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稍稍扫了她的侧颜——实在美的让人窒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却从不靠自己的外貌来获得别人的关注,不知是不是暴殄天物?
萧玉朵收回目光,转身对着多尔丹,道:“这回你可以解释了吧?你的提议么?你还是想让我去瓦剌——是真的想报仇?”
“为何将我想的那么不堪呢?打仗输赢难免,就像我,也杀了不少大梁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不是么?”多尔丹看萧玉朵对自己依然充满了戒备,不由苦笑一下,双手负后,看着远处,幽幽道,“瓦剌此时内部已经分了派别,我与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多尔铎已经处于两个阵营。大梁有句话叫‘成王败寇’,他去找了鞑靼做了后盾;我只好来大梁寻求支援……”
“你寻求支援我理解,和亲就是常见的手段,可我能起什么作用,你干嘛要捎上我呢?”萧玉朵打断了多尔丹,直接质问道。
多尔丹也转过身子,与萧玉朵面对面。
他比萧玉朵几乎高出一头,和沐云放以及郑云清的身高不相上下,所以萧玉朵在他跟前,显得娇小不少,虽然她身高也有一米六八。
“鞑靼会有公主嫁到我父亲身边去做夫人,而大梁十公主也会去做夫人,她们各自代表我与多尔铎。她们会发挥男人不能发挥的作用去我父亲身边,为我们争取各自的利益——说的与大梁有关一些,十公主占了上风,不仅我会受益,大梁西北部的百姓也会收益,你前夫君平阳王也会安宁一些,明白么?”
“问题是,我不擅长争宠啊,怎么去帮助十公主?你太看得起我了。”萧玉朵此时终于明白了多尔丹想要自己做什么了,可是这宫斗大剧自己也不擅长啊。
多尔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不擅长?你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少,当初你嫁给平阳王就是将错就错,他当时身边女人不少,可最后不都被你比下去了么?到如今平阳王独爱你一个——你的智慧放在军营,所向披靡;放在后宫,自然也不会逊色。我来大梁就是想找这样一个女子,呆在十公主身边,与我相互配合。这件事,非你莫属……”
萧玉朵满脸黑线,自己在沐府不过是横冲直撞,哪有后宫争斗的手段?这实在强人所难。
多尔丹与他哥哥多尔铎要争可汗之位,来大梁寻求支援,刘旭趁此想扶植对大梁有利的多尔丹,所以自己前去责任重大,关键是,自己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能做多少?能不能成功,这都是问题。
若成功还好,若多尔丹不成功呢?自己怎么办?呆在瓦剌不可能,回来没有完成任务会不会获罪?
似乎看出了萧玉朵的顾虑,多尔丹眸中波光流转,嘴角轻勾,低声道:“此番前去,你就负责让可汗喜欢上十公主,然后我要你做什么,你奉命便好,其余不要多想,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怪你,也会保护你周全……”
“我想知道这一去需要多久,你知道我有孩子,才一岁多一些,她不能没有母亲的陪伴。”尽管自己有十二分的不愿意,但此时自己被刘旭与多尔丹这两个混蛋选中,只怕没有摆脱的时候。
为了能与沐云放名正言顺的复合,为了给果儿一个完整的家,也为了今后在大梁的位置稳固一些,这一次自己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去的——当然,不去估计也不行。
多尔丹见萧玉朵终于松了口,笑意更浓,道:“用不了多久,若是你想孩子,偶尔也可以回来——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应该足够了……”
只要不是十年八年就好。
“这件事何时进行?”萧玉朵想问问和亲的时间。
“我父亲同意迎娶十公主,聘礼已经在来的路上,等聘礼一到,便是我们启程之日。可是还需要一个月左右吧,毕竟十公主这边也需要准备嫁妆。”多尔丹给了萧玉朵一个月时间准备,他知道应该叫她回去看看孩子——那个粉嘟嘟的小家伙。
萧玉朵立刻道:“我需要回去看果儿。”
多尔丹很痛快地点点头:“可以,你参加了圣德太皇太后的葬礼,便可随时离京了。不过,在一个月头上,你一定要按时回来。”
“自然会按时回来。”萧玉朵很不爽地应道,然后望着多尔丹,“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多尔丹做出一个很优雅的请的手势:“我送你出门。”
萧玉朵心里轻叹了一声,缓步下了小亭,与多尔丹一前一后,出了贤王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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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清在马车里几乎望眼欲穿时,才看见萧玉朵脸沉似水,在多尔丹笑意盈盈的注视下,上马车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们为难你了?”郑云清一下有些着急,忙问询道。
萧玉朵斜斜靠在车窗边,将刚才与刘旭见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道:“我今日可能有些聪明过度了,若是他问我愿不愿意复合,我立刻回答愿意,不知道他会如何。”
郑云清的俊脸此时也变得铁青,这件事不仅萧玉朵,也让他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旭会出这个幺蛾子,要萧玉朵护送和亲。他摇摇头,道:“就像你说的,他的目的就是要你去,所以无论你怎么回答,都在他的圈套中——你非常愿意复合,可能更让他容易拿你与平阳王的事来要挟……”
“刘旭这个老混蛋,实在可恶。”萧玉朵不由骂了一句,转儿又补充道,“那多尔丹也不是省油的灯。”
郑云清心里也暗暗叹口气,朵儿自然想顺顺当当地与沐云放复合。可想要这样做,就必须去陪十公主去瓦剌。
那么,她何时才能回她的故乡大理呢?只怕又要往后推迟了。
“这件事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的,朵儿,此去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我知道瓦剌可汗继承制度,只有可汗死了继承者才可以继承汗位,并且如果他父亲的妻子即可孙不是亲生,会一并娶过来……”郑云清感觉萧玉朵这一去,归期不会定,除非这个可汗身体不是很好了,离死不远,归期才会明确起来。
萧玉朵此时心思有些乱,一时理不出什么头绪,听郑云清说这些,她无精打采地转头道:“多尔丹说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只怕有些端倪——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这件事只怕我躲不多去,只要刘旭当摄政王一日,我与放是大梁子民一日,就不得不听从他的。一个月的时间,我回去看看果儿,也可以去平阳见见他,然后回来陪着十公主去出发……”
说完,她不由叹口气——妈的,自己好好呆着,天上就掉下石头来了。
郑云清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看萧玉朵此时心情不佳,他自然不想给对方添更多负担,便轻声道:“莫要担心,朵儿。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半年也好,一年也罢,我们总会回来……”
萧玉朵知道郑云清也有他的事情,再陪着自己去瓦剌,会耽误太多时间。所以她摇摇头:“云清,我知道你的事也很当紧,不能再陪着我浪费时间。你可自去忙你自己的事,等我从瓦剌回来,家庭稳定了,我便会去帮助你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能做多少,但一定会尽力……”
“朵儿,我找到你,不仅仅是这样的目的,”郑云清温润俊秀的脸上有些失落,“你是我的救星,我不否认,但我找到你,更多的是希望你可以认祖归宗,大祭司与祭司夫人一定也是这样的心愿,还有……”
郑云清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萧玉朵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伤人,忙抱歉地笑笑:“我没有那样想你,真的。你若只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与你走的这么近了——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急朋友之所急,不是么?……”
郑云清这才轻轻勾了勾嘴角,缓缓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所以不要拒绝我,只有看着你安全,我才心安——平阳王身份所限,不能陪你,所以我义不容辞……”
萧玉朵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朝郑云清笑了笑。
“哎,对了,我们要去哪里?”郑云清忽然扫了车外一眼,问道。
两人这才想起忘了薛五娘的事情了。
“自然是去看看五娘,看赵启学回来没有。”萧玉朵心里很牵挂五娘的事,只是自己这边也麻烦至极,有些分不过心来。
郑云清仔细看了看萧玉朵,思忖了一下,道:“朵儿,我觉得你不应该去赵府。现在你心情不好,去了只怕容易沉不住气。比如赵启学没有回来,你只怕是不甘心——所以,还是回萧府吧,等明日事情定了,我去接你好不好?还有,可能明日一早五娘的事情就解决了,我们就能离开京城回信阳了,你不回去与萧老伯告别么?吃个告别饭什么的……”
他力主萧玉朵回萧府,而不是去赵府。对于萧玉朵此时的状态,他很了解,自己遇上了烦恼事,还要去管别人的,岂不是更添心累么?若是遇见赵启学,朵儿的性子,绝不会给他好脸色,动气骂人是少不了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居,何必去生气呢?
“车夫,我们回萧府。”不等萧玉朵说话,郑云清便做了决定,为了让萧玉朵平衡一些,他含笑道,“等回去我送你一件礼物,保证你喜欢。”
萧玉朵一听,心里有了一点小期待,也就不再坚持去赵府了。她也清楚,五娘已经决定了,不管赵启学回来不回来,五娘都是要离开的,那自己就尊重她支持她好了。
两人在车里时不时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萧府。
等一进府门,萧玉朵就忙问郑云清道:“礼物呢,我看看。”
郑云清看着她满眼好奇,温和笑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很小很精致的皮匣子,交给萧玉朵,低声道:“走,去房里,我给你弄。”
萧玉朵先叫郑云清暗回自己的院落,她去与萧志邦请安,聊了几句后,便匆匆告别回去找郑云清。
等他从小皮匣子里小心翼翼取出那东西,慢慢展开,萧玉朵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你生得太惹人注意,若是就这样去了,难免会遇到麻烦,为了避免这些,等我们出发时,你就带上这个,感觉和没戴没有什么差别,不会有任何负担的,”郑云清一面解释,一面对萧玉朵道,“来,我现在就给你戴上,你试试感觉。”
萧玉朵眼眸睁大,看着眼前比纸还薄的面具,心里满是新奇,这古代果真有这样高级的东西呢,于是赶忙老实站好,等着让郑云清戴面具。
郑云清拿着面具一点点靠近萧玉朵的脸颊,手指异常轻柔将那面具贴在萧玉朵脸上,然后一点一点抚平,让面具与萧玉朵的肌肤彻底贴住。
有意无意的,他的手指就触到了面具之外的一些肌肤,那细腻滑如凝脂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又不由加快了许多。
发觉自己有了异样,郑云清忙敛起心神,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
等到他感觉可以了,便离开手,示意萧玉朵照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