各方势力妥协出来的继承人。
如果按照波斯内部社会的自我进化来看,剧情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法塔赫·阿里和阿巴斯王子都去世了,阿巴斯王子的儿子穆罕默德还小且没有威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王位的继承权,是由实力最强大的王族成员来继承,或者某个部落势力崛起推翻了卡扎尔王朝。
穆罕默德由于年龄还小,可塑性很强,英国和俄国力挺。英国还帮助这位王子打败了自己的叔叔,一位对王位有野心的人。
虽然穆罕默德的继位,是由英俄势力给与了很大的支持,但这位国王还是想独立自主一把。
在英国反对下,穆罕默德进攻赫拉特,使英国同穆罕默德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英国人帮助赫拉特抵制住了穆罕默德的军队,同时以占领一座波斯岛屿威胁要同波斯开战。
在内部财政紧张,外部不能够结束战争的时候,穆罕默德国王妥协了。
之后,英国支持了波斯国内的一支部落叛乱,以给与穆罕默德警告。
穆罕默德平息了叛乱,英国人也不能撕破脸,这种关系就维持了下来。
在穆罕默德统治时期,波斯的王权还是处于挣扎中,试图挣脱外国势力对王权的影响。
但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这样的部落社会必须要走进历史舞台了。
这段时期可以说是卡扎尔王朝的统治前期,同样卡扎尔王朝还有统治后期。
在卡扎尔王朝统治前期,在阿迦·穆罕默德时期,波斯国内权力结构依然是过去的王权、教权及部落势力;
在法塔赫·阿里时期,波斯国内原有的权力结构中,加入了以英俄为首的外国势力;
在穆罕默德时期,波斯国内原有的权力结构产生变化,英俄为首的外国势力影响力增加。
波斯国内的几股势力之间的变化情况,王权、部落势力没有受损,控制力依然很强大;
英俄为代表的外国势力,在波斯的影响力增强;而教权的影响力在下降。
这个时期,教权依然是王权和部落势力治理的合法性来源,但是这种合法性遇到外国势力之后,变得很脆弱。
外国势力拥有摧毁王权的统治合法性的武力,而另外扶植一股势力。这种变化就导致,教权的作用在下降。
外国势力打破了波斯内部社会的自我进化过程,对原有的权力格局产生影响。带来最大影响的,就是在部落社会中游刃有余的教权。
王权没有能力使部落社会进行转变,教权是依附于王权的一股势力,同样不希望这种平衡被打破。
在部落社会向君主专制社会转变的过程中,教权和部落势力是最大的阻力。
部落势力可以被王权的合法暴力权予以解除,但是王权没有能够获得一种天然统治合法性的思想来源,这就是教权存在的依仗。
教权内部也存在着不同利益结构,从利益(财富和地位)角度来看,高阶教士家族垄断重要的教士地位,由重要的教士地位获得大量财富。
这就使不分派别的教士家族阶层,同没有重要地位的教士之间的区别。
从获得王权支持的派别来看,又可以分为受王权青睐派和不受王权青睐派。
比如萨非王朝时期,阿赫巴尔派就是受王权青睐派;卡扎尔王朝时期,乌苏勒派就是受王权青睐派。
既然有受到王权青睐的派别,那么就有不受王权青睐的派别。
教权中的教士阶层,是以家族化为代表的一个等级制阶层。
在教士阶层中,高阶教士的地位是由与历代伊玛目有血缘关系,或者是王朝的重要支持者家族才能够获得。
这种家族化运作的方式,以世代继承宗教地位为基础。
教士阶层中的这种情况,就促使在教士阶层内部也有着不断的争斗。
最主要的争斗方式,是高阶教士家族的教义创新,以此来获得王权统治者的青睐。
例如,萨非王朝时期的阿赫巴尔派,从授予天命的方式起家。
逐渐创新教义,以阿赫巴尔派最高阶教士拥有天命,而国王只是拥有天命的最高阶教士的行政代理人。
这种宗教教义的发展,在欧洲是比较普遍认同于这样一种说法。
即教皇是耶稣在人间代理人,而国王是耶稣在人间代理人的行政代理人。也就是说,国王在给教皇打工。
只能说在部落社会,欧洲要比波斯更加的落后。
这种以宗教的形式来统治,始终没有摆脱原始信仰中,氏族或者是部落祭祀者的作用。
只不过在部落社会后期,这种方式以理论化的方式加以发展成为宗教。(这是题外话)
波斯只是在萨非王朝的后期,出现了阿赫巴尔派的自有天命说。
在萨非王朝和卡扎尔王朝之间的一段时间,阿夫沙尔王朝和桑德王朝,对于阿赫巴尔派是一种敌对的态度。
另一个派别乌苏勒派逐渐创新教义,以天命归国王,而授予天命归教士的方式,受到了卡扎尔王朝王权的青睐。
这是教士阶层不同派别的争斗,同样以利益划分的教士阶层也有争斗。
在教士阶层内部,有一些比较聪明的人知道宗教是什么东东。
然而苦于高阶教士家族化运作,与其聪明才智不相匹配的是他们的地位以及财富,即我们常提到的利益这两个字。
这就出现了什叶派十二伊玛目支派中又发展出许多派别,而这些派别中又出现了许多派别。
阿赫巴尔派和乌苏勒派,同样是什叶派十二伊玛目支派中分化出来的派别。
而什叶派十二伊玛目支派同样是同一种宗教下的一支派别。
就像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新教等,同样是同一个故事不同解读出来的派别。
为什么会有不同的解读,或者说是教义的不同解释?
就是两点,教士自身财富、地位及王权需要思想统治合法性来源需要。
此时的波斯,乌苏勒派受到王权的青睐,其它派别也认同于这样一种教义体系,即王权拥有天命,而教士授予王权天命。
但是,教士内部的聪明人也想要获得地位与财富,导致也要进行教义创新。
谢赫派和巴布教诞生了,这直接挑战了现有的教义体系。不但如此,巴布教还挑战了王权。
巴布这个人把天命归于自己,而自己给自己授予天命,一下子得罪了王权和教权。
最后的结果是,巴布被处死,而巴布教被镇压。
这种来自教士底层的反抗,也起到了促进波斯部落社会形态的转变。虽然它不是改变部落社会直接动力,但是也挖了旧堡垒上的一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