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五更时分,大大小小的宫女为了为华贵的瑾皇妃梳妆打扮,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一群群招蜂引蝶的花奴捧着鲜美欲滴的御花园新采花朵,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恭请瑾皇妃选择。
梳妆台,安贞以重华宫女官的殊荣,在小心翼翼地给瑾皇妃挽着秀丽无比的五彩云鬓。
借着碧玉簪子的青光,瑾皇妃骄傲地欣赏着自己铜镜内的美貌,一边轻启丹唇问安贞:“安贞,跟了本宫也有许多年了,你还只是一个三品女官,说吧,想要什么?”
安贞忠实地回答道:“奴婢只不过希望娘娘和慧恩小皇子永远富贵太平。”
“启禀娘娘,各宫前来请安的嫔妃已经在重华宫门口排班觐见。”这时,有宫女进来柔声禀报道。
“喔?让她们进来吧,外面冷,千万别都冻着。”瑾皇妃体贴地说道。
细帘子左右轻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宫嫔妃喜气洋洋地分别按照品级,弯腰请安:“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瑾皇妃乐滋滋地觑着丹凤眼,扫视着第一班嫔妃的窕瑶身影,一副冷面素容的褒妃赫然在内,她弱眼横坡,楚楚动人,却没有丝毫的情绪和表情。
“难道,褒姒这个丫头受到如此大的打击,真的被吓傻了吗?连一点反抗都没有,无论本宫指示属下如何在外到处散布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如何败坏她的名声,如何迫害着她的初恋情人掘突,可是她就是不动声色,连哼一声的勇气都没有了,难道,她真的害怕像她的养母、义父那样死去,而彻底认输了吗?”瑾皇妃胸中浮起阵阵涟漪。
“娘娘,褒姒这个丫头已经彻底没有灵魂了,听说,自打出事以后,她的蒹葭宫整天杂乱无章的,王上可是极为高兴,因为褒姒自打出事以后,就变得不会反抗王上了。”嫔妃们散去后,安贞不无得意地禀报道。
“就算她不服也无济于事了,因为陛下的心已经完全向着本宫,本宫如今离王后的宝座就差一步,很快,本宫的慧恩,就要接替大周的天子之位了!”瑾皇妃放声大笑道,整个重华宫的宫梁,都在旋绕着她的自满。
这年的春天,蒹葭宫传出了消息,褒妃有孕,明贡彻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搞得欣喜若狂,一连两三天,明贡都流连在后花园陪着发福的褒姒遛弯儿,整个朝阳宫,笼罩在即将诞下龙子的无尽喜悦。
掘突骑着心爱的枣红马,举目眺望远处的宫墙一角,禁不住发起呆来。
“公子,你看,谁来了?”一边懵懵懂懂的安童突然兴奋地指着远处一丛烟尘,掘突回神的当儿,一匹骏马已经展现在他的眼前,马上端坐着谈笑风生的程荣。
“程荣大人!”掘突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立即礼貌地拱了拱手。
程荣悠然一笑道:“掘突公子,蒹葭宫褒妃娘娘怀孕已经超过五个月了,眼看就要到了诞下小皇子的产期,公子为什么不去蒹葭宫问安呢?”
“这个,程荣大人,你认为在下是个不近情理之人吗?”掘突淡淡一笑道。
“那,公子是怕流言蜚语,对褒妃娘娘的声誉不好,故意避着她?”程荣捋须问道。
“不,我掘突岂是怕被人背后嚼舌根子的人,程荣大夫,你看我似乎丝毫不动声色,其实我在暗地里保护着褒妃呢,我只是不想暴露,我要看看,褒妃临产的时候,有什么不安好心的家伙,想对褒妃下毒手,我会暗中保护褒妃的。”掘突昂然道。
“嗯,掘突公子,其实从公事上来看,咱们跟褒妃是一条线上的人,褒妃贤淑善良,同情百姓,暗中会帮忠臣说话,咱们在朝中有褒妃这样的娘娘支撑着,也算是有胆气,所以褒妃娘娘必须安全。”程荣霍然笑道。
“程荣大人,没想到,你这么认同褒妃,那咱们这回可是殊途同归了。”掘突嘴角浮出淡淡的一笑,眉毛上扬,眺望着远处的云彩和骄阳,心中陡然无限悲楚起来。
“姒儿!”掘突缓缓地驾驭着宝马,与安童在归途上散步,一股坚定的信念在掘突的心中形成:“褒姒,你千万不能有任何事!”
“姒儿,你是有身孕的人了,可千万不要劳累自己,带动肚子里的小皇子不高兴哟。”同一时刻,明贡眉开眼笑地在蒹葭宫,安慰着怀中的褒姒,两个人甜蜜地述说着云彩的美好,如痴如醉,阿喜笑嘻嘻地服侍在左右,倾听着一个个故事,心里乐开了花。
“小德子,王上现在在何处?”重华宫,一脸阴沉的瑾皇妃乘着肩舆,怒气冲冲地行到朝阳宫的书房,却发现明贡根本不在,她顿时懵了,没有好气地质问留守的御前太监小德子。
“娘娘,王上现在在蒹葭宫,陪着即将有喜的褒妃娘娘,今晚上可能就住宿在那儿了。”小德子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什么?又是褒姒这个贱人?自从她有身孕以后,王上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恩宠她!”瑾皇妃气的蛾眉直竖。
“娘娘,褒妃有孕,王上前去探望,也是合乎常理的。”一边侍立的安贞赶紧好言劝道。
“唉!本宫真是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没有趁势把她杀了,反而给她有了龙种,一旦生下个皇子,那我的慧恩岂不是又要危险了吗?”瑾皇妃急的顿足锤肩道。
“那,娘娘,我们是不是要再安排专人,再发动御史言官上书骂她妖女妖孽,并制造她的流言?”安贞冷静地回答道。
“安贞,斩草必须除根,造她的谣言有什么用,本宫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消失!”瑾皇妃恶毒地一咬银牙。
“诺!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安贞心领神会,杀机四伏地点了点头。
次日,蒹葭宫,大清早晨风微曦,活泼的小宫女们都在忙着手上的事务,阿喜美美地检查着宫内新送进来的各种摆设,突然,她发现那个美丽的雕花香炉内,正燃烧着一种怪异的香,熏得宫里到处有味。
“喂,这种香是谁弄进来烧的?”阿喜眉头一皱,赶紧喊来了执事的宫女明月。
“阿喜姐姐,这是内务府送进来的。”明月怯生生地回答道。
“呆子,明月,你不知道,娘娘现在正是有孕的时候,不能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香熏,你赶紧把香灭了,记住,以后不论是哪里送来的香,都不许送进来,否则我唯你是问。”阿喜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好的,阿喜姐姐,我就是死,也不给他们往我们着鼓捣这些劳什子!”明月撅着小嘴保证道。
一个月过去了,明贡留宿蒹葭宫的次数日益增多,而褒妃那里没有一点的动静。
“阿喜这个该死的丫头,没想到她防的如此滴水不漏,再过几个月,褒姒这个贱人生下小皇子,那咱们再说什么也没用了!”瑾皇妃心急火燎,将宫内的案几推的推,翻的翻。
“娘娘息怒,这个阿喜,是褒姒的好姐妹,生性谨慎,依奴婢看,不能强攻,只许智取,我们不如走王上的路子,让王上亲自把打胎药给褒姒喝进去!”安贞狡黠地一笑道。
“安贞?你说什么,让王上亲自给褒姒打胎,这怎么可能?”瑾皇妃莫名其妙了起来。
“娘娘且听我说,王上不是宠着褒姒吗?娘娘与其硬攻,倒不如来个投其所好,找太医给褒姒调一种保胎药,然后,通过太医的口,介绍给王上,王上宠妃心切,必然亲自给褒姒调药,这样,咱们就神不知鬼不觉,通过王上的手,杀了褒姒,鬼才知道,是咱们下的毒手!”安贞仔细地分析道。
“好!安贞,你真是足智多谋呀,就这么办,本宫一定要把褒姒这个绊脚石彻底除掉!”
“娘娘,小皇子又哭了!”正在此时,内宫的宫女抱着小慧恩,上前禀报道。
瑾皇妃喜滋滋地接过慧恩,心疼地笑道:“慧恩,你快快的长大,只要娘在,就一定会保证你继承我大周的天子之位!”
掘突的府邸,掘突正冲着渺茫的夜空出神,突然间,外面吵吵嚷嚷,打断了掘突的缠绵思绪。
“掘突兄,难道就这么看着奸贼当道,让家父含冤而死?不,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亲手处死凶手!”
“公子,是褒尚世子在外面发酒疯!”安童带着沉沉的怨气,来到掘突面前禀报。
“这个褒尚,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胡闹?”掘突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带着安童去外面扶着褒尚进来,看见褒尚果然是一脸酒气。
“贤弟,你这是怎么了?”掘突扶着褒尚,一边接过安童递上的醒酒汤,小心给褒尚灌下。
褒尚冲着掘突笑了笑,定了定神说道:“掘突,到底家父被毒死的仇究竟报不报了?我只知道,每每我们走在镐京的大街上,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这都是拌谁所赐?都是那起散布流言,恶语攻击的小人!忠臣反而含冤而死,恶贼却在那得意洋洋,天天攻击忠良,掘突,我知道,杀家父的恶贼是谁?就是瑾皇妃和当朝大将军王志,掘突,我告诉你,你要再不管,会有更多的好人被这帮狗东西害死!“
“嗯,褒尚贤弟,伯父被毒杀这个案子,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还自己一个公道!“掘突炯炯有神地安慰褒尚道。
太医院,程荣和掘突下了朝,便暗暗地来到周太医处,向周太医打听褒圭中毒的毒药出处。
“太医大人,你看,这是褒侯爷中毒后被发现的红色液体,请您查查,这种毒药在宫里,一般是什么地方可以用?”掘突小心翼翼地取出毒药的样本,放在周太医的面前。
周太医捋须仔细瞧了瞧,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毒虽然是宫中的东西,但是它失踪多年,就连老朽也搞不清它究竟为什么人所用。“
“周太医,你再想想?以往宫中的中毒案中,有没有这种毒药的影子?“掘突急促地问道。
周太医闭上眼睛,冥思苦想了一番,突然睁开了眼睛:“对,掘突大人,这几日本官检查送来的褒妃娘娘保胎药中,曾经发现过类似的红色!当时本官没有注意到那是毒药,直到看到公子提供的这毒药样本,方才恍然大悟!”
“什么?”周太医话音刚落,掘突已经是惊骇欲绝:“周太医,你真的没看错那保胎药是褒妃的?”
“正是!本官是刚刚才想到!”周太医吓得面无人色。
“糟了,程荣大夫,果然有人在暗处要害褒妃,我们必须立即阻止住,千万不能让褒妃粘上这种毒药,千万!”
后宫之中,眼看就要上演一出惊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