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次谈话后, 御和我就陷入了低气压的冷战对峙阶段。
按照克洛诺的口吻——整个幻冥殿上空,只剩下了一团黑压压的乌云蔽日景象。
我和御就未来的三界发展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产生了争执, 然后一拍两散了。
他要我做冥界的王后, 光明正大与他在一起, 举案齐眉。我很直接地拒绝了。
我说了我的想法, 恢复幻界, 让两界中有幻界血统的人移民回去,与我一起共创新时代。
我还说,我想要提拔尸魂界和异界的一部分人来帮助我一起繁荣幻界。(比如说:浦原)
御坚决不同意, 我也不愿退步,让自己屈就在王后的位置上, 守在御身边一辈子。
于是, 裂痕扩大化, 我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宅院——空幽居。
……
人在某些问题上可以妥协,但在某些点上却不可以让步。
我并不是一个至善之人, 经过了这百余年的经历,还有我轮回的那些事宜。我不可能说是对御的独断专行一点抵制都没有。
我爱他,这是肯定的,但爱也可以很自私,我便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
我对御说:“你和朵拉的事情我不想去追究, 但是, 你送我去人界轮回的这件事, 我必须得讨个说法。朵拉在那个时候就有所动, 你明明心知肚明, 却还是那样判我,是不是有失偏颇?”
御不说话, 我气极,便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倾囊相诉。
我问御:“你用各种法子折磨我,也折磨了你自己,你难道就不该好好地补偿我一下吗?”
御的回答是:“难道补偿你,就该纵容你在外面勾引其他的男人?”
勾引男人?我抱臂冷脸,这是什么词?我又不是你的专属!咱们俩什么时候成婚拜堂了?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一直把我往外推,试图忘记我的吗?现在又跟我说这些?
“你知道不知道,当我听你说你的灵子外溢扩散给了其他的人,我是多么伤心悲痛!琉璃,原来的你不甚明白,但现在的你应该知道,你能影响到他人的前提条件是什么?是你们心意相通,你心里有他,所以才会将自己的能力分食给他!”
御跑过来摇我的肩膀:“你心里有了别人,我好恨,好恨!”
看着有点歇斯底里,像只受伤野兽的御,我又心软了。他的痛,我了解。可是,我的呢?有谁来真正了解过我?
冥界皇室的遗传基因真的很可怕,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许别人得到?我会不会也和父亲、御一般有此变态的想法?
我坐在空幽居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星空发呆。
……
我对以前发生过的事进行了重新整理分析,发现有些事如果仔细回想的话,还是可以在掩人耳目的表面现象看出一些背后的真实意图的。
银如果想起了所有的事,那他对我就不仅仅只是恨意。
他一刀将我贯穿,刀的触点恰好是冥契盒的硬伤,我不会相信这是单纯的巧合。
银说他在等一个时机,等什么时机?都是借口。他在盘算时间,算白哉到达的时间。
他给我一刀,我重伤。白哉赶至阻止,我未死。于是,他也好向蓝染和十刃交差。
冥契盒受损,自我保护开启,将我传送回了最安全的地方——人界。
我对以前的记忆混淆不清,把发生的事情都当成了梦境。
我在人界的轮回惩戒任务应该是已经完成了,所以用自杀回魂的方式结束了那边的一切。谁知道是替身,还是大面积抹除修改记忆,这些暂时不归我管。
御把我接了回来,将冥契盒取出,我与他之间的绑定契约也算是彻底终结了。
御把幻凤佩(就是以前的幻冥坠)还给了我,帮我把伤疗好痊愈,然后告诉了我他拘谨关押朵拉和达纳特的事情。
冥女没有出现,大概是跑到小阎王那边躲灾去了(我的回归是大灾难?)。
我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来适应自己的记忆融合,最后调整好心态,找到御,说我有些事要亲自问问朵拉和达纳特。
于是,便有了白天发生的幻冥殿一幕。
……
我在御面前,没有提及银的存在。
事实上,我并不想当什么公主、什么王,清闲自由惯了的我,对权力没什么欲望。
如果幻界能够重新开启的话,我希望银能回去做王。本来嘛,他就是纯血的幻界王子,如果幻界不灭,他也有争当继承人的资格。
蓝染为什么执意于王键,攻入王界?这不排除是为了银的缘故。
银和蓝染,蓝染和银,他们……我抚额长叹,母亲啊,银会不会繁衍后代?这,是个问题。
看来,我是必须回虚圈一趟。我要告诉银,我已经摆脱了所有的束缚,重获自由之身。
……
提起虚圈,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尸魂界和异界。我在那里度过的快乐时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白哉、景吾、深司他们一定很担心我,我也很想立刻回去见他们。
可是,幻冥界这边还有点小事要处理,我现在走不开。
诶?我坐起来,如果只是因为这点小事的话,我可以快点解决嘛!谁规定的,晚上就不能办公事?反正幻冥界无此条行文。
想通了以后,我回房换上正式的衣装,提灯前往关押重犯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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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白天的你不说话,是因为有冥王在场。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随便开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我洗耳恭听。”
不知是不是地牢里的阴暗光线影响了我,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态很邪恶。
等了一会儿,朵拉依然耷拉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我看着就来气。
“你也算是跟我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努力,我做了指路人,你做了奉礼司监。要说起来,我们还拥有很多的共同回忆……我不明白,你到底有恨我?难道就不能来说说吗?”
朵拉只是沉默、沉默,再沉默。我厌倦了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无趣感,于是招了招手,牢头走了过来,问我有什么吩咐。
“上刑。”我轻轻地说出这两个字,便坐到距离刑架稍远、他们专门为我置备的藤椅上,准备观看这一出好戏。
其实,冥界的刑罚很好玩,我原来在上课的时候,就曾经拜读过专臣对冥刑的概论。
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四个大字:生不如死。
让一个人死,真的太容易了。让一个人活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让一个人特别想死却又死不成,着实得费上一些脑筋。
冥刑在大体上可分为两大类:硬刑与软刑。
浅显点解释,硬刑是针对身体,软刑是针对精神。
一般来说,对冥界重犯,都是软硬刑兼施的。两手都要抓,两手皆要狠。
我看着朵拉被上刑具、下咒、施术,然后刑具开始运作。
我别开脸,对这样残酷的刑罚有些不忍。
这是对一个人意志的极大考验,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可能会导致人发疯,可偏偏在这刑室之内的地上早就布上了防止人心理彻底崩溃的阵法。
据旁边的小狱卒跟我讲,阵法是双重的,另外一个阵法是给犯人治伤的。
也就是说,犯人一边被折磨,一边缓慢地恢复。这样,就不会出现体无完肤、无处下手的状况。
冥界的重犯刑罚,只要下令者不喊停,可以一直不断地摧残下去,而犯人,将会陷入永不止境的噩梦之中。
我用嘲笑的语气对朵拉说:“你这个掌管冥界礼仪刑罚的奉礼司监,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设定的完美刑讯制度,有一天也会在你自己身上一一体验?朵拉,这也算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吧。”
“琉璃,你早晚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我抬胳膊,让牢头停下手头的动作。朵拉终于说出了我回到幻冥界后的第一句话,看来这刑室是必须得进来一趟才行的。
我走过去,冷冷地对朵拉说:“这就是你的诅咒吗?巴不得我死?巴不得看我受苦受难?你从来都不曾重视过我们之间的情谊,在你心中,就只有冥王一人是人吗?”
“对!!!”朵拉猛然抬起头,眼中露出无数怨毒和阴狠,面部狰狞扭曲,“冥王大人是天,你一个小小的狗杂种,凭什么霸占着他的心?!!冥王每次在床上呼喊你名字的时候,我都想把你千刀万剐!!!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你个连家族都没有的人,凭什么高高在上,天天呈出一副清高无比的样子?你真让我恶心,让我呕吐!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祸害幻冥界的女人,你是妖孽,是杂碎,你就该被送到添胤阁成为万人所不齿的巫女,你……唔唔唔……”
牢头很有眼色地用刑具掩住了朵拉的嘴,我心神俱寒地看了眼朵拉,阴沉着走回了座位。
这就是爱么?可以使人快乐,也可以令人疯狂。
原来的那些陈年旧事,有一部分并不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对什么是爱这个问题上,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在学习。
御所带给我的,和白哉、景吾、深司他们所带给我的,并不是一种感觉。
爱可以很自私,也可以很包容。
爱可以给人生的勇气,也会带给人死的决心。
朵拉变成这副模样,是我非亲眼看见绝不敢相信的。
她的歇斯底里,她的恶毒诅咒,她那失心疯似的眼神与举动,让我感到害怕和迷惘。
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像她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变得和她一样?
我不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停手吧,给她吃的东西和水。”
我不打算再对朵拉用刑了,她的心已入魔。对于这样一个疯狂的女人,我无话好说。
至于达纳特,我突然没心情去审问他了,他无非是被朵拉利用了。许是一时被迷惑,许是心甘情愿,早已拜为朵拉的裙下之臣。
我走出地下的刑讯室,看着黑漆的夜路,突然感到很无力。
冥界好可怕,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