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前生在仙界那点事(五)
缙炀追了上来,含着莫名其妙的质问:“还真是奇了,你以前厚着脸皮贴上去的那股劲儿哪去了?”
真想不明白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热乎劲,我看着脚下白茫茫的一片,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再厚的脸皮也可以被她给削薄了。”
缙炀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故作云淡风轻地说:“佛祖上次在灵山开佛法大会那次,我便觉得往日是我执念太重,是时候放下了。”这样说,是在误导缙炀那次的佛法大会我听到了一句佛音,如醍醐灌顶,顿时痛改前非悔过自新。但我的觉悟哪里就高到了能听懂佛音的地步了,不过个中缘由不足为缙炀那等八卦之人所道也。
缙炀当场愣在了原地。我看着他笑了笑,驾云远去。
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我不是在自己的洞府中修炼,就是跑到人间四处游荡。人间早已改朝换代,我为之付出一生心血的周朝不过成了史书上的寥寥数笔。
闲来无聊,我化身成一个须发皆白的周姓老头在凡间摆摊为人解梦算命。
后来的很多年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的仙途产生了重大影响。我因为在凡间摆摊为人解梦算命而成为了一个失足神仙的典型出现在了天庭的娃娃神仙们的反面教材之上。
这只是其一,另外一个就是我一不小心就又留名史册了!凡人还为我著书立说,那本书还风行到了今日,名字叫做《周公解梦》······
想我姬旦在凡世辅佐成王兢兢业业的几十载,最终不过得到了一个叫曹孟德的凡人轻描淡写的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而我作为一个众神仙眼中的失足神仙不过是在凡间懒散地摆摊算卦解梦,反倒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了。真叫那么一个造化弄人。
但我在凡间的影响还不仅仅局限于此。
那一日,我在自己的洞府中清修,身旁的一个叫珺柚的童子愤愤不平地呈来两样东西,口中嘟囔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些凡人居然还敢盗版师父您老人家的书。这也就算了,师父您明明是一个翩翩美男子,竟然还把您画成一个白胡子老头!”
我心中无语,我从未著过此书,所以这东西根本无所谓盗版还是正版,而且白胡子老头不是看起来是比较有智慧的那一类么?这样想着,眼光却落在了搁
在那本上的一张请柬上。
“这是什么?”印有罄南宫的字样的烫金请柬,我自然认得,多年来没有什么大起伏的心脏却猛地跳了一下。该不是住在罄南宫的那个人又有喜事了罢?这得让我情何以堪!
珺柚终于省起了一件大事,喜笑颜开的说:“这是天庭罄南宫里皙泱仙君的大喜事呢!”
我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唉,果真是她的喜事,果真是喜事,是该好好庆贺才是,只是脸上却怎么也笑不起来。脑子里灵光忽地一闪,我忙问:“你刚才叫她什么?”一般没有什么地位的女神仙都是被称为仙子,但若是能被称一句仙君,那么说明她有地位有权力。
“我叫她仙君啊,她前些日子升了仙位,所以摆酒席宴请宾客,这便是她派人送来的请柬。”
我松了一口气,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当下就让珺柚传话说,到了那一日,我必定准时赴宴。
最后的实际情况是,自从灵山法会一别,我就没有见过皙泱。也就是说,那一年,我放了她的鸽子。所以才会有我在开头假惺惺地说的那句话。
如今在三重天上再见她,不必掐指一算也知道已是过了上千个年头了。
这千年的时间似乎很漫长,但回忆起那些纠葛来也不过是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但凡提及一段风月往事,总是离不开恩怨、情缘几个字。但仔细想来,我与皙泱似乎是怨多于恩,而缘分也还是是有的,至于情分,大多是冷情罢了。
等我回过意来,却发现一桌子的人似乎是在讲什么笑话。耳边所闻大多是这样的声音:噗咳咳咳······但却有人直接将一口茶水喷到了我的脸上。
那始作俑者却是皙泱。不知何时,她竟然坐到了我的对面,我抬头看向她,她那张绝美的面瘫脸也难得生动了一次。也就是一瞬而已,当她看到我正看向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原地变回面瘫脸,脸上却腾起一片尴尬的红霞。
我低笑一声,用法术拂去脸上的茶水,端起一旁玉樽中的仙酿一饮而尽,并未多言。
离席的时候,皙泱看着我离开,欲言又止。我想,她大概是为刚才喷了我一脸茶水的事情而内疚不安罢,这的确有些损害她皙泱仙君和我的形象。虽然我没有什么形象可以损害的,但我还是装作大度地安慰她:“仙君放心,虽然我二人终归是疏远了,但却不会这点小事
耿耿于怀的,你担心的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她怔怔地看着我,口中轻声道:“是啊,终归是疏远了,再无可能了。”
今日我实在是不顺,这不才离开琼浆殿就遇到了拦路神。
这个我不认识的女神仙似乎是看我不顺眼:“你就是那个什么姬旦?长得挺骚包的,皙泱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我有些恼火,她可以说我不怎么样,但我却听不得她说皙泱的眼光如何。
我冷冷道:“这位仙友何出此言,我们与你似乎并没有过节罢?”
“我们”自然指的是我与皙泱,我这个人其实有时候挺无耻的,现在这个时候还抓住时机跟她找一点关系。
果然这拦路神很反感我这种无耻:“你有什么资格和皙泱联系在一起?那年,在罄南宫中等了你一天等不到你,后来的她又独自一人站在南天门等了你七天,你又跑到哪去了?”
我想,她应该说的是她我放皙泱鸽子那次。那年在灵山那次,她对我说,她再也不愿意见到我。后来颓然地回到了王都,我也的确好好地反省了。那么多年里我自以为是的喜欢她,自以为是的保护她,自以为是的拿走对她有害的东西,自以为是的强塞给她对她有利的东西。仔仔细细地回响,那么多年里,我竟是次次违背她的心愿。
她一向是一个礼数周全的人,出于一种礼貌也给我发了帖子,但出于她的心意,她是不愿意见到我的。
后来下定决心不去那个什么宴会,是我真正的顺从她的心愿。那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自然把握住了。
照着这位拦路神的话来看,还是事与愿违了。我很是不解地看着她。
“我一直觉得奇怪,皙泱那种冷面冷心的人怎么会想起举办宴会。我多次探问,她才扭扭捏捏地说,她想要见到一个故人,但并不在天庭。她想主动去找他,但却因为一些误会而放不下这个面子。她曾经狠狠地刺伤过她,她以为他不会来,可是他还是答应要来了。你就是那个人吧。”
我多年没有动过的脑子吃力地转动了几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也有很多疑惑。总归是要找到那个人答疑解惑了。
我看眼前的这个女仙不觉得顺眼了几分,我猜她八成就是皙泱的闺蜜罢,于是我说:“虽然你从事实上对我造成了打击,但是我还是从心里上感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