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到了,您请回吧。”兴盛茶楼外,夏寻雪对杜安易说道。
“王爷说了,下次再找夏姑娘。”外人面前,杜安易总是显得很有礼貌。“今日时辰不早了,夏姑娘早些歇息。”
下次?还有下次?宁绍云究竟为什么找她去?夏寻雪心中还是存有疑虑。
夏寻雪进了茶楼,茶楼的大门合上,杜安易在外面站立了一会,他才转身离开。他走出十几步,停住,突然侧身望向刚才走过的一家玉器店。店铺早关了门,门口黑黑的,不见任何人影。杜安易又往街道两旁扫去,一家酒楼还开着门,不过街上并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从庆王府出来,他便觉得一直有人跟着他们,是错觉?
夜里,杜安易犀利的眼眸敛了敛,他转回身,走了。
茶楼里,夏寻雪稍作收拾,便睡去了。
接下去的日子,夏寻雪白天忙于茶楼里的生意,茶楼打烊之后,她则是走访紫阳城里的各大药房和医馆。
她原本以为,或许能从道台府里的十八学士找到些线索,但苏老太爷什么也不肯说,这条线便断了,她又错过了太医院的应考,也进不了太医院。太医院两年招考一次,但她不可能等上两年,她一定要查清她母亲的事。而她手上,唯一有的只是一本母亲留下的医典,既然是她母亲留下的东西,应该还会有别的线索。
她假设,她母亲以前是宫里的太医。
宫里的女太医很少,有,也是后.宫嫔妃的专用女御医,要查,肯定能查得到。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七年,要翻那么久之前的事,就困难了。如果有太医院的名册簿就好了,只要找到“令采衣”的名字,就可以查到她的身份,还有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不过,“令采衣”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也可以从当时的太医院的人员上,推测出一些什么来。
可是,她进不去太医院。太医院名册簿那么重要的东西,她也完全没有办法拿到。
进不了太医院,夏寻雪只能在宫外打探。
或许还有人记得,十七年前,宫里有个叫“令采衣”的女子。又或是,十七年前,太医院发生过什么事。
而这些,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紫阳城里的大夫。
……
这日,茶楼里没有多少茶客,中午的时候,夏寻雪便关了门。她食过午饭,出了门,心里暗自思忖着些什么,在大街上一条街一条街的走着,然后进了齐世医馆。
“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抓药的学徒在柜台里,见夏寻雪进来,问她。
“我找一下齐老先生。”夏寻雪说道。
“师傅在内堂,姑娘在外面等一下。”学徒进里屋去叫自己的师傅。
“这位姑娘找老朽何事?”齐黄生是个老者,两鬓斑白,留了一撮长长的胡须,手里拄了根拐杖,走路比较慢。齐黄生坐在会客厅的太师椅上,看了下夏寻雪,陌生,他在此之前没见过这个姑娘。
“齐老先生,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您可知道这两味药?”夏寻雪说着,把手里拿着的两张信笺纸递过去给齐黄生。
纸上分别画了两株植物,其中一株,叶圆盾形,根茎较细,叶柄细长,棕褐色,纸上写明:金线莲。另外一株,根茎匍匐,茎散生,细弱,扁锐三棱形,叶狭线形,边缘具疏锯齿,叶鞘短,紫褐色斑点,最下面的叶鞘无叶片,纸上也写明了:一箭球。两株植物都画得非常仔细,根叶茎的特征也是一目了然。
“这两株,可不是寻常药。”齐黄生一生行医,治病无数,认得纸上画的两位药草。他有些诧异的看着夏寻雪,后又道。“这两张图纸,姑娘是从何得来?”
金线莲,是极稀有的野生山珍极品,价值非凡,为历代皇宫的专用御品,有除湿解毒、扶正固本、生津养颜、养寿延年等功用,一般的百姓不会有此药。一箭球则多生于苗疆一带,当地的苗民主要用于杀虫截疟,散瘀消肿,治疗毒蛇咬伤,但中原百姓很少用到。
所以,齐黄生对夏寻雪的出现,有怀疑也不为过。
至于这两株草药,都是医典上记载的。
“无意中得到一本医书,上面有记载。”夏寻雪也没有说是令采衣留给她的。
“姑娘可有把那本医书带来?”齐黄生问夏寻雪。如果是从医书上拓下来的,那本医书,可是极为的珍贵。
“晚辈本是长青县人,辗转来到紫阳城,医书在途中不慎遗失了。”夏寻雪有所隐瞒。师傅曾经说过,那本医典对于医者,就好比是武功秘籍对于练武之人,都是争相所夺的隗宝,人心难断,师傅有叮嘱过她,不要轻易向外面出示那本医典,以免招来祸事。
“可惜了。”齐黄生叹息。“这两味药老朽都有幸见过,不过,医馆里没有,姑娘是白跑一趟了。”
几番交谈,夏寻雪感觉得出,齐黄生是个大度的老者。
“齐老先生可知,宫里是否出过女太医?”夏寻雪问道。
“女太医?”齐黄生也没问夏寻雪为何会有此一问,他作思索的样子,然后说道。“太医多为男,女太医屈指可数,不过,皇宫里还真是出过几位女太医,皇后或是其他嫔妃御用。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据老朽所知,最后一个女太医也是三年前。现在宫里,已经没有女太医了。”
“为什么会没有女太医呢?”夏寻雪问道。若是没有后来应考的女太医也就罢了,那么已经身为女太医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宫里的事,哪是外面的人能说得清的?”齐黄生说道。“这位姑娘,好像对女太医的很在意。”
“晚辈自幼学医,这次本来是要应考太医院,只是中途发生了些意外,错过了考试。”夏寻雪说道。
从齐黄生说话的口气,夏寻雪隐隐有种感觉,这皇宫里似乎并没那么简单。
皇宫历来是各种勾心斗角的聚集地,又岂能简单?
“听闻,齐老先生以前也是太医?”夏寻雪问道。
“快二十年了吧。”齐黄生是当过太医,那也是十八九年前的事了。“说起来,那年一起进太医院的还有两个女太医。”
“那两位女太医后来呢?”当年,皇宫里确实有女太医,会是、会是她娘吗?莫名的,夏寻雪竟然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