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连王素琴都愣住了。
事关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不过是花几个小钱,她还是愿意的。不管有没有效果,管它是不是真的,买个心安也行啊。
她倒要听听这个神棍会说什么!
“今日回去后全家吃素吃上九天,然后再来一趟,将两人的生辰八字写好,放进我给的宝葫芦里,拿回家悬挂在各自床头九九八十一日即可。”
“嗯,听着倒是不难。”
“切忌,接下来的九日都不许吃荤腥,必须茹素,一天都不能缺,否则只会功亏一篑;八十一日也必须挂满,否则是不灵验的。”
离开的时候两人各怀心事,张玲玲想的是这个梅晚霞果真不是最佳儿媳人选,合个八字都这么麻烦;王素琴想的则是回去得好好提醒自己的女儿,这段时间千万不能跟齐青昀发生什么,毕竟最快也要三个多月后才能商量婚期。
要是做了那等事,肚子里有了娃娃,那就麻烦了。
现在随时都可以反悔,但若是那样了,吃亏的还是女方。
最后一个去合八字的,是龚家。
见龚盈袖最近几日春风满面,每每说起苏润栀便害羞犹如小女儿姿态,十分反常,裘开符便多了个心眼,周五晚上也不去跳广场舞了,拉着女儿细细问了,得知了求婚一事,半日没说话。
这也太草率了吧,怎么就答应了呢!
钻戒?没买!花?是他自己养的,还是从花盆里薅的。
甜言蜜语?呵呵,一文不值。
亏得她打小就对女儿进行了“价值观”改造,一切向钱看,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和龚庆慈也都是会计出身,一手算盘打得极好,可以说家庭教育氛围浓厚。
这么些年,见龚盈袖喜欢理财,不乱花钱,做什么都有计划,感情上也偏于理性,她还是很满意的。
哪知,在一串什么都不值的蝴蝶兰面前,她就沦陷了。
阿西吧,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看见蝴蝶兰,蝴蝶兰也是她这一世最最最讨厌的花。
没有之一,对,就是这样。
“答应了就答应了吧,你去问问他的生辰八字,我有用。”
答应了又怎样,又不代表什么。
能不能结婚,还得问问天意。哪怕过了这一关,她也有另一番打算,嗯,不急不急。
第二天是周末,龚盈袖和苏润栀约在一起吃饭,席间,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了他的生辰八字。
苏润栀特敏感一人,龚盈袖一说,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龚家这是要去合一合他俩的八字。
只是,在这件事上他有些有心无力。
他确实不信这个,现实也很难让裘开符如愿。
“我妈特别信这个,你要不给,绝对过不了她这一关。”
“我不是不给,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哦,这有什么,问你爸妈要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还不是我妈在记这些。你说工作这么忙,又是那么久远的事,谁会记得啊!”
“我爸就算了,从来不理事的。我妈……你也知道她得状况时好时坏的,精神不太好。其实从前我就问过,她说不知道,忘了。”
闻言,龚盈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把日子忘了?”
考虑到苏润栀听了可能会不太舒服,龚盈袖换了个说法。
“我是说,阿姨的身体虽然不舒服,但这种大事肯定还是记得的。哪怕一时忘了,还是有记忆的。要不,一会儿你再问问,说不定她多回忆几次就记起来了。”
一个女人什么都可以忘,但生孩子的时间应该不会!
不知道是耳濡目染还是基因使然,总之,看惯了裘开符喜欢在小区里折柳枝桃枝之类的回家挂着谁睡不着她就舞几把、时不时看看水碗算算命,还有门背后那一道道求来的符,龚盈袖算不上很迷信,但也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苏润栀却是完全不信这个的。
也实在是他妈根本不记得了,毕竟二十多年了,要不然,他还是很乐意给的。
“真的必须要吗?”
“对,必须要。”
见没法拒绝,又考虑到裘开符的性子,苏润栀决定妥协。
晚间回宿舍便给他妈刘淑华打了个电话。
“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12点左右。”
“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好好想想行不行?我和盈袖……她家里想拿咱俩的八字去合一合。”
刘淑华是知道苏润栀与龚盈袖谈恋爱的事的,一听对方都要拿八字去合了,说明好事将近,一开心,也十分配合。
“你生在中午12点,具体时间嘛,好像是55。”
确认了几遍,都是这个数字,苏润栀只好拿去交差。
拿到八字,裘开符一脸不快。
“不是说忘了么?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这个到底对不对啊?要是胡诌的,哪怕合了也不准,那还不如不去花这个冤枉钱。”
“妈,你别瞎说,一时忘了就不能想起来么?”
这一回,裘开符还真蒙对了,刘淑华确实是乱说的。
一来她实在是记不起具体时辰了,但儿子要得急,还是事关婚姻大事,所以她不得不编造了一个;二则苏润栀老家那一带有个说法,命里带5多的,说明命贵。
反正苏润栀确实是12点生的,这个她也没乱说。
她和苏润栀一样,向来不信这个,也不惧编造一个日子就把鬼神得罪了。这个世界上真要有神,全世界那么多人,想来他们也是忙不过来的。
众生平等,不可能厚此薄彼吧!
“去把小苏叫上,咱明天一起去升阳街。”
“妈……我们能不能不去啊。”
虽然从未指责过什么,但龚盈袖清楚得很,苏润栀从不信这些。之前听他讲过,他家里边逢年过节拜神之类的,都是他爸苏大山和他妹苏怡华去做。
他和他妈从不参与的,对,从不参与。
“不去?为什么不去,啊?你说,是不是小苏不乐意去?真是的,爱去不去!你以为我想去啊,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合八字当事人当然要在场啊,除了这个还要看看面相,问些问题……你倒是可以不去,他能不去吗?”
“哎,连个生辰八字都能忘,你说他再不去……”
见裘开符发火了,龚盈袖立马表态一定支持。
“妈,我去,我们都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对了,你有熟人没,这种事可要谨慎,要找个熟人才算得准,也不会被敲竹杠。”
“那还用你说,升阳街上算命的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好了,打电话去约小苏,其余的不用你管。”
第二天,在裘开符的带领下,龚盈袖和苏润栀一起到了升阳街这个C市算命求符拜佛一条街。
要说裘开符也算是这条街的“明星”顾客了,小时候和龚盈袖的外婆来,和龚庆慈结婚后自己来,现在还带着未来女婿来:这个行业简直没啥秘密,所以她挑剔而蛮横的事早已是人尽皆知。
胆小怕事的一般不接她的活,拿不到钱不说,还极有可能砸了招牌,但胆大心细的倒是乐意。
不过是被质问几句,只要嘴巴会说,或者顺着她的意思走,让她满意,大不了再一唬一吓,钱就到手了。
而且今天还带着一面生的帅哥,多半是来合八字。
合八字这活人人都爱接,不过恭维几句,说些天作之合什么的,钱什么的,分分钟到手,根本不费什么。
“哟,您来了?瞧瞧,这小伙长得真精神!”
“合八字?这闺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好命。”
对此,裘开符只是笑了笑,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苏润栀先是有些不解,不过是合八字,不拘随便那个摊子都成。但瞬间明白过来,裘开符这明显是有老熟人,而且只听他的。
这就不好办了,说明这神棍还真有两下子。
他的生辰八字明显是他妈胡诌的,万一对方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给算了出来,再质问他几句,他还真招架不住。
裘开符翻脸可是很吓人的,且在龚家她就是“一言堂”。
“来啦?把俩孩子的八字给我看看吧!”
“我啥都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合八字?”
“那是,本仙修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道行。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也不用摆摊了,直接回家种地去。”
闻言,裘开符便把两人的八字递了过去,一脸得意。
但就凭这两句话,苏润栀就在心里直摇头,都不想继续算了,就这种真神棍假神仙,也就裘开符奉若神明。但转念一想,又不敢走,任由那神棍打量自己。
人家可是正大光明的,看面相。
不过,要是他敢提出摸骨什么的,直接拒绝。
那人看了两人的八字后有点皱眉,说实话,要是依书直说,苏润栀和龚盈袖的八字是不合的,旺不旺对方更是别奢求,所以他盯着两人特别是苏润栀看的时间就有些长。
这让三人都有些不安,不会不合吧。
在他看来,苏润栀面相清秀帅气,只可惜气势太弱,很明显被裘开符和龚盈袖压着。要是龚盈袖长得也清秀倒也罢了,偏偏随了龚庆慈的长相。
面相有些凶,不是平易近人的长相。
且裘开符这样的性子养出来的女儿……反正不会轻易吃亏就是了。
“八字不错……”
闻言,几人都松了口气,裘开符又拉着对方问了好些问题,这才说到正事,要求对方看个好日子。
“这个却是要依我的,两人的八字都有些重,吉日最好选择年底的时候。我看看啊,我看看……嗯,冬月十八、腊月二十二都行。”
苏润栀倒是没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一向不在这上头,管他算出来的日子是哪天,只要合就行。
但龚盈袖一听就急了,瞪了裘开符一眼。
原来,苏润栀从八月起要被单位派到另一个城市出差学习,外出考察,时间大约是半年。
也就是说,年底什么的他是回不来的,毕竟那时最忙。
而若是今年结不了婚,明年她就三十了!
三十!
在大城市倒也罢了,三十不结婚的多得是,倒也不是很显眼。可是,在他们这种小县城,三十不结婚的真心不多。
要是她赶在今年成家,说出去也好听,一些。
裘开符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见龚盈袖满脸不快,又不好反驳那神棍,灵机一动便想了个主意。
“麻烦再帮我算个近一点的日子,最好是八月前的。”
“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上半年都没有好日子!”
“我说了不算,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