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钟妜跟弈承茂并不熟悉,所以马车内一时间有些沉闷。
弈承茂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最先打破了沉默:“舍妹从小被惯着,所以难免有些骄纵,还希望宁五小姐能多海涵一些。”
“弈公子严重了,郡主她也是……真性情。”钟妜倒是没有把逢绮往心里记恨,顶多是不待见,只是说到“真性情”三个字时,有种忍不住磨牙的冲动。真性情是不知道美化了多少倍了,如果要找寻一个形容逢绮最贴切的词语,那必然是简洁的“欠揍”二字。
“好在宁五小姐能海涵。”弈承茂笑容不减地看着钟妜道。
说得钟妜都不好意思了,她其实都在盘算着怎么把这一笔账还回去,她一点也不记仇,因为她更喜欢以牙还牙,根本轮不到她去记恨的分。
“弈公子过奖了。”钟妜皮笑肉不笑,尴尬地把脸朝向窗户外看风景,但愿弈承茂能够把她的心虚善意地误会为害羞。
一路上不过花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太傅府,马车停下后,弈承茂并没有下车,就在车内跟钟妜告别。他这个举动钟妜十分理解和赞同,还不是不想让一些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产生。钟妜因此对弈承茂的好感就更加一分了。
谢过了弈承茂,钟妜便径直奔向了自己的拂悠院。蕙姑早已经准备好了衣裳头面,就等着钟妜换上。
收拾妥当了之后,钟妜正打算着出门去,吕安却神色凝重地来了。吕安在太傅府中只是一个马夫的身份,按理说并不合适直接到钟妜的院子中来。既然他此时来了,那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现在我们找不到一辆马车!”
“什么,怎么会这样?”蕙姑在给钟妜梳妆的时候,听到钟妜轻描淡写地说过自己的马车坏了这件事情,虽然对逢绮很不满,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事情已经过了,现在听到吕安这样说,她就觉得整件事情不对劲了。
钟妜在这件事情上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她坐到一旁:“发生了何事?”太傅府虽然跟世家比起来寒酸了一些,但是也
不至于一辆多的马车也没有。
在吕安恼怒的叙述中,钟妜终于确定了在逢绮之后还有一个后招。逢绮把她的马车弄坏,然后高氏就和宁元重去赴了一个宴席,这也就罢了,今天府中几位的公子小姐姨娘也很巧地坐着马车出门去了,于是,现在没有给钟妜剩下一辆马车。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是串通好的!”蕙姑气得不轻。
吕安低声道:“小姐,要不,我去找……”
钟妜当然知道吕安说的那个人是弈沉,连忙打断他:“不必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自己又被人算计了,这种事情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要去找弈沉帮忙,钟妜从内心里抵触,她总不想让弈沉知道自己这么没有用。
蕙姑以为吕安说的那个人是弈澜,以为自家小姐有心结,所以劝道:“小姐,你跟大皇子,哦不,瑞王殿下又不是外人,去找瑞王府帮这点忙也合情合理啊。”
这话听得钟妜一脸冷汗,估计蕙姑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拧巴纠结的宁孤抒,不过既然宁孤抒都不愿意找弈澜,自己也最好不要去找他。
钟妜站起身来,笑道:“上次我进宫的时候发现其实这段路也不是很远,走路的话也走不了一两个时辰,我们就走着去。反正,肯定能赶在在晚膳之前进宫。”如果迟到了,那还正好。
蕙姑摇头道:“那怎么行,哪有一个千金小姐走进宫的,太不像话了!”
钟妜反问道:“怎么不像话?”
这个问题有问的必要吗,蕙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她是没有听说过哪个千金小姐是这样的。
“反正……反正就是没个千金小姐的样子。”蕙姑越说越愧疚,愧疚自己对不起死去的颜氏,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小姐受尽了委屈。其实这真的不能怪她,当年颜氏嫁到宁府时,身边带着一大堆能干的丫鬟嬷嬷,而她是最老实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正是由于她一副平庸的样子,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后来出事以后,才能让宁元重和高氏才放心把她留下来,照顾年幼的宁孤抒。
“这样是不是很丢脸,很没面子,很引人注目?”钟妜继续问道。
蕙姑点头,自家小姐说得真是具体。但是她却很茫然,为什么小姐说起来的时候没有烦躁或者是气恼?
钟妜脸上笑意不减:“可我不怎么怕丢脸呢。”那些背地里给她使绊子的人不知道她有一颗不怕丢脸的心。这样就正好,一个太傅府的千金进宫赴宴,却连一辆马车都没有,自然是很引人注意的。到时候若是因此迟到了自己受到了追究,那么正好,自己的马车为何无缘无故地出问题,而太傅府又为何一辆多余的马车都腾不出来。
吕安突然明白过来了:“小姐和蕙姑放心地走便是,属下就在暗中保护小姐的安全。”
钟妜含笑地看向吕安,心里忍不住有点感激弈沉,给了她一个有点脑子的人,还知道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蕙姑纠结于自家小姐的名声问题,从拂悠院到太傅府大门的这一路走得很是不情愿,但是老天爷都听到了她的祈祷,让她的担忧少了一些。
宁府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这辆马车不算华丽,也不算寒酸,符合一个一品官员的千金的身份。只是,这辆马车就这样停在这里,连一个马夫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奇怪。
钟妜看向身后的吕安,吕安皱眉摇摇头。这样看来,这就不是弈沉的手笔了,钟妜心中莫名地涌现了一种失落。前面发生了那些事情,她已经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习惯,弈沉一直都在自己身后看着,然后悄悄助她一臂之力什么的,可能是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了吧。
马车上突然跳下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恭恭敬敬地给钟妜行了一个礼:“宁五小姐,我家公子求您上马车一叙。”
这倒是没有让他们三人料到,原来这马车不是空着的,而是人都躲在了车里,虽然是自家门口,但这马车上的人藏头藏尾,实在是让被别人阴过几次的钟妜不得不防。
“不知马车上是何人,何不出来一现?”钟妜含笑道。
车窗帘子撩开一角,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