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省,省常委家属小区。
一身才气不输于晋朝谢道韫的黄瑜雯画完仕女图,用嘴咬着画笔,又想起了远方的叶之然。
这位被画坛多位大师级画家誉为神州大地五百年只出一位的才女,出生于权贵世家,从小被众星捧月,八岁时获得全国少儿国画比赛一等奖,十六岁时师从国画大家朱照溪,十八岁时创作的一幅现代仕女画被美国国家博物馆收藏。这些年更是声誉鹊起,画作不断被拍出高价,俨然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人物画大师。
偏偏在个人感情问题上郁郁不得意。
其实,以她的美貌、才气、出身,无论哪样都是男子眼中的佳配。但这妮子身上只有叶之然这一根筋,让父母又是着急又是气恼,又无计可施。
母亲林茹真轻手轻脚上来,见女儿坐在画桌前,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画笔塞在嘴里,呆呆着望着窗外的天空,活脱脱一个思春的少女。她在心里叹口气,过来倒一杯茶递给女儿,黄瑜雯才霍然惊醒。
轻轻叫一声:“妈妈。”
“又想起那个叶之然了?”
黄瑜雯脸色绯红,忙说:“哪有?”
林茹真叹道:“你的聪明劲都长在画画上,情商却停留在十三四岁豆蔻年华。你这样子相思有用吗?人家每天双宿双飞,你还不是影只形单?”
黄瑜雯嘟起嘴说道:“妈妈,你怎么老想把我嫁出去?我这样陪着你不好吗?”
识破了女儿小心思的林茹真瞪她一眼。不被她的花言巧语干扰,说道:“你呀,让妈怎么说才好?前几天来的小邓和小张人才出众,家庭条件又好,你看也不去看一眼,这不是遇宝山而不入吗?”
黄瑜雯生气地说道:“妈妈,你要是喜欢,自己去嫁了他。”
“……你,你这是在故意气妈妈。”林茹真脸色不豫。
黄瑜雯这段时间常常和母亲玩这样的游戏,故意皱着鼻子嗔怪道:“我要作画了。妈你出去吧,把我的心境都破坏了。”
林茹真没辙,怏怏退出。
黄瑜雯的眉毛于是弯成半圆,嘴角微微翘起。
她整理一下画纸画笔,望着窗外的那片碧蓝天空,思绪又飞越数百公里。
……
“枫哥在忙什么呢?总是工作工作的。哎,也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我?”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常常作画作到一半,就想起了他。——黄瑜雯。你是不是有些魔怔了呢?她这样问自己。
记得第一次和枫哥见面是在j大校区,自己陪蔡小畅、孔伟去食堂。半路上遇到了这位刚刚击毙了“两李”而名闻全省的叶之然。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看不出多少勇猛威武的样子,反而长得眉清目秀,玉树临风。蔡小畅就开始拉郎配,弄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不过,那天枫哥很坦荡,和自己在食堂吃完饭,去朱画家家里小坐。然后,老师送他两幅画谢恩。枫哥当即对老师的两幅画作评点一番,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次日,在长长的苏堤上,自己又和枫哥不期而遇,他留下来陪自己写生,为救两个骑车的女生而被撞倒,自己陪他去医务室包扎。难道这时候枫哥的形象已经刻进了心底?
女子在窗台前这么想。
当然啦!接下来有两件最难忘的事。第一件事,是在西山作画时被蝮蛇咬伤,枫哥用刀子割开她腿上被蛇咬伤的部位放血。
蝮蛇的可怕她是知道的。不过那时候自己并不如何恐慌,看着枫哥满头大汗地给自己放毒、吸毒。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死掉,感觉有他在,似乎都能搞定。当时的心态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里,黄瑜雯微微一怔。
没救了没救了!黄瑜雯,你没救了!原来这个时候你就爱上枫哥了啊?
画桌前的女子脸红耳赤,有些自怨自艾。
嗯,接下来的情形很特殊,有那么一点暧昧,有那么一点浪漫。
下山途中,自己伏在枫哥的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胸部贴在他的背上,压得有些胀胀的感觉,枫哥还用双手反手托在她的臀部。那时候又羞又急又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疯狂滋长。感觉自己和枫哥这么亲密地接触了,以后想不嫁他都难呢!
可是,好事多磨呢。
陷入魔怔状态的女子在画桌前站起身,深深叹口气,想到枫哥用双手托住她的臀部,大热天呢,衣服又穿得少,自己就这么伏在他的身上……
她的心里,就长出些柔情。淡淡的,甜丝丝的感觉,不屈不饶地从心底长出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黄瑜雯这样想着。
接下来,听到枫哥结婚的消息时,打击真的很大哦。一连几个星期,自己都不和他通话,枫哥打过来也不接,感觉爱情的小世界轰然倒塌,瞬间一无所有。……可是,自己最后还不是谅解他了?还不是相信苦得和尚的话,相信会苦尽甘来?
是不是真像妈妈说的那样,有点傻?
在省常委你家属小区,长身玉立的黄瑜雯情绪有些低落,一颗豆大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掉落,顺着脸颊滚落。
再后来,一直到枫哥遇难。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是愁多乐少的。枫哥虽然想补救两人的关系,体贴关心不断,但中间隔了一个张念悦,隔了一个已成为他妻子的张念悦啊!让自己爽然若失。于是,只得压迫自己把心思放到画画上……直到枫哥遇险。
枫哥遇险是第二件事。
那天自己和马艳丽在常嘉吃饭,听吴茵说枫哥被洪水卷走,至今下落不明时,她和马艳丽都如遭重击,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水门县。
在水门县委招待所,她听了营救人员的介绍后,立即判断出枫哥被洪水卷到了玉山的半山腰部位。这个判断如此准确,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自己坚信枫哥还活着!既然活着那么,枫哥能生存的唯一可能就是被洪水卷上了半山腰。
“枫哥,你知道不?我没有第六感的,只因为坚信你还活着!”
……想起这件事,黄瑜雯的泪水不可抑止地滚落下来。枫哥,你知道不?我虽然一直为救你而骄傲,可是,也一直心酸啊!
那天晚上,自己和马艳丽、叶之慧等人爬上玉山,她第一个找到了叶之然,一边流泪一边把舌头伸进枫哥的嘴里,给他补充水分。枫哥抱着她,贪婪地吃她的口水。枫哥也许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初吻呢,那么特别的一个初吻,他就这样吃自己的口水,因为心酸,因为骄傲,自己流了好多泪啊!
在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自己不给张念悦好脸色看!心里面除了骄傲,还不停地埋怨张念悦,都什么人啊!做了枫哥的妻子了,到水门县只看了一眼,不等枫哥的下落就离开现场了,有这么做妻子的吗?
再后来,父亲遭到小小的挫折,被停职检查,自己到hk避难。有一次手臂骨折,枫哥立刻飞了过来,守候在病床前照料自己的起居。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好温馨。
黄瑜雯心境渐渐平和,缓缓擦去泪水,又在画桌前坐了下来。
那么,以后和枫哥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次,在哥哥的婚礼上,虽然和张念悦的关系有些缓和,但是,自己将来和她怎么相处呢?还恨她吗?枫哥可是偏向她的呢。
重新坐回画桌前那张的椅子的黄瑜雯还在思考。
苦得和尚的畿言究竟准不准啊?
纠结着黄瑜雯又有些苦恼。
想起叶之然后来在水门的招待所吻过她一次,最近又和她一起看电影,她感觉到枫哥似乎在接纳自己了,不再单纯地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如果枫哥要求自己做他的小三,自己会怎么办?即使自己愿意,爸爸妈妈这一关肯定过不了啊。
和张念悦共事一夫?不行,不行!她立即否决刚才的念头。
节操?节操!黄瑜雯你要死啊!二女共事一夫这样的念头都生得出!堕落了!堕落了!快成腐女了。
黄瑜雯羞红了脸,这样自己骂自己。
她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敢再去多想此事,做一个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了!趁现在心情平复,赶紧作画。
黄瑜雯摊开画桌上的画纸,静下心想一想,立即拿出笔在白纸上勾勒起来。少顷,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形象跃然纸上,看这眉毛,看这嘴角,看这鼻子,不就是叶之然吗?
这个可恨可恼又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叶之然,在黄瑜雯的心里,是不需要回忆就能清晰勾勒出来的。
画面上,叶之然正用力推一个男子上岸,背景,高达数米的洪水正咆哮着冲过来。溅起的浪花、呼喊的人群都如栩如生。
此时,黄瑜雯似乎将感情都倾注在这幅画上,神色温柔地看着笔下的叶之然慢慢形象丰满起来。
林茹真悄悄上来,看到女儿又在画这个负心薄情的叶之然,语重心长地说道:“瑜雯,你画他干吗?”
神色尴尬的黄瑜雯挥舞拳头扬了扬,吹弹可破的脸上瞬间娇羞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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