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瑧盯着那个怀表,眉宇间透着疑惑。这只怀表,他见过,的确是他父亲的。他疑惑的不是怀表的来历,而是怀表本身。刚才凌夏夏一直暗暗冲他使眼色,向他暗示这东西有问题。可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是一枚普通的怀表,他并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问题。
凌夏夏也奇怪,怎么只是一只怀表,不是她想的危险性物品?陈权这老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抬头用狐疑的目光看向陈权,凌夏夏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这种心思奸猾的人,做坏事的手段可谓是千奇百怪,鬼知道他又在隐藏什么。
面上盯着陈权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背后的手却也没闲着,那小钩子看着小,还挺锋利的,凌夏夏拿它当刀子割绳子,已经割断好几股了,用手摸了摸,很快她就成功了。
因为现在就在陈权眼皮子底下,凌夏夏放轻了动作,免得被他看出来,而她自乔宴瑧来了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一直用眼神跟对方交流着。
乔宴瑧把视线从那枚怀表上移开,看着陈权冷声道:“然后呢?你打算对着我爸给你的东西,对他忏悔么?”
陈权像听到极好笑的笑话似的,哈哈笑了几声,“忏悔?我可没那么高的觉悟。我是准备……把它送还给你。”
说罢将表一扔,乔宴瑧伸手接住,摊开手心低头仔细端详,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对上凌夏夏同样疑惑的眼神,乔宴瑧见她跌在陈权脚边,像个小宠物一样被对方肆意戏弄,心头一股怒火又喷礴而出。赤红着眼睛瞪着陈权,咬牙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把人放了。”
“哟,不错,这女人果然是你的软肋。”陈权笑得奸诈,冲其中一个保镖一抬头,那人就过来,第三次动作粗鲁地把凌夏夏从地上拎起来,还用枪抵着她的头,枪口正对着她的太阳穴。
除了上次在树林里,看过一眼这玩意儿,凌夏夏以前只在电视里见到过别人拿着枪抵着别人脑袋。而今天,被抵着脑袋的,却是她自己。
虽然她极力隐藏,装做镇定的模样,但骤然变苍白的脸色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她的手已经完全解放了,那枚小钩子被她握在掌心,手被衣袖给遮住。幸得今天她穿了一件类似防晒衣的长袖外套,宽大的袖子刚好可以遮掩住她的手,因此她割断了绳子,故意捏在手里,又把手藏在袖子里混淆视听,没有被陈权和他的保镖发现。
可即使她的手自由,现在她也不敢乱动。脑袋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地对着她,一不小心,可能就把小命交待在这儿了。
凌夏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形势对她和乔宴瑧都很不利,她不能一直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之下。
现在她就站在陈权边上,与他只有一步之遥。而除了拿枪抵着她脑袋的保镖离得最近,其他三个都在三步开外,有两个倒是离乔宴瑧挺近。
凌夏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平常不怎么动的脑子现在正以每秒钟500兆的速度高速运转着,琢磨着怎么扭转局势。
乔宴瑧盯着头被枪抵着的凌夏夏,目眦欲裂,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一步,其他三名保镖立马向他靠近,手里端着的枪也齐齐指着他。
“贤侄,我劝你还是别动的好。万一我的手下一个手不稳,擦枪走火,你的小女友可就要没了。”在这种情况下,凌夏夏和乔宴瑧都紧张恐惧着,只有陈权,却还带着一脸奸诈阴险的笑容,悠闲自在地拄着拐杖站着,显得有恃无恐。
乔宴瑧的眼神感觉都要喷出火来,却因为凌夏夏在对方手里,他除了跟对方干耗着什么也做不了。
腹部的痛楚越来越剧烈,他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却还挺直着背脊目光如炬地盯着对面的人。
那只黑洞洞的枪口此时就抵在凌夏夏的头上,乔宴瑧不敢妄动,他知道陈权是怎样的人,把他惹急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伤口越来越疼,极力忍耐着疼痛,乔宴瑧咬牙,内心纠结了半晌,最终眼神一凛,定定地望着陈权,将那件他隐瞒了许久本打算永远不说出来的事当着陈权和凌夏夏的面,如实公布:“陈叔,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身边那位,被你的手下拿枪抵着脑袋的小女人,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说到亲生女儿四个字的时候,乔宴瑧的表情很是微妙。他虽然极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他深爱的女人,居然是他的杀父仇人的女儿。
凌夏夏和陈权都被那四个字给怔住了,但很快,陈权就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透着浓重的嘲笑和讽刺,以及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的不屑。
“宴瑧,我知道你想救你的小女友,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你别不相信,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还记得凌兰么?二十多年前,被你污辱的凌家大小姐?你应该还有印象吧?”乔宴瑧神色冰冷,将当年的事情给陈权梳理了一遍。
“……我已经向厉夫人亲自确认过,夏夏就是你和她的女儿。虽然我一点不想承认夏夏的生父居然是你这个杀人凶手,但我不能自欺欺人,忽略这个事实。”
陈权原本还一脸听笑话的表情,听着乔宴瑧慢慢的讲完,脸上的嘲讽渐渐淡下去,升上一股一股的疑惑和震惊。
而凌夏夏显然比陈权还震惊。
感觉头顶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劈得她脑袋发晕,两眼昏花,她觉得自己幻听了,好像听到了一个荒谬至极可笑至极的笑话。
可她却笑不出来。
因为乔宴瑧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正经,他不是在说笑,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居然是陈权的女儿!
陈权居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凌兰,再想到乔宴瑧刚才的话,她居然是凌兰被陈权污辱之后产下的?呵,真相竟然是这样么?难怪凌兰当初要抛弃她,原来她竟是在这样不堪的情况下产生的。
凌夏夏藏在背后的手开始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捏着小铁钩的手背上青筋爆起,指关节发白。
她猛地抬头瞪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对方也正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她。
凌夏夏静默着,脸上的震惊慢慢褪下去,变得面无表情,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猛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