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可以听见数发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强劲的喷射力带来了一股热流,在嵌进墙壁的那一刻,却又骤然冷却。金属就是这种比热容很小的东西, 容易变热也容易变冷, 好像总是没有自己的立场。
向后迈了半步, 纲吉让自己离窗边稍微远了一些, 脸颊上还残留着子弹高速划过所产生的余温。
微微转头看向窗口的另一边, 最前面的Giotto已进入死气状态,不同于平时,带着柔光的金色瞳孔。现在, 也许是光线问题,纲吉觉得那双眸子是冰冷的金属色, 是他没有见过的颜色。
他明白Giotto的愤怒, 在没有□□的17世纪, 想在远处进行射杀是不可能的。因此,扣动扳机的这些人必定就在这个窗口的下面, 就在这个窗口的下面有人,想要伤害彭格列家族的人,伤害他的家人,这是不可原谅的。
纲吉默默的注视着Giotto,也许自己也有不经意露出这种可怕神情的时候。
似乎感受到了纲吉的目光, Giotto回过头, 看着纲吉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不需要语言, 两人都明白, 骸刚走,他们就遭到了袭击, 时机过于巧合。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放走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终于,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成色均匀的酒,顺着桌面,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由于桌面比较高,滴落地面所溅出的水花直径很大,很快就与地上其他的酒滴混合在了一起。
不过这些酒已经变了味道,上面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粉末,那是子弹迸射所喷发出的火药。两种气味很强烈的物质混合到一起,反而突出不了任何一方,只能趋于平淡。
“大家有没有受伤?”
同样的话语脱口而出,纲吉和Giotto相视一笑,得到了几人默默的摇头作为答案。
“是什么人干的?”
G第一个冲到了窗口前,紧随其后的几人也谨慎的从窗口向外张望。在大家的目光都在搜寻着街上的可疑人时,纲吉默默的向后退了退,迅速的看了一眼火焰探测器。
七八个很小的火焰点,正在的向西移动着。虽然火焰信号很微弱,但确实是黑手党的火焰信号。
“呀,呀嘞呀嘞,街上好像什么人都没有了。”
蓝宝趴在左面的窗框上,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脑袋张望着,今天的事对他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然没有受伤,他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
“这么大的枪声,百姓都吓的躲起来了,开枪的那些人肯定也混在人群里逃跑了。”
回过头,雨月端详着嵌进墙里的子弹,还能看见弹壳金属所散发出的冷光,这种子弹,是彭格列根据Sawada家族提供的图纸制造的。
“究极的,我到楼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在下和你一起去。”
抱着能找到敌人的希望,纳克尔和雨月匆匆的离开窗口,往楼下赶去。纲吉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火焰探测器,重新看向窗口,回忆着事情发生的一刹那。
当时,自己和Giotto都站在窗口,没办法确定目标是谁,但是,除了持有火焰探测器的守护者们,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况且,认识他的人也不多。
纲吉蹙起了眉头,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骸可能会有危险。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口袋里的火焰探测器上,纲吉决定今晚悄悄的去刚才那些小火焰点停留的地方看一看。
“纲吉,不介意我跟你一块去吧?”
“哎?”
对于Giotto的问题,纲吉有一瞬以为他和reborn一样,可以读心。
看着纲吉在毫无防备下这么吃惊的表情,Giotto在心底暗暗的感到高兴,这代表他猜对了纲吉的想法,更重要的是,这也是Giotto从没见过的表情。因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纲吉让他们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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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性格,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你会不动声色的在一边看着吗?”
G在对纲吉说话时,有意无意的会瞟一眼身边的Giotto,不管怎么说,G都是把纲吉按照Giotto的性格来思考的,事实又一次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所以你们俩就没有跟纳克尔和雨月一起下去?”
纲吉看了看Giotto在那一边微笑一边点头的赞同着G的推测,突然觉得有些失败,Giotto的超直感就算了,什么时候连G也能看透他在想什么了。
回头看着还躲在窗框后,一脸惊恐的蓝宝,纲吉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蓝宝只是单纯的害怕没有跟雨月他们下去,如果连他都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那么reborn大概要重新教育他了。
夜已深,微微有些朦胧的月光柔和的打在地上,晕染出一种灰濛濛的氛围。本来就相距很远的煤油灯,还因为油尽灯枯而熄掉了几盏。
这种环境正适合纲吉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事。纲吉正凭着记忆领着Giotto和G往西郊走去。
脚下的地面湿漉漉的,连带着脚腕处的裤腿也被蒿草沾湿了,曾在皮肤上痒痒的。但纲吉并不在乎这些。
下午的时候,Giotto虽然说要跟纲吉一起去,却并没有追问他是如何知道敌人逃去哪里了,这让纲吉很感动。
将近两年的相处,心思灵敏如Giotto怎会看不出他有很多的难言之隐呢,又加之最近各种怪异的事情看似都跟Sawada家族有关,Giotto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这份胸襟,果然是大空呢。
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纲吉又加快了脚步,记忆里应该就在这附近,虽然Giotto他们不怀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17世纪根本不存在的火焰探测器。
纲吉只能尽量回忆火焰探测器上显示的方位,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西郊的岔路有很多,很难保证他们现在没有走错。
突然,纲吉听见前方树林传来沙沙的响声,声音不大,却不是受惊的动物那种杂乱慌张的脚步声。
纲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Giotto和G,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证明他没有听错。
再次回过头,纲吉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虽然只有一瞬,纲吉看到了那一头再熟悉不过的银发。
“狱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