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被打蒙了,站在原地好一会,赶紧上马追过去。
“温婉蓉,你听我说,我就喝点酒,什么都没做啊。”
温婉蓉在马车里不说话。
覃炀寻思,大半夜的在路上说话太清晰,他怕有人跟随,干脆一路跟到府邸,进了垂花门,拉住温婉蓉。
“你现在气性怎么这么大?说动手就动手,打老子玩啊!”
温婉蓉甩开他,一句话不说,提着裙子,气哼哼往自己院落跑。
覃炀三两步追上去,笑出声:“你再跑快点啊!”
“你走开!”
温婉蓉推他一把,覃炀顺势一让,她扑个空,眼见撞到墙上,又被人拉回去。
“刺激吧?”覃炀跟拎小鸡似的,拎住温婉蓉后衣领,开心又嘚瑟。
“你放开我!放开我!”温婉蓉一只胳膊在空中抡几圈,打不到覃炀。
覃炀顾不上夜深人静,中气十足哈哈大笑,嘴里犯贱:“打啊!打啊!老子站着给你打,都打不到!”
温婉蓉气得眼眶泛红:“明知道我肩上有伤,还欺负人!”
覃炀放她下来,往怀里搂了搂:“就是知道你肩上有伤,赶来跟你解释,免得你又跑了。”
温婉蓉别过脸:“你又不在乎。”
覃炀低头亲一口:“老子随你打,还不在乎?”
顿了顿,他俯到她耳边说:“回屋,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事。”
温婉蓉不信,推了推:“你少诓人。”
覃炀难得正色,啧一声:“你他妈是老子女人,骗你有什么好处,走,走,快点回屋,外面说话不方便。”
温婉蓉半信半疑,跟着一路小跑,两人进自己屋。
覃炀叫人把澡桶倒满水,再拉温婉蓉躲到屏风后,让人误以为两人一起洗澡做那事,下人赶紧忙退出去,关好门。
温婉蓉也以为他要干坏事,一个劲拍他手,说不去屏风后。
覃炀不管不顾,把她拉进去,低吼:“别动!”
温婉蓉不高兴别过头。
覃炀脱了衣服,光溜溜坐到澡桶里,问她要不要进来,凉快。
温婉蓉不动也不说话。
他拉她手,被甩开。
覃炀笑:“哎,你过来点,真有话跟你说,不碰你。”
说着,他用湿漉漉的手拉温婉蓉的衣袖。
温婉蓉不情愿往前一小步。
覃炀烦了:“过来点!老子能吃了你!”
温婉蓉不情愿又往前一小步。
覃炀这次不说话,直接站起来,一把把温婉蓉拉到身边,她没站稳,一下子扑到水里,哗啦一声,要不是覃炀眼疾手快抓住衣领,她整个人差点栽进桶里。
“你干吗呀!”温婉蓉扶着桶边,不满推他,“说话就说话,动什么粗!”
覃炀看她胸口打湿,露出坏笑,伸手抓一把:“不动粗,不动粗,摸摸总可以吧。”
“我就知道你不干好事!什么重要的话!都是骗人!走开!”她气急了,抽不开手,又推不动,上嘴就是一口。
覃炀嘶一声:“属狗的!又咬老子!”
温婉蓉不松口,嘴里叼着肉,模糊道:“谁要骗人!”
换别人早一巴掌甩旁边,对她,覃炀舍不得,还笑:“我没骗你,你先松口,拿个凳子过来坐着说话。”
温婉蓉听他语气态度良好,也不咬了,听话搬个杌子过来,坐在桶边。
覃炀问:“你真不进来跟我一起泡澡?”
温婉蓉摇摇头,指了指肩膀:“大夫说不能沾水,怕化脓,你不也要我伤口避水吗?”
覃炀忘了这茬:“行,你就坐外面,我泡会就出来。”
于是两人一个坐桶外,一个坐桶里,一个下巴搁在桶边,一个在桶边撑着腮帮子说话。
“哎,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害怕。”
温婉蓉抬眸,拉起覃炀的手,垫在脸颊下面:“什么事?”
覃炀迟疑片刻,俯到耳边,小声几句。
温婉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大半夜你别胡说!祠堂还供着牌位呢!”
覃炀往后一靠,发出轻微水响:“我亲眼看见的,能有假?”
温婉蓉觉得难以置信:“在牡丹厢房里?”
覃炀瞥一眼,嗯哼一声。
温婉蓉想了想,难怪覃炀身上有额梨帐香的味道,又想是不是贱男春出新幺蛾子。
“你不是为了看牡丹,编瞎话吧?”
覃炀服气:“老子要看她,说谁不行?拿我哥瞎扯淡,你信?”
当然不信。
“然后呢?”温婉蓉看他表情不像玩笑。
“什么然后?”
“你看见就完事了?”
“我过去问牡丹,她抵死不说。”
温婉蓉听了半天,明白过来:“你的意思,牡丹对你哥……”
对一个死人有意思,话说出来未免可笑。
覃炀会意,顺话说:“所以她带来那小子,不是老子的,现在信了吧。”
温婉蓉有些发懵:“牡丹和你哥三年前就在一起了?”
覃炀说不准:“儿子都有了,估计是吧。”
“什么叫估计。”
“我对牡丹没熟到那个份上。”
“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都说了,不是男女之情。”
“真的一点想法没有?我不信。”
“有也过去了。”覃炀视线转向她,话锋一转,“哎,你自己凭良心说,这两年对你好不好?你见过老子对其他女人上心没?”
温婉蓉哼一声,别过头。
覃炀知道她那点小九九:“是,少个儿子,也是老子儿子,但事情发生了,我能说什么,以后多生几个弥补你。”
“什么弥补我!说得好像你不要儿子一样!不要就都姓萧!还能上大宗正院皇室名册!”
覃炀啧一声,揪她脸蛋:“当个公主飞天啊!都是覃家的种,改个屁!”
温婉蓉拍他的手,瞪一眼,哼哼两声:“就是公主飞天!”
覃炀歪理邪说:“你哪是公主飞天,你是飞天公主。”
“什么飞天公主,你还钻地驸马爷呢!”
“阎王才钻地。”
“你是魔王!混世的!”
“你嫁老子!魔王媳妇,混世的!”
“你!”
覃炀嘚瑟:“我怎样?说啊,再说啊!”
“幼稚!”
温婉蓉丢下两个字,管覃炀穿不穿衣服,起身回里屋。
覃炀也不在乎,从澡桶里光溜溜跑出来,滴一路水,跟到里屋。
温婉蓉凉凉打量他一眼,指着挂在屏风上的亵衣亵裤:“把裤子穿上,脏东西碍眼。”
覃炀大摇大摆走来走去,光着屁股往床上一坐:“你舒服的时候,老子没听你说脏?”
“下流。”
“你要感谢下流天天帮你换药。”
“无耻。”
“管老子是什么,你都要感谢。”覃炀举着药瓶子,朝她招招手,“把衣服脱了,快点。”
温婉蓉面上装不理,还是乖乖把上衣脱了。
覃炀要她别动:“天热就不包扎了,闷在里面反而不好。”
温婉蓉哦一声:“药膏会把衣服弄脏的。”
“弄脏再换,”覃炀涂抹仔细,“趁太后灵陀寺避暑,你老实在府里养伤,别他妈到处跑,再一声不吭的跑走,老子打断你的腿。”
温婉蓉别别嘴,不吭声。
覃炀抬抬眸,加重语气:“听见没?”
温婉蓉极小声哼哼:“听见了。”
覃炀上好药,帮她穿衣服时,想起什么:“以你见人过目不忘的能力,你再见到雨夜刺杀你的人,能认得出吗?”
温婉蓉点点头。
覃炀没再吭声。
他想一切猜想,只有等温婉蓉亲眼见到覃昱,才能盖棺定论。
仲夏夜,虫鸣蛙叫,月朗星稀,微风拂过后院荷塘,荷香夹杂青草芬芳,飘散在空中里,带来一丝丝清凉。
温婉蓉知道覃炀怕热,要他穿好裤子,去开门窗。
覃炀穿得极不情愿,恨不得把摇椅搬到庭院纳凉。
温婉蓉边给他打扇,边笑:“你不穿衣服跑到院子里,也不怕被下人看见。”
覃炀不以为意:“大老爷们怕什么?”
温婉蓉拿扇子拍他:“你当然不怕,红萼那几个小丫头,都是未出阁的,你不害臊,人家怕羞。”
覃炀哦一声,丢句麻烦。
温婉蓉用帕子给他擦汗:“要人伺候的时候,怎么不嫌人家麻烦?”
覃炀不讲理:“明天就要院子里的下人都搬出去!妈的!影响老子纳凉!”
“好了,生气更热,我不是给你打扇吗?”温婉蓉说着,又下床倒杯凉茶过来,“祛热毒,太医院特意为仁寿宫调配的,我沾太后的光。”
覃炀支起半个身子,喝一半,留一半给温婉蓉。
“味道还行,宫里东西到底不一样。”
温婉蓉喝掉剩下的,重新开始打扇,脑子里一直回想牡丹的事:“覃炀,我怎么觉得你哥对牡丹并非无情无义?”
覃炀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温婉蓉说女人直觉。
覃炀骂扯淡。
温婉蓉不服,反问:“那你说,牡丹之前为什么不把儿子带到覃家?长到三岁才寻思认祖归宗,你哥难道忍心看自己儿子流落在外?换你,你忍心?”
覃炀嘁一声:“我和覃昱情况不同,当初都以为他死了,天知道被谁救,又经历什么?退一步说,他要真对牡丹有意思,能弃她于不顾?”
温婉蓉持不同观点:“覃炀,孩子不会作假,而且牡丹穿戴不差,她孑然一身,我倒不怀疑什么,养孩子开销不小,飒飒每月支出用度,你不知道我知道,账房专门有帐。”
覃炀明白她的意思:“外养个女人,丢些银子算什么?”
“证明你哥还是养他们母子啊。”
“他儿子,他不养谁养?”
说到这,覃炀骂句操:“现在不想养,就推给祖母,真他妈有脸!”
温婉蓉要他消消气:“也许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个屁!”覃炀想起他和牡丹的过往就窝火,“对了,你明天跟祖母说,大的小的都不准上族谱!他不回来,老子是一家之主,老子说了算!”
温婉蓉想劝和,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说,之前牡丹一声不吭带个儿子回来,害她和覃炀闹场大误会,差点误入歧途。
现在覃昱玩闪现,又玩失踪,耍得覃炀团团转。
温婉蓉寻思,覃炀肯定非常恼火。
她叹口气:“现在怎么办?”
覃炀沉吟片刻:“他不出来,就引蛇出洞。”
温婉蓉下意识问:“你要对牡丹下手?”
随即否定:“你也就嘴巴说说,牡丹玉一样的人,你舍不得。”
“不一定。”他语气淡淡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管你长什么样。”
说这话时,温婉蓉看出覃炀是认真的,他眼底透出浮光掠影的杀气,她太熟悉。
温婉蓉暗暗叹息:“你想好对策了?”
覃炀“嗯”一声:“暂时的。”
温婉蓉再问什么,他一律不说。
隔天一早,覃炀吃早饭的时候对温婉蓉说,要她下午亲自去趟青玉阁,以覃家主母的身份把牡丹接回府。
温婉蓉一愣:“她要不跟我回来呢?还有万一碰到覃昱怎么办?”
覃炀似乎早有打算:“你告诉牡丹,想入族谱,行,人必须离开粉巷,这事祖母提过。”
温婉蓉嗯嗯点头。
覃炀:“第二,能碰到覃昱,最好,带话给他,说祖母甚是想念,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怀柔政策?
温婉蓉心里打鼓:“他能上勾?”
覃炀说不知道:“赌一把。”
在他印象里,祖母更疼爱覃昱,同理覃昱对祖母感情更深一些才对。
总之覃炀交代完,吃完饭就出门。
温婉蓉总觉得再怎么折腾下去,两兄弟关系越搞越紧张。
她拿捏不准,晚些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屋里陪飒飒和牡丹的儿子玩,孩子年纪小,童真又顽皮,但看得出小堂哥对妹妹态度友好又喜爱。
温婉蓉想这就是血缘关系吧。
冬青见她进屋,叫乳母把飒飒抱过来。
飒飒一见温婉蓉,谁都不要,就黏她抱,小堂哥也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奶声奶气请安:“婶娘好。”
温婉蓉听这一句婶娘,心都化了,牵着小孩的手,坐到老太太身边,轻声问:“婶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男孩看看老太太,又看向温婉蓉,口齿清楚说:“英哥儿。”
冬青忙在一旁补充:“夫人,老太太取的,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乳名唤英哥儿。”
温婉蓉点点头,对老太太说:“祖母,两个孩子在您这会不会太闹?不如飒飒回我那边。”
老太太说不必:“我这院子常年冷清,有两个小家伙陪伴好打发时间。”
温婉蓉应声好,拿了两块糕饼,递一个飒飒,又递一个给英哥儿。
英哥儿说谢谢,飒飒跟着学说谢谢。
温婉蓉当下什么怨恨都荡然无存,心思大人之间再多恩怨,孩子是无辜的。
老太太心里明镜儿,叫人抱走两个孩子,问温婉蓉一大早过来为何事?
温婉蓉把覃炀的话一字不漏说一遍,问老太太的意见。
老太太沉默片刻,说就按覃炀说的办。
温婉蓉点头,下午申时过半,带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丫鬟去青玉阁。
青玉阁的花妈妈一听是覃少夫人找牡丹,连忙请进厢房。
牡丹似乎知道迟早会有这一步,衣着整齐,连午睡都不睡了,直直坐在太师椅上。
温婉蓉也没什么可寒暄,打发走其他人,单独和她说话。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以后不打算见英哥儿了?”
牡丹心知肚明,垂眸道:“是老太太取的名字吧?”
温婉蓉说对:“覃炀说,你和孩子想入族谱,就不能在粉巷抛头露脸。”
牡丹轻轻点头。
温婉蓉直点要害说:“孩子很可爱,祖母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不想他以后背上不好的名声吧?”
牡丹沉默好一会,温婉蓉就静静看着她,等待回答。
“我……”
牡丹一个字刚脱口而出,倏尔愣住,目光紧紧盯向温婉蓉身后。
温婉蓉正纳闷,来不及回头,被一只大手捂住口鼻,死死按在椅子上。
她想挣扎,就觉得脖子上一片冰凉。
牡丹连忙站起来,急道:“儿子在老太太手上,你别伤她!不然覃炀也不会放过你!”
温婉蓉心领神会来者何人,也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反抗,架在脖子上的利刃见血封喉。
身后的人声音沉沉,对牡丹说:“你先出去,我有话问她。”
牡丹抿抿嘴,看向温婉蓉,又看向对方,懦懦唤了声:“覃昱……”
“出去!”
牡丹蹙紧眉头,一个劲给温婉蓉递眼色,示意别动,而后快步离开。
随着门关上的刹那,覃昱问:“覃炀说了什么?”
温婉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静静道:“他说祖母甚是想念,哥哥有时间务必回去一趟看看她老人家。”
对方没说话。
她想怀柔政策,不如怀柔到底,接着说:“哥哥,覃炀以前经常跟我提起您,还说爹爹曾是护国大将军,爹爹和您都是覃家英烈。”
覃昱不上当:“这话是他教你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温婉蓉想想当初的覃炀,知道覃昱一定不好对付,好声好气道:“关于哥哥的事都是覃炀亲口告诉我的,绝无半句虚言。”
稍作停顿,她握住微微发抖的手指,继续说:“祖母要我来接牡丹姑娘回去,说覃家门楣容不得污点,还说接回府里,再考虑入族谱的事。”
这话确实像老太太的语气和处理方式。
覃昱却不谈其他:“你告诉覃炀,午时城南门。”
语毕,照着温婉蓉受伤的部位重重一捏,她捂住肩头,疼得闷哼,缓和好半天才直起腰,再回头,偌大房间只剩她一人。
牡丹大概在门外听见屋里没动静,推门进来,就见温婉蓉脸色煞白。
“你没事吧?”
温婉蓉疼得不想说话,抓住牡丹的手,轻声道:“扶我下楼。”
她一回府就派小厮去枢密院传话,暗语说人没接回来,但碰到大鱼。
约莫一刻钟,覃炀快马加鞭从枢密院赶回来,一进屋就喊温婉蓉的名字。
温婉蓉气虚,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我在……好热,别那么大声。”
覃炀衣服都没换,跑到里屋,蹲在床边,焦急问:“你没事吧?”
温婉蓉把覃昱的话转述一遍,问他去不去?
“去个屁!”覃炀从刚才进来就发现她半边身子不能动,把人抱起来,扯开衣服,就看见两道淤青印,皱眉道,“覃昱搞的?”
温婉蓉默认,迟疑半晌,告诉覃炀,那晚刺客好像是覃昱,虽然口音不一样,但声音一样。
覃炀脸都黑了,骂句妈的,叫温婉蓉好好休息,起身要走。
她拉住他:“你干吗去?”
覃炀要她别管:“今晚你去祖母那边陪飒飒睡。”
温婉蓉预感不好:“我去祖母那,你呢?”
覃炀说他有他的打算。
说完走人。
再过一会,冬青带着两个丫鬟扶温婉蓉去老太太院子。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小丫头在老太太门外急急忙忙道:“冬青姐姐,您快出来一下,二爷他……”
话音未落,冬青掀门帘出来,蹙眉道:“老太太正陪姑娘小爷睡觉呢,吵什么吵?!”
小丫头缩缩脖子,压低声道:“您快去看看,二爷把牡丹姑娘绑回来,丢进柴房,不知要做什么,牡丹姑娘哭得厉害。”
冬青心思坏了,八成夫人被大爷伤到,惹恼二爷,连忙叫小丫头带路。
话音未落,温婉蓉听见声音,跟出来:“冬青,你们去哪?是不是二爷回来了?”
小丫头抿抿嘴不敢说话,冬青犹豫半晌,点点头。
别人不知道覃炀,温婉蓉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睚眦必报不带隔夜。
她赶紧道:“你们扶我过去。”
冬青哎一声,和小丫鬟一左一右扶温婉蓉往柴房的方向走。
三人离柴房不远,就听见牡丹哀求的哭声。
覃炀冷笑:“哭?你和覃昱耍老子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一天?”
牡丹呜呜咽咽说话,带着哭腔听不清。
覃炀不理,对下人吼:“要你们去兵器房找几把刀,多久了?!人呢!死了!”
温婉蓉知道他发火,动真格,赶紧加快脚步。
“覃炀,你别乱来。”她看见覃炀踩在牡丹身上,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走过去,又叫人给牡丹松绑。
覃炀烦了,要温婉蓉到一边去:“老子看谁敢!”
他一吼,没人敢上前。
温婉蓉拉住他胳膊,劝道:“覃昱都约好地点,你们就不能见面说话?现在把牡丹抓来做什么?杀她解气?”
覃炀冷冷盯着牡丹:“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多痛快。”
温婉蓉要他先把脚放下来:“你想如何?”
“如何?”覃炀哼一声,把小厮手上的长刀短刀一把把拿过来看,问,“你那天什么时辰被刺?”
温婉蓉说不记得。
覃炀无所谓:“行,你不记得,老子来定个时间。”
说着,叫人把牡丹丢进柴房,又叫人搬把太师椅来,他大马金刀坐在柴房门口。
温婉蓉总有预感,今晚要出事。
她打发走所有下人,单独和覃炀聊:“你这是做什么?祖母知道你们手足相残,要生气,伤心的。”
覃炀说不管:“你不了解他,老子今晚不跟他来个了断,他还有后手等着我。”
温婉蓉问什么后手。
覃炀看一眼柴房,视线回到她脸上:“你以为覃昱为什么留你一条命?仅仅因为你是覃少夫人?他要真认你是覃家人,连根手指都不会动。”
温婉蓉没明白:“什么意思?”
“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覃炀说着,摆摆手,“你回去,陪祖母,照顾飒飒。”
温婉蓉不走:“你在府里动手,祖母知道也会来的!”
覃炀跟她交底:“温婉蓉,老子明着告诉你,祖母早猜到是他,所以把两个孩子护在屋里,你懂不懂她老人家的意思?”
言外之意,老太太知道免不了这一斗。
温婉蓉彻底懵了:“可覃昱没死,能回来,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为什么弄成这样?”
覃炀哼一声:“你看他回来像皆大欢喜吗?皆大欢喜能闹出一堆幺蛾子?”
顿了顿,他提醒一句:“温婉蓉,覃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别落他手上。”
温婉蓉就觉得自己冤:“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覃炀也闹不明白覃昱到底什么目的:“现在问题不是你做什么,是他想要你做什么,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受伤,任他摆布。”
“我知道你担心我,向着我。”
“你知道就好,赶紧回祖母屋里。”
“可是……”
“别可是了,你在这里,只会妨碍老子。”
温婉蓉知道劝也没用:“我走了。”
覃炀嗯一声。
温婉蓉还想说什么,翕了翕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想了半天对覃炀说:“刀剑无眼,你小心点。”
覃炀神情稍稍缓和,起身过去抱抱她,什么话都没说。
但温婉蓉明显听见他的叹息声。
她愿意为他做出牺牲:“能不动手就别动手好不好,不管哥哥什么目的,他提要求,只要我能力范围内的,我尽力去做,你别让祖母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
覃炀说知道,而后他拍拍她的背,要她快走。
温婉蓉一步三回头,见覃炀不理,只能作罢。
回老太太屋里,冬青和她谁都没提起刚才事,老太太似乎早醒了,就带着两个孩子玩,没问任何话。
温婉蓉望着窗外火烧云的绚烂晚霞,内心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