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邢在前面专心开车,并没有对某人的评价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嘴角的笑意一直收不回来。
坐在后座的刘晓筱从反光镜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方邢一眼,又看了旁边羞愧的小伙伴一眼。
看来这个二货好像也并非一点机会也没有嘛。
“大叔开车累吗?”
汤媛不到三分钟又探头探脑地问,刘晓筱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一种“不说话就会全身不舒服”的病。
“大叔去H市做什么呢?大叔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间谍,我很爱国的。。。。。。”汤媛问完惊觉不妥,急忙解释,结果越扯越不正经。
方邢有些哭笑不得。
“没关系,下乡视察。”
“大叔是村官吗?很不错呢。”
汤媛一脸兴奋,又多了解他一点点了。
“唔,算是吧。”方邢沉吟一阵,回答道,眼里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大叔的工作平时都是这样吗?我是说,包括第一次在家乡见到你的那一次,也是下乡视察吗?”
“那次不是,那次是去看望朋友。平时训练。”
方邢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十分有耐心。
汤媛听完更兴奋了,她就要快要打进敌人内部了,于是跃跃欲试想再多问几个问题,这是一只罪恶之手从旁边伸出来,阻止了她。
一旁的刘晓筱表示她实在是受不了汤媛的聒噪了,平时还好,她有自动过滤功能,现在,很抱歉她有点晕车。
圆滚滚汤圆儿被捂住了嘴,拼命挣扎。
“我把手放开,你保证不叫不讲话,不然我就把你的不光彩的事情不小心吐出来,反正我现在很想吐。听清楚了没,答应就眨眨眼睛。”
汤圆儿眨眨眼,刘晓筱就把她放开了。
她刚想张嘴喊“大叔救命”,就看见刘晓筱威胁的眼神。
呜呜呜,大叔救我,晓筱又欺负我。。。。。。。
她被威胁不能说话,悲痛过后转过身去留给刘晓筱一个傲娇的后脑勺,然后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驾驶座的方向,恨不得把椅子给看穿。
刘晓筱也不管她,闭着眼假寐,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而此刻被盯着后背的方邢倒也不觉背脊发凉,他当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打算拆穿。
一是他觉得终于有人制得住这个小姑娘了,二是小姑娘吃瘪确实让他莫名地感到愉快。于是,整个车厢里的气氛愉快,还是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汤媛什么都没有。
但汤圆儿毕竟是个小姑娘,见车厢里一片寂静,渐渐就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风景上,也就不恼了,手杵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飞掠过的风景。
然后渐渐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正要熟睡,“砰”撞到头了。
“嗷呜”痛叫一声。
“小姑娘,撞到头了,有没有怎样?”
“嗯嗯嗯。”大叔快来帮我吹吹。
“我是说,窗子有没有怎么样。”
汤圆儿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等到了赵怀家的别墅前, 刘晓筱从车上飞奔下来,她已经忍不住恶心了,找了一棵椰子树底下大吐特吐起来。
汤媛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没心没肺地没管刘晓筱,谁叫她刚刚威胁她,哼。
方邢将刘晓筱的自行车卸下来,他看着后座里躺着的汤媛那爆了胎的粉红自行车,又环视四周哦,别墅附近好像没有可以修自行车的地方。
于是对汤媛说等他抽空把自行车修好了再给她送来。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柔和晕黄的光打在方邢修长的身上,笼罩着一道金黄色的光圈,俊美得好似天神一般。
汤媛看着这样皱着眉为她打算着的方邢,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来。
“大叔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察觉到话中有话的方邢停下来,微微侧过头看着汤媛,没说话,他好像意识到了小姑娘接下来想说些什么,想要阻止,却不知怎的说不出口,胸膛里的心开始不受它控制地急速跳动。
“大叔,再过两年,我满十八岁以后,抢银行判刑的时候都没有折扣的。”
她正色,认真凝视方邢的眼睛,说。
方邢悬起来的心微微放下:“你要去抢银行?”
“我是说,到时候我都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也有权利决定去做什么不做什么。但不代表现在我不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我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我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
“所以?”“所以,我想说,我喜欢你,方邢,我是认真的。”
看着面前小姑娘被风吹起的齐耳短发却遮不住白嫩小脸上的坚定以及,额头上还顶着刚刚撞到后肿起来蠢蠢的包,却那么认真地说着喜欢他。
方邢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你还太小,不适合谈恋爱。”
“不小了,放在古代我这年龄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
哎哟,汤圆你还要不要脸了,听听你说了些什么,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都自荐要当妈了?
汤媛一边自我唾弃一边眼晶晶亮地等待答复。
方邢被汤媛的话一噎,竟然无言以对,然后做出了一件他自己都想不通的事。
他伸出手,将小小的姑娘搂进了怀里。
怀里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感受到了她的呆滞,抱了一下就把她放开。然后伸出大手,有些笨拙却温柔地将她随风飘舞的头发给别到耳后。
他又轻轻凑到她的耳旁,轻轻张口,如同情人呢喃一般说了两句话。
此刻夕阳笼罩下的两人一高一矮,凑得极近,看上去却极为和谐,明明只相遇了一阵,看上去却像是早已相爱了好久。
嘿,你读过辛波斯卡的《一见钟情》吗,我亲爱的大叔?
“他们两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发的热情让他俩交会。 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但变化无常更是美丽的。
既然从未见过面,所以他们确定 彼此并无任何瓜葛。但是听听自街道、楼梯、走廊传出的话语 。他俩或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 ,是否记不得了——在旋转门 ,面对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说出的 ”对不起”? 或者在听筒截获唐突的 ” 打错了”?
然而我早知道他们的答案了。 是的,他们不记得了。 他们会感到讶异,倘若得知
缘分已经玩弄他们 多年。尚未完全做好 ,成为他们命运的准备。
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憋住笑声 ,阻挡他们的去路, 然后闪躲到一旁。
有一些迹象和信号存在,即使他们尚未无法解读。也许在三年前,或者在上个星期二 ,有某片叶子飘舞于肩与肩之间?有东西掉了又被捡了起来 。天晓得,也许是那个消失于同年灌木丛林的球?还有事前已被触摸层层覆盖的门把和门铃。
检查完毕后并排放置的手提箱。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到了早晨变得模糊。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 一半看起。”
大叔,我们的诗篇就从现在写起,不会向左走,也无需向右走,只要你在身边。
辛波斯卡的这首诗绝对不是作者君为了凑字打上去的,作者君只是想和读者分享这首诗到底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