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势不两立。没错。这就是现实, 我们所不想面对的现实。我认命,所以我沉默。
止水第一个喝止,“路西华!我没有记错, 你也欠她人情的, 不可以恩将仇报。”
虽然看不见, 但路西华的语气这次可大不一样, 一点也不含糊,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事实。正邪势不两立。以往不断强调这个的不正是你么?止水。”
止水哼一声,理亏了。
“以期姐姐她不是坏人。”小王子爆发般蹦出来替我说话。
可路西华的话比之对止水更显绝情, “御加斯,不要说话, 这次, 是你父皇请求我把你安全带回去。已经胡闹够了。”路西华的措辞论调让我十分震惊, 看来这一家子又是一大通说不清的爱恨情仇。小王子只能沉默,没有再说话。
诺鲁可说话了, “喂喂喂,你们现在这样算什么?翻脸吗?”
气氛让人窒息地僵持着。感觉到无论再怎么调节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和谐,现在是深切体会到烈火曾经对我说的话,有很多东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就是勉强再找回来也不会有昔日的光彩。可我当时怎么回答呢?让其发出更耀目的光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时候说的话对不起烈火, 他相信了跟随了我们, 而我们给他的答复真是精彩。“够了!你们就没必要为我吵了, 我也不想再重复, 我已经决定, 离开你们!这是我的事!”
是的,不要再说了, 不要让我再动摇,魔念已经觉醒的现在,邪神女儿这个身份已经公之于世的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混在一起。这个事实,已经是无论谁再说什么也赖不掉的。
“可现在你连眼睛也看不见,你能去哪儿呢?”这会儿说话破冰的是烈火。很有看不下去之姿。
果然,这么快就有人察觉到。听着这个消息为车厢子众人带来一阵杂七杂八分辨不出来的声音,我心底一阵紧张。本能地,用最快速度身子靠到可以依靠的东西上,身子缩了缩。一想象到现在大家的表情,我不禁打哆嗦,也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在想到万一日后真的兵戎相见会我都不敢想象下去。早知道会是这样子的,那又如何?之前还自信满满孩子般天真地认为只要有一颗赤诚之心就可以无所畏惧,谁都有建设世界的美好内心,可是却不是谁都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哪怕是神,面对世界的□□倾尽全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小石激起之涟漪何足以让江河改道。我勉强过,也该知道这是多么不自量力,我怎么就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又伤心又伤身的事情呢?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吸进了一个怪圈,自己不断爬起来然后又把自己逼近悬崖这样不断反复,渐渐的,我又开始开始变得毫无目的,为前景感到彷徨和迷茫,整个人进入逃避现实的麻木状态。死气、空洞、绝望,魔幻的气息充斥车内,魔念开始活跃。
争论可不会因为我不愿意而就此停息,“以期,你看不见了?是不是因为火帝的诅咒。”止水的话充满内疚。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烈火的语气强带讽刺,“路西华,现在可是好时机啊。魔念还没有成熟,身上背负着火帝的诅咒,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向你们下手之心,想要杀她就是现在了。”
“不要开玩笑了!趁人之危也是有限度的。要是你们真要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我诺鲁第一个不愿意!我本来就是自由之身,不怕与你们风之国为敌。”
“诺鲁卿,请冷静!”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直好脾气的维尔斯冲了上来怒喝!终于算是暂时喝止住一触即发的歹势。“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吵起来。”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我要走了。”散发的本源已经把周围刺探清晰,找到了一条刚可逃生的路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还记得小时候学习凯伦凯勒的文章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还傻乎乎地觉得一片漆黑会很有趣,现在可真想发明时光机回去狠狠揍自己一顿,脚下被无数不知什么物体阻挠,人就自马车滚了下来。也不知逃出多远只听见骑士们人仰马翻的声音,我已经把自己摔了个遍体鳞伤还把脚给扭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还没有逃出去。
“巫女!发生什么事了?”是那些骑士关切的声音。听着他们焦躁的盔甲碰撞声,本源散发好比造影剂一样让他们在我意识中显了身形,很多人,很多人。
不安,烦躁,当发现自己全力逃跑还只是在马车前,鼻子一酸,眼泪就跑出来。自己真是没用。安以期!承认吧!你很无能,很没有用。“呜——————啊——————啊————”眼泪斗大斗大地掉下,不顾形象锤地大哭,没有必要再压抑了,没有必要再顾忌了。我是大家所惧怕所讨厌的存在,哪怕他们是真心实意对我好也改变不了我在这世界的灰暗存在意义。
“巫女。”感觉到身上盖上了熟识的斗篷,瑞先在我身边,温声细语,“怎么了?”
此时,一个强大的身影自马车而出把我一下打横抱起,驱赶瑞先,“你们这些假惺惺的混蛋全给我滚开!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如此被人激动地抱住,身子好像被人灌注了暖流,更神奇的是,这个人的本源和我的异常吻合,我的本源沾上他的本源的一刻,居然融合了。当听出来抱着我的是烈火!感受到烈火的激动,这种力量这种激动如此熟悉,怎么会!认出来这是谁,我呆了。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吗?你到底是谁!接近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路西华出马车大喊。
“我已经没有心情跟你再讨论什么目的了,这个女人,我要带走!”烈火一直压抑的本源散发,马上我所能感知的一切都只剩下他的气息,两颗心如此接近,彼此配合这呼吸,就连心跳声都一致。
“你就是火帝克劳德吧。”我淡淡道。
“放下以期!”诺鲁的土系本源向烈火攻击。
“决不会让你得逞!”路西华如是说,感受到一阵白色的风之本源波动,我和烈火都被一股白色的强筋结界所包围,这是陷阱!风茧!路西华居然卑鄙得在我们平时所吃的食物中放了这种东西。看不见感受不到的风系封印魔具。吃下来了这些哪怕是同化能力高超的虚无使也要半天动弹不得。
“可恶!什么时候………………”烈火一下子魔力全无。
“尼亚斯,马上施净化魔法。”路西华一声大喊,尼亚斯的本源出现了。
我所感知过的,最洁净虔诚的光之本源。
讽刺可笑的记忆再次出现。
“打开虚无本源的是什么?无尽的黑暗吗?那是不是只要我练到无尽黑暗就可以练成虚无。”维珍趴在地毯上翻着一本魔法书,赤着一双小脚在那晃晃。
我慵懒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我过去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到最后结果让我很意外。我问你个有趣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是根源之光,什么是无尽黑暗吗?”
“是很有趣的东西么?”维珍放下书凑到我身边两眼放光。
“是很有趣,其实啊,所谓的根源之光就是邪神之光,所谓的无尽黑暗,就是光明神的黑暗。这世上能打开黑暗大门的只有根源之光,可以把光封印的就只有无尽黑暗。当根源之光与无尽黑暗终极调和那就是…………”我看向花园的落地玻璃,白天的时候放眼是无限风光的花园,晚上,反射的是室内光彩照人的装饰。
“最厉害的虚无么?”
“呵呵,不是,是万有。连虚无也能击破的万有。也就是这个世界的门,创世之门同时也是毁灭之门,终极虚无魔法——万法之门。”手触摸到那块玻璃上,魔力墙张开,可以打破一切光明和黑暗,同时具有光明和黑暗的属性。这就是万法。
被净化魔法击中的一刻,光明打破黑暗,魔法阵骤然张开,“万法之门打开!”圆形的阵法一张开,哪怕看不见,整个世界都好象落入我的掌中。接下来无论路西华再怎么向我施法,都成了以卵击石。
“可恶!来不及了吗?”路西华惊呼。
从来没有想过万法之门打开后原来是这样的,就好像张开了一双新的眼睛以新的角度新的方式放眼整个世界,什么亲情友情大义全都成了渺小的存在。此刻我确定,我已经觉醒了。
“以期,不要!回来。不要…………”
听着止水虚弱无力的声音,感受着大家在我面前的各种复杂可笑的情绪。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悲哀成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