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风嘴巴长得老大,然后长长吐了口气,看着墨十八道:“你赢了!”
墨十八刚想继续显摆,却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灼热异常,烧得泥土都滋滋作响。
这种滚烫的血液,顾春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那一段时间内,他背着唐衣走了很多路,目睹了很多次这样的状况。
“他中的毒已经开始蔓延了,我压制不住。”沐摇光严肃道。
“找解药!”顾春风眼神变得格外凝重。
现在解药的意义就不止是救回唐衣了,还有墨十八。
“等等......”就在顾春风与沐摇光两人正准备捉几个红袍人询问时,墨十八从怀里拿出了几个瓷瓶。
这些瓷瓶已经碎裂了几只,只剩下了两只完好无损。
那些碎裂的瓷瓶中溢出了些许液体,这些液体呈碧蓝色,散发出了清寒的气息,仿佛将人拉进了漫天风雪里。
“千霜草?”用手指沾了一滴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后,沐摇光皱眉道。
千霜草是神州七国至寒的药草,相传是在极寒的北极,连苔藓都无法生存,而这千霜草却是其间唯一能生存的植物。
不过千霜雪早已在百年前绝迹,现在出现在这里,这就显得有些怪异。
很明显的,千霜草只是这蓝色液体中的一味草药,其余的几味药材连她都分辨不出来。
思索了一会儿后,沐摇光的秀眉渐渐舒展开来。
“这可能就是玄火之毒的解药。”这就是她的结论。
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两个瓷瓶,墨十八对着沐摇光道:“干一个?”
“干一个。”
墨十八毫不犹疑打开了瓷瓶的木塞,就像喝酒一般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自这蓝色的液体入腹后,他只觉得自己顿时从炎热的夏天被拉到了冰川雪域里,连血液仿佛都要结成了冰。
然后这刺骨的寒意一直蔓延着,直至与他血脉中的火毒相遇。
就像是炽热的熔浆与万年不化的坚冰在同一时间相撞,墨十八只觉得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中,一边是极度的寒,一边是极热的炎。
顾春风与沐摇光两人看见他左边身体赤红一片,仿佛烧红的烙铁;而右半边直接起了一层冰霜,覆盖在肌肤上,看起来犹如雪人。
这样怪异的场景足足持续了两柱香时间,期间整个玄火门的的古钟声总是不绝于耳。
从山门到福岛水坑,玄火门共有七口隐秘的古钟。
如果这七口古钟同时响起,也就意味着隐藏在玄火门的最后一股力量即将浮现。
在福岛水坑的尽头,有无数精致的水上院落。亭台楼榭点缀其间,修竹繁华相簇,在迷蒙的水雾笼罩下,看起来犹如仙境。
这样非凡的地方,住着的自然都是非凡之人。
他们有的是玄火门已然隐退的长老,有的是超然物外的供奉,他们几乎从不过问玄火门的任何事情,但即使是玄火门的门主都要对他们敬畏三分。
他们都是玄火门这避世之地中的真正隐者,修为极其高深,如果没有特殊的状况,即使门主都不能打扰他们清修。
可是现在玄火门七钟齐鸣,他们便再也没有继续避世不出的理由。
刚刚幽龙造成的巨大动静,这些老家伙并没有发现。
因为此地水雾弥漫,视线本就不好,再则有阵法守护,那些巨大的震荡被阻隔在外,根本透不进来。
直到院落中的那口红色的古钟响起,他们才知道出了事。
因为这口钟是玄火门另外七口钟的母钟,七口子钟齐鸣,母钟才会有反应。
一位身着玄服的老者听见钟声,解开了阵法禁制,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感受到了一直平和的玄火门此刻天地元气极度紊乱,明显刚刚遭遇了什么恐怖的变化。
他们再不迟疑,全部犹如飓风般踏浪而出,往十里外的福岛冲去。
这些人修为都是神念境,有的甚至达到了神念境巅峰,离搬山境都只差半步。
水面的乱流将他们玄色的衣袍吹得飘扬起来,和着那些飘扬的水雾,让他们看起来犹如仙人。
而另外一边,墨十八体内的冰火依然在剧烈战斗。
就这样一直冰火交融着,直到十多名玄袍老者呈合围之势向三人奔来,墨十八才睁开双眼。
然后他肌肤表面的冰霜开始消融,赤红色的肌肤也开始渐渐褪去颜色,变得正常起来。
墨十八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好像真是解药。”
沐摇光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发现他的脉搏真的恢复了正常,对顾春风点了点头。
“搞定!”将剩下的瓷瓶小心翼翼放入天工囊后,顾春风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然后他看见了近十个身穿玄服衣袍的老人踏水而来,向他们极速围拢。
这些人的脚步很轻,水上留下的波纹就像蜻蜓点过一般,速度却快得异常。
那些老者见到巨大的龙体将整个福岛毁得七零八落后,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迅速锁定了顾春风三人。
他们能很清晰地判断出这三人的功法不是出自玄火门,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这就是外敌。
“杀出去!”顾春风吼道。
“好!”沐摇光与墨十八同时回应。
三人背对着背呈三角形站立,看起来是那样坚不可摧。
这个时候,水面上起了一道波纹,一道青碧色的流光破水而出,卷起了一根水柱,向三人袭来。
三人都看得很清楚,这是这是一个犹如月牙般的金轮,因为旋转的速度太快,上面甚至隐隐有雷光转动。
这轮“雷光金轮”出自一名老供奉之手,他中年时呈在七国名噪一时,但在二十年前被刚刚出道的吴南生一剑击溃后,从此就隐匿在这玄火门内不出。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那个年轻剑客的仇恨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因为狭隘的心胸,脾气变得更加暴戾。
因为玄火门的规矩就是,在外历练的玄火门子弟失去了竞争天下第一人的潜力,就必须回到山门,进而失去自由。
他被吴南生一剑击溃后,自知此生都无法逾越这道屏障,于是只能满怀愤懑回来。
现在他看见了这几个几乎和吴南生当年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内心的暴戾气息变得更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