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刹那,我正在等待110的接通,听到门开了,我立刻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将手机朝那个人扔了过去。
“轩轩,你这是干什么?”那人突然开口,声音不能再熟悉,是周进。
我愣了几秒,大约是因为没想到周进会半夜三更的跑来,等我回过神,怒气便骤然爆发。
“你有病啊,大晚上做贼一样跑来我家,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还有,我要跟你办离婚,你以为把结婚证藏了我就办不了了是么,我告诉你周进,你这样拖着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让我更讨厌你!”
周进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听我噼里啪啦的说完,把刚才接住的我的手机,弯腰放在了床上。
“轩轩,你能不能信我最后一次,给我点儿时间?”周进沉声问我,“我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你让我查查,如果是我想多了,那我立刻跟你协议离婚,一秒都不会再拖延。”
周进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我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我们俩离婚这事,是被人给算计了。
可我不是大富大贵,他更是个普通白领,我们有什么可被人算计的啊,我们离婚,好像谁能得了好处似的。
“轩轩,我求你,你给我点时间。”周进已经贴在床边,只能将身子往前倾了一些。
我心里挺乱,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结果,可我又觉得周进一直都是个挺靠谱的男人,应该不会想出这么蹩脚的主意来拖延离婚。
“我可以信你最后一次,但是你必须在过年前给我最终结果,还有,麻烦你以后不要再三更半夜的跑我这来,白天也别来,我不欢迎你。”我拉着脸对周进说。
“嗯。”周进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你睡吧。”
周进话虽这么说,可他一点儿没有走的意思,而且还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你干嘛啊,还不走,等过年呢?”我伸出脚就踹了一下周进的屁股。
“轩轩,你就让我看你睡着。”周进又往外挪了一些,低头道,“我等你睡了就走。”
周进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他说想看我睡着的话,让我有点儿心软了。从前的周进不会做这样矫情的事情,他从来比我的入睡速度更快。我有时候都觉得他像个机器人,困了闭上眼睛没几秒就能睡着,根本不需要过程。
唉,好歹夫妻一场,这点儿小要求也不算什么。我拉着脸对他说,出去记得锁门,然后躺下重新盖上了被子。
然而被他这么一闹,我的瞌睡劲儿早就没了,我怎么都睡不着,还得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感觉不是睡觉而像上刑。我心里嘀咕着他怎么还不走,就开始烦躁起来,干脆坐起身瞪他。
“你怎么不睡大卧室。”周进似乎没察觉出我的不高兴,而是轻声问了我一句。
“关你p事。”我真心受不了了,就开始撵他走,我说他看着我睡不着,让他赶紧离开不要影响我休息。
“那好吧。”周进有点儿失落,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屋子,站了起来。
“哎!”我忽然想起个事,周进立刻抬头看我,有期待的神色,“你妈说让你给她打电话。”
“哦,知道了。”周进的期待转为失望,点点头,出去了。
我听着大门锁上,长长舒了口气,不免腹诽两句,这么点儿事不能电话里说,非得大半夜跑来。然而想起刚才周进轻声细语的说他想看着我睡着,我又觉得心里酸酸的,从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舍不得我呢?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周进刚才可怜兮兮的脸,我在想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跟我离婚,难道他真的这么爱我?然而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了,周进从未对我说过那三个字,我也没觉得他非我不可,在这事上我们俩有默契,我不问他也不说,各自承担着作为婚姻一份子的责任罢了。
我坐的累了才躺下,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手机里有左嘉文中午回过来的短信,附带拿下新男人的合照,我回了个笑脸扔下手机,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肚子开始抗议,咕咕叫个不停,我实在忍不住了,才从床上爬起来,懒洋洋的洗漱。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被我啃了一半的苹果还丢在茶几上,咬过的位置已经氧化变黄,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我今天不想去店里了,给佳佳打电话说了一声,允许她可以提前关店,然后收拾了一下出门觅食。突然就嘴馋想吃火锅,可火锅一个人吃实在没有滋味,正犹豫着,季瑀江给我打电话了。
“我在福满楼,一个人吃火锅真是没意思,你还没吃晚饭吧?”季瑀江这个电话真是及时,我开心的应了,打车直奔福满楼。
找到包厢推开门,我才发现里面不止季瑀江一个人,还有一男一女,看样子也像是才到的,我有点儿尴尬。
“你来的挺快呀。”季瑀江见我到了,起来引我入座,然后把我们几个彼此介绍了一下。那两个人是男女朋友,男的是季瑀江咖啡厅的合伙人之一。
屁股还没坐热,又陆续进来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季瑀江要了啤酒,大家吃着喝着,聊的热火朝天。不知道是我冷清太久了,还是那一群年轻人的态度让我喜欢,我觉得日子就该如此热闹才像那么回事,也慢慢放开了,与他们碰起杯来。
人多吃饭就容易吃多,菜添了好几回,大家都吃的肚皮朝天,然后有人提议去k歌消食,马上就有人拿出手机订包厢。
我喝的有点儿晕,但是挺开心的,这种微醺的感觉让人有些飘飘然。季瑀江怕我摔着就掺着我的胳膊,出了火锅城被冷风吹了一会儿,我感觉清醒好多,不过脚底下还是不太稳,季瑀江就一直扶着我。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杀去了ktv,但是今天圣诞节,哪家ktv不是爆满,我们只能等着。
“好久没有这么玩了。”我靠着墙,笑意盈然的看着季瑀江,“谢谢你。”
“这有什么啊。”季瑀江摆摆手,笑的灿烂,“刚才只是暖身,正式的节目还没开演呢。”
我们没有等很久就有空包了,啤酒小吃果盘再次摆满了桌子,根本不需要暖场,几个人已经围在点歌机那里选曲,季瑀江帮我挂好衣服,拉着我坐在了沙发靠边的位置。
“他们几个玩的有点儿疯,待会儿要是你不想参加,就在这坐着好了。”季瑀江先给我打了个预防针。
我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怎样,特豪气的甩了甩手,“怕什么,既然出来玩就放开了玩,要不然多扫兴。”
季瑀江见我这样也没拦我,问我要不要唱歌,对我说记得点了要顶上去,他们那群人都是自来熟,从不讲什么客气矜持,要不然我等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轮到我点的那首。
正说着,已经有个小伙子开唱了,说五音不全都是客气的,偏偏选了阿信的死了都要爱,高音吼的声嘶力竭,我真怕下一秒他的声带就会撕裂。
不过说实话,就是这样即使各种破音也唱的欢脱,被嘘无数次还是不肯放麦的唱法,才更容易让人兴奋起来。
下面摇铃的鼓掌的吹口哨的,迷离灯光之下,有种群魔乱舞的错觉。血液里有一种沉寂许久的因子被引爆,我觉得自己仿佛忽然年轻了七八岁,蠢蠢欲动的心脏里,一种隐约的期待和渴望,被再次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