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书人殿,大批的朝臣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奏本递上了明贡的御案,内容简单明了,都是冲着一个人而来,这个人,便是大周当朝皇后,褒姒。
“岂有此理,李生以及周容这些人真是心灵相通呀,趁着程荣远赴边关,他们超过八十多人异口同声,指责皇后干预朝政,可谓戮力同心。”明贡怒视着满案的奏折,眼瞧着群臣退尽,禁不住大发雷霆起来。
“启禀王上,陆散的案子,臣也有罪,要不是臣的幼弟不识大体,执意作出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会牵连皇后娘娘的圣德,被小人造谣惑众,污蔑为后宫干政,请王上一定要从重治罪!臣方能安心。”这时,满脸悲愤的阁臣陆凯,一头跪在明贡的脚下,叩首请命。
“好了,陆爱卿,令弟是令弟,寡人并不怪你,只不过,这么一闹,有些人会趁机浑水摸鱼,反对朝廷新政,你明白吗?”明贡瞅了瞅跪在地上的陆凯,不禁和颜悦色地安慰道。
“谢王上天恩,臣一定自己好好教训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给王上和皇后娘娘出气。”陆凯赶紧倒头如葱道。
“陆凯,你跪安吧。”明贡目视着陆凯,向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启禀王上,已经到未时了,是否去后宫安置?”这时,小心翼翼的小如子捧着绿头牌,跪在明贡的面前。
“寡人今晚就安置在水龙书人殿了,谁也不见。”明贡冲着小如子大发雷霆道。
一夕过后,次日辰时,天子上朝听政,偏偏在朝阳宫大殿,以周容为首的御史们再度围攻阁臣褒尚,说褒尚受到后宫皇后的指使,为所欲为,并且陆散的贪污案子,应该由天子亲自严查,后宫没有权力乱吹风。
“够了,又是老生常谈,褒尚,那么多人攻击你勾结后宫,结党营私,你有什么话说?”明贡打断了御史的话,威风凛凛地目视着褒尚。
褒尚苦笑着面对着沉默不语的阁臣武进,拱手回答道:“请王上听听武大人的意思。”
“褒尚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并没有跟周大人他们联合参奏,为何这事要问我?”武进沉下脸来抢白道。
“武大人,你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这些人,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怎么会莫名其妙出来诽谤?”褒尚慷慨激昂地反驳道。
“褒大人,万事要讲个证据,你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说老夫鼓动他们上书闹事?”武进立即躁动了起来。
“好了,关于后宫不能干政,这是祖训使然,无论是谁,也不可逾越,既然你们认为有这种事,那不妨给寡人指出来,若是捕风作影,寡人也决不轻饶!”明贡怒火中烧,斥退众臣道。
眼看便是端午佳节,日头越来越毒,明贡在早朝上窝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乘着御辇直接去了蒹葭宫。
但见蒹葭宫绿茵丛丛,清香凉爽,明贡不由得心旷神怡,背着手独自步进了寝宫,发现阿喜正在香炉边用心,不禁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上前来。
“奴婢给王上请安。”阿喜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赶紧一抬头,竟然是明贡,立即上前请安道。
“阿喜,你在这焚香吗?”明贡欣然问道。
“启禀王上,王上猜对了,是我们小主让阿喜在香炉里加点艾叶灰,据说可以败毒的,王上,您闻闻,这香好不好?”阿喜说罢,眉飞色舞地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明贡。
明贡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不由得好奇道:“阿喜,这香是哪里上贡的?”
“王上,我们家小主用的香,都是自己制的哪里像别宫的娘娘,那么阔气。”阿喜嘻嘻笑道。
“嗯,你们小主果然是心灵手巧,更兼贤淑俭朴,确实是我大周朝的典范!”明贡不由得捋须微笑起来。
这时,寝室内的细帘子被缓缓收起,云鬓松散,睡意朦胧的褒姒,揉着眼睛刚刚踱步出来,便发现明贡立在那里,赶紧欠身请安道:“臣妾不知王上圣驾驾到,确实有些失仪了。”
明贡打量着褒姒,顿时悠然一笑道:“姒儿,寡人也是很少能看到你睡意蓬松的样儿,今日可谓是大饱眼福,没想到,一张清水脸儿,不施脂粉的姒儿,更加是倾国倾城。”
“王上好没正经,不过如今臣妾是倒运之人,朝廷之上,骂声一片,都说臣妾是牡鸡司晨,干预朝政,臣妾又怎么敢浓妆艳抹?”褒姒微嗔道。
“寡人看,那些刻意散布的流言,虽然天天闹得凶,不过都是捕风作影,若是爱卿真的与朝中大臣勾结,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地方进贡的香料?而需要自己手制?若是蒹葭宫真的结党营私,那又如何可以同意阁臣程荣星夜去边关镇守而不闻不问?可见都是虚言!”明贡长叹一声道。
“还亏得王上了解我们小主,否则我们蒹葭宫,岂不是日日要唱六月雪了?”阿喜银铃般地笑道。
蘅芜苑,气性甚高的素妃武素素听说明贡昨日又留宿蒹葭宫,不禁怒气冲天,一个人在屋子里打人骂狗,懊恼不已。
“真是没想到,褒姒这个狐媚子,我们精心布置,在外散布流言,如此这般的天天骂她,竟然没能动她半毫,王上还是宠着她,就连本宫的泽儿都被她抢走了,她如此嚣张,本宫该如何是好?”气急败坏的素妃拉扯着前来看她的欣嫔,大吐苦水道。
“小主,欲速则不达,您清醒一下,毕竟咱们人多势众,再说褒姒又没有子嗣,怕她什么,咱们只要一口咬定,褒姒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王上就必然会疑惑!”欣嫔苦苦劝说道。
“欣嫔,如今你也飞黄腾达了,如今咱们便是一只船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我们此后必然要一条心,才能明哲保身,我的话,你明白吗?”素妃执着欣嫔的手吩咐道。
“小主放心,奴婢唯小主马首是瞻!”欣嫔欣然答应道。
“启禀素妃娘娘,王上驾到!”这时,宫外的小太监长泰入内禀报道,欣喜若狂的素妃赶紧吩咐手下的宫女帮她好好的装扮一阵儿,并拿出了许多珍琦珠宝点缀着寝宫,等待明贡的法眼。
须臾,明贡已经虎步龙行地步了进来,喜气洋洋的素妃武素素戴着纯金的步摇,梳着云鬓,乌亮的秀发上珠光宝气,一身娇媚的粉红褙子氅衣,娇滴滴地欠身向明贡请安。
明贡怡然端详着花枝招展的素妃,不禁越看越爱,毕竟素妃年龄方才二十,真可谓韶华正盛。
“爱妃,你这蘅芜苑可谓精致小巧,你看看,这梳妆台,这胭脂水粉,真是赏心悦目呀!”明贡执着素妃的柔荑,喜滋滋地拨弄着梳妆台上的物件,顿时眉开眼笑。
“王上您看,这五彩珊瑚,配着这珍珠帘子,有多美?”素妃见明贡心旷神怡,赶紧朝着明贡指了指身边的珊瑚屏风,满面春风一片娇笑道。
明贡踱步上前,细细观赏,果然这屏风与众不同,雕工精细,那屏风之上,一行书法,更是苍劲有力,文字下竟然还落了款,明贡仔细一瞧,竟然是振威将军宋研恭敬几个字样,赫然落了印章。
“哼!”明贡突然面色一变,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跟在天子身后的宫女不知什么情况,赶紧纷纷退出了蘅芜苑。
过了半晌,御前太监小如子便来传旨,降素妃为素嫔,并禁足蘅芜苑,不准挪动一步。
武素素顿时犹如五雷轰顶,瘫倒在地,不知所以。
“哈哈哈,小主,你这一招借尸还魂可真绝了!素妃那一伙即便再如何狡狯,也绝不会想到,小主是虚晃一枪,让素妃的人故意引出后宫勾结外臣的旧事,小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素妃取走那精雕细刻的屏风,这样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勾结外臣,却还要诬陷他人,看来,王上这次是饶不了素妃了!”蒹葭宫,当蘅芜苑被禁足的消息传来之际,兴高采烈的阿喜和明月便围在褒姒的身边,笑语盈盈起来。
“是呀,这就叫,自作自受,造谣诽谤他人之徒,最终也是引火烧身,阿喜,明月,这段日子,我们可以清闲了。”褒姒冷若冰霜的面孔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喜悦。
秋云轩,远远眺望着正在议事的水龙书人殿,一筹莫展的姜妃不由得心中砰砰直跳,身边的重华目视着面色苍白的她,关切地劝说道:“娘娘,素妃误中奸计,眼见得是不中用了,我们是否要拉他一把?”
“哼哼,蠢人就是蠢人,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但是重华,自从倩雪和掘突相继暴亡之后,我们眼中的褒姒,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姜妃颇有感触地回首凝视着重华。
“娘娘,褒姒怨气所结,在宫中年长日久,也难免不会使出点毒辣手段来。”重华担忧道。
“这个是自然,这个深宫,谁没有张牙舞爪的时候?但是,只有胜者才配永远张牙舞爪,褒姒,她还是太嫩了,咱们既然造谣诽谤损毁她,自然就要做得更绝,决然没有回头的时候,所以重华,本宫再给你一笔钱,到宫外布置人手,到处败坏褒姒的名声,特别是那个亡国妖孽的传说,要一再强调,褒姒不是在褒国曾经有亲人吗?你派人伪装褒姒的家人,至于有何用,你可明白?”姜妃诡异地注视着重华道。
镐京城的子夜,朝阳宫午门,依旧是月黑风高,不知是什么时候,宫墙之上,到处被贴了一张奇怪的告示,守卫小心翼翼地弄下来细看,发现告示上面用周易八卦之法,推算大周即将亡国,而亡国的祸水已经潜伏在宫廷之内!
水龙书人殿,刚刚过了五更,怒火中烧的明贡便得知了午门的情况,他乘着御辇,命令群臣迅速齐集水龙书人殿,在殿外议政。
“启禀王上,边关程荣大人八百里急报!”这时,心急如焚的小如子捧着一封文书跪在明贡脚下。
明贡立即揭开一瞧,发现文书上赫然写到:“本月十五,西戎大军超过十万,绕过虎牢关,正向京城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