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这么去气一气她,只不过还是免了罢,咱们这位郡主泼辣的紧,若是派去的人被她拿了出气,丢的可就是咱们的脸了。”苏如绘听了扑哧一笑,却摇了摇头,怀真郡主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嫁到东胡那么遥远的地方去,而且最要命的是,还是代姊出嫁!
这一个代字,估计就会让这个宁王嫡女气得呕血了吧?
“这有什么的,若是小姐想这么做,奴婢一会去告诉苏泰,让他挑几样东西,派个口齿伶俐的小厮去办,只管挑着这会宁王府人多的时候去,送了礼,说了该说的话便离开,尽管让那郡主寻王府传话的人的晦气去,难不成,她还要追到咱们侯府来打人?”紫染却是认真出起了主意。
苏如绘瞥了她一眼,禁不住笑道:“好个紫染,呛人呛到了这个份上,以后若是谁得罪了你,怕是日子都没法过了!”
“小姐就会拿奴婢说嘴,奴婢这可是在帮您出气儿呢!”紫染斜了她一眼,嗔道,“小姐真的不这么做?”
“送就送吧,让她怄怄气也好。”苏如绘眨了眨眼睛,“不过也不要太过分,宁王府连着出了这么多事,都是宫里出面帮着抹平的,连着柔淑郡主都被接进了宫,要是咱们再惹出事情来,得罪的可是太后了。”
“奴婢省的,一会就让苏泰去办。”紫染见她同意,抿嘴笑了一笑,点头道。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到了正午时分,召南苑里的小丫鬟进来摆了饭,用毕,苏如绘取了茶漱口,却没有照常小憩,而是进了内室,让小丫鬟捧出一套套华服来,认真挑选起出门穿的正式服饰来。
因昨天得了太后懿旨,就已经开始挑选了几套出来备用,所以现在倒是只要在这些里面选,苏如绘束上浅藕色撒满紫梅的襦裙,外面披着绛色深衣,鹅黄锦帛,她刚刚挑好,去打发苏泰办事的紫染恰好回来,见状便拿起一条珍珠扣来要替她束腰,苏如绘看到了,忙道:“师傅不喜珠玉之物,快去换了别的来。”
“奴婢却是忘记了,薛女史可不是普通人。”紫染抱歉的笑了笑,忙把珍珠扣丢开,重新去翻出了一根浅绯色腰带,替苏如绘细细系好,接着又将那些荷包、压裙角的挂饰一一佩上,苏如绘这才坐到了铜镜前,由着紫染替她梳头。
“小姐这身装束甚素,不若梳个飞仙髻,一来这段时间帝都颇为风行,二来正好用上前次夫人新送来的那些首饰,免得显得太朴素了些。”紫染建议道。
苏如绘不以为然:“紫染你不晓得,我师傅她最不喜欢那些时妆,你只管替我梳个古风的锥髻就是,至于首饰,选那支点翠青鸾钗,一会在外面折两枝时花也就是了,若是太过华丽,反而被师傅不喜。”
紫染早就晓得自己家小姐曾师从女史薛紫暗,不过薛紫暗教导苏如绘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还没到安氏身边做大丫鬟呢,对这位女史的性子自然不清楚,因此只是照着常人的想法来打扮苏如绘。
但苏如绘虽然只受了薛紫暗两个来月的教导,对这位师傅却是真正敬畏到了骨子里,对薛紫暗的喜好也是留意着的,自然处处要提醒紫染。
紫染被这么打击两回,顿时留了心,不敢多话,只照着苏如绘的说法替她挽了个简单的锥髻,接着插了一支点翠青鸾钗,又令小丫鬟出去折了几枝海棠来簪上,苏如绘自己对着镜子看了看,周身虽然显得素气了点儿,但那两朵艳丽的海棠倒是压住了场子,加上二七年华的女孩子,再素,那脸上的青春气息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于是吩咐:“你也去收拾下,跟我去吧。”
“是!”紫染知道这是个体面的事儿,女史薛紫暗这些年来虽然偶尔有诗文传出,不过大多数时候都闭门不纳客,别说王孙贵胄这等人,就是那些真正的名士,也难得一晤,自己虽然是陪小姐去,但能够登薛家的门,就足以令许多人羡慕了。不过苏如绘现在身边没了大丫鬟,安氏既然拨自己来伺候女儿,这差事怎么也落不到别人头上,所以也不意外,只是笑着应了退下去更衣梳妆。
太后给了十天时间走动亲戚,这里面拜见自己的师傅那是重中之重,所谓天地君亲师,虽然亲排在师前,不过如今武德侯府最亲近的定国公府,有安氏与曜国夫人的旧怨在,至于苏万泽那边,苏如绘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三叔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气性,苏如绘固然不敢出门,但苏如铁几个侄子已经不知道求见过几次了,苏万泽人在帝都宅子里,任凭侄子们在外面把门都拍破了就是不理。
苏如锋一气之下索性翻墙冲了进去,哪知苏万泽也真做的出来,干脆让黛锋把他给丢了出去。这么一来,大家也知道苏万泽确实是憎恶极了两个哥哥,连带着对侄子们都不喜,所以也不再去招惹。
因此昨天得了太后的允许后,苏如绘就琢磨着第一个先去拜访下自己这个师傅,另外,她第一次迁宫,在琼桐宫里听到的那些唱词,这个疑惑揣在心里已经好些年了,若是有机会,苏如绘也想好好的问一问自己的师傅,那位樱华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薛紫暗当初因着关乡侯的面子,教导了苏如绘两个来月,苏家是门阀,对礼仪一向重视,从那时候起,尽管苏如绘在宫中,也从没断了以苏如绘名义的孝敬,大儒薛白诗画双绝,他过世后,薛家一切由独女薛紫暗接手,倒也不缺这么些孝敬,但薛紫暗既然肯收下,显然对苏如绘还是有几分喜爱,这默认与苏氏的交情自薛白和关乡侯那里延续下来。
不过苏如绘终究和这个师傅相处时间短暂,又分隔了多年,所以也不敢贸然登门,恰好昨天余太奇离开后没多久,顾连城因事登门,苏如绘便请了他到召南苑,婉转的问起拜访之事。
顾连城毕竟是薛紫暗的入室弟子,略一思索,便让苏如绘今日过午去拜访。
“小姐,既然薛女史是您的师傅,为何这回拜访只有咱们两个,就算公子他们不便,还有夫人呢?”上了马车,紫染看着随行的寥寥几人,不解的问道。
要说武德侯府对薛女史不怎么在意,但对人家的入室弟子,一个平民出身的顾连城都那么笼络,但要说在意,身为薛女史弟子的苏如绘归家这么久,终于能够去拜访师傅了,却如此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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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她不喜人多嘈杂,当初教导我时,也不怎么和我母亲什么打照面的。”苏如绘说的轻描淡写,不过紫染这边却想着,莫非这薛女史果然和传言里一样清高傲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