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敢这么对楚天和李素兰说话,也是想着他们让她在外流落二十年,对她肯定心存愧疚,不会真的责怪她。
但楚惜高估了他们对她的重视程度,楚天突然变脸,神情阴暗,一言不发地盯着楚惜。
楚惜这才有了后怕的感觉,她刚才冲动了。
她从小就没和楚天生活在一起,压根就不存在父女感情。
“楚惜。”楚天语气严肃道,这是他第一次叫楚惜的全名。
楚惜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肩膀,叛逆的气势瞬间弱了。
“大人的事轮不到你议论。”楚天指关节微弯用力叩了叩茶几,“你在桑家生活了二十年,依旧保持了很多上不得台面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但我想着你才回家没多久,慢慢改就是了,也没给你压力,但今天看来,我必须得尽快纠正你这些想法了,你记住,集团的利益永远大于你个人的利益!和楚氏集团比起来,只是一个女儿算不了什么。”
楚惜喉咙一阵酸涩,眼眶开始变得湿润了,这些事她心里都清楚,但由楚天亲自说出来不免还是太过伤人。
李素兰神情一动,抬起手肘拐了楚天一下的同时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小惜,你爸爸最近工作太忙了,难免有点火气,你放心,我会收拾他的,你当女儿的,别往心里去。”李素兰走上前挽住楚惜的手,带着她离开客厅,朝二楼卧室走去。
等在卧室沙发上坐下后,楚惜的泪腺终于决堤了,她扑进李素兰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妈,其实我在桑家过得也没那么惨,是我骗了你们,桑友明和胡芝对我也没那么差,桑川那小子也没怎么欺负过我,你和爸爸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比起楚天,楚惜觉得李素兰还是很关心她的,说不定能听进她的祈求。
澄清桑友明和胡芝并没有对她不好需要很大的勇气,她担心李素兰觉得她是个满口谎言的人,可是她被沈亦说的话戳到了,她也有做个真诚的人的权利。
李素兰轻轻推开楚惜,用指腹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一副慈母的表情道:“小惜,妈妈知道你善良,桑友明和胡芝好歹也养了你二十年,你于心不忍也是情有可原的,但这件事听你爸的,不管他们对你好不好,总之他们以后就不能好。”
李素兰虽然是在安慰楚惜,但给人的整体感觉却很强势,不容反驳。
楚惜觉得更加心寒无力了,原来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意她在桑家这二十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之前还因为楚天和李素兰想重新把桑凝接回家一事,而仇恨桑凝。
现在看来,他们那哪是真的舍不得桑凝这个女儿,明明就是讨厌失控的感觉。
他们怎么能接受桑凝对桑友明和胡芝这样财富和地位远不如他们的人这么好。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楚惜无奈妥协道。
“小惜,你别想太多,开心一点,我们家的地位马上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议论你,巴结你还来不及。”李素兰轻轻拍了拍楚惜的肩膀,可楚惜却没有任何回应。把楚惜安抚好,李素兰才离开二楼卧室,来到了一楼客厅,楚天依旧一脸严肃着坐在沙发上。
“安抚妥了吗?”楚天随口问了声。
李素兰走上前来,捏拳用力捶向楚天的胸口:“都没人了,还和我装什么深沉?我警告你,桑凝那只白眼狼这辈子都不肯定再回来了,我们只有小惜这么个女儿了,你说话温柔点,万一吓坏了她怎么办?”
“知道了,小女生气性大,忘性也大,要不了几天小惜就会把这件事忘了的。”
楚天说话时压低了音量,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真是见鬼,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李素兰的,怎么这辈子他就这么害怕这个娘们呢?
“马上就要和厉总见面了,这个节骨眼上别再给我惹什么岔子了。”哪怕心虚李素兰,楚天还是端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
桑凝和厉玦州挨家挨户地登门拜访,终于让事情有了些眉目,他们从一个经常上夜班的户主那里发现了新线索。
据该户主所说,周医生坠亡当晚,他确实看见有两个陌生女人进了他家。
不过因为楼道灯年久失修,楼道内昏暗,他也没注意看清这两人长啥样。
桑凝请厉玦州帮忙拿李素兰和段文慧的全身照给户主辨认,户主说她们的体型和他那天看见的两个女人很相似,但是无法判断出她们的真实样貌。
这条线索对桑凝来说足够重要了,说明她的判断没错,周医生的死和一定和这两人脱不了关系。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原因也很好想,她们现在都有共同的眼中钉。
桑凝第一时间将拿到的线索反馈给沈放,希望他能帮忙给他的同事说一声,希望他们能重点调查段文慧和李素兰与周医生之间的往来记录。
周医生坠亡现场倒是留了部手机,但是手机损坏严重,无法恢复记录,自然也就无法从这部手机里挖掘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从段文慧和李素兰那里可以!
“桑凝,对不起,警方可能要停止对这件事的调查了。”
桑凝还以为给沈放说了后会得到支持,谁知道竟然是换来这么句泼凉水的话。
“什么意思?”桑凝不解道,甚至可以说是不满。
“周医生的家属坚称周医生是坠楼身亡,已经将他的遗体带去火化了,甚至还准备投诉当时办案的警官,说他们不顾家属意愿私自给周医生的死亡定性,已经严重伤害到他们作为家属的感情了,这个案子必须撤销,否则他们和我们没完。”
沈放十分无力地解释道,同时也不忘安慰桑凝:“不过你别担心,局里哪怕没有一个人调查这件事,我都会坚持下去的,你放心,我一定还叔叔阿姨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