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与他说了,他会照应沐西,”沐云放说到这里,看着沐西,顿了顿,道,“我本来打算叫你随我去,可现在我改注意了,你留在王府,作为大总管,照料一切。让雨双随我去,这样王妃也有人照应一下--我走后,王府的重担,你担着,果儿爷就交给你了……”
沐西一顿,忙抱拳道:“爷,卑职自当尽心尽力,保护好小郡主。”
两人又说了几句,果儿要出去玩,所以沐云放抱着果儿出来。
众人对沐北的评价也结束了,对沐云放报告道:“一般情况,不会有问题。”
沐云放含笑点头,叫众人散去各自忙活,他则带着果儿去花园看花,扑蝴蝶玩耍不提。
-
且说,萧玉朵坐上马车,一路风尘,六日后再次达到了京城的北城门。
进了城,她便去与小图约定好的客栈找他。
很巧,小图一天前刚刚到达。
两人会面后,她安排小图住在了一个离萧府比较近的客栈,方便联系。
做完这些,她与小图一起用了午膳,又聊了一会儿,等过了晌午才坐上马车往贤王刘旭的府邸而去。
她从小图的口中得知,刘欣兰已经回来了。既然回来,那自己也要送给她一件大礼了。
萧玉朵勾唇浅笑,坐在马车上,边想事情,边悠闲地四处张望。忽然,无意间,她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从眼前经过。
赵府的马车?她立刻判断出是赵启学府中的马车,刚才闪过的人影,应该是女眷。
女眷是谁,这个问题几乎不用问,定是那爱月入主赵府了。五娘如赵启学所愿,离开了赵府,不过十几日吧?这赵启学就迫不及待将他的心焦接进了赵府,真正一个渣男体质!
她看那马车在一家首饰铺子跟前停下,随后爱月在秦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出于好奇,萧玉朵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蝉翼面具照这镜子戴好,左右看看没有什么纰漏,便戴着幕离,避过车夫,道:“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下了马车,跟在后面进了店铺,取下幕离,假意开始看着首饰,耳目却四皓不放过对面的爱月与秦氏的只言片语。
“……何必与一个黄毛丫头生气呢?她就是再闹,启学也不会亏待你的,可你重重责罚了她,就将自己陷入被动了……”秦氏说着,叹口气,看样子是劝爱月。
只听那爱月冷哼一声,道:“被动?她可是咬了我的手呢,启学还说那个野丫头需要人管管,这说明我管得好。”
“可现在那丫头不见了,启学找见还好,找不见只怕会将原因归到你头上,你不担心么?”秦氏看爱月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也很着急,“要知道,这个丫头可是启学的心头宝,是他与你堂姐的孩子……”
爱月拿起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戴在手腕上,自己观赏了几眼,便叫秦氏看可好,然后道,“我知道了,等那丫头回来,我会好好哄她的--这个镯子多少银子?”
“夫人,五十两银子。”掌柜的恭恭敬敬含笑报出了价格。
爱月眼也不眨,道:“给我包起来,我要了--还有那几个碧玉簪,我都要了,多少银子?”
掌柜的两眼眯成一条缝,高兴地合计了一下,道:“夫人,一共一百两银子。”
爱月示意,身边的嬷嬷立刻拿出银票交到掌柜子手里。
“还有,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爱月。启学虽家境富裕,但他不喜欢太浪费,据我所知,小姐还有那个薛五娘都是持家的好手,你可要注意这一点啊……”
“好了,持家的好受又如何?一个早亡,一个被迫离开,剩下偌大的家业还不是我的?”爱月很轻蔑地笑笑,“再说,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启学一颗心就都在我身上了,任谁斗得过我呢?……”
萧玉朵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只可惜没有录音机活着手机之类,若有的话,把这段拍给赵启学那个瞎了眼的男人,不知道他会如何?
算了,他命里注定需要有一个败家的女人,所以他活该错过五娘。此时,她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听下去,便转身出来上了马车。
收藏好面具,继续往刘旭府上而去。
-
到了府门外,萧玉朵报上名姓,很顺利地进了王府。
贤王刘旭正与多尔丹在书房中谈话,看萧玉朵进来,等对方施礼完毕,便缓缓道:“宁国夫人很准时,再有三日,我母亲就要出殡了。”
萧玉朵看刘旭一身麻衣,神色有些憔悴,在看看多尔丹腰间也有孝带,忽然想起自己来的匆忙,忘了戴孝,忙道:“王爷恕罪,奴家回来的匆忙,忘记为梅妃戴孝……”
“无妨,你刚回来,本王知道,一会儿去领孝就可以了--你立了一个大功劳,没有你,我母亲现在还被困与地下--算起来,你是本王的恩人……”
听对方这样说,萧玉朵忙再次施礼,“不敢当,王爷,梅妃得以陈雪,还是上天看不得好人受苦,奴家不过是做了一个中间的表述人而已……”
说这些话,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既不能夸大自己的作用,也不能减少自己的贡献,这个度不好把握。
刘旭似乎对萧玉朵的话,还算满意,请她坐下之后,命人上茶。
这时,多尔丹找到空隙,对萧玉朵笑笑,“听说宁国夫人在平阳将娇兰公主打了,真是威武……”
萧玉朵正在喝茶,多尔丹忽然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件事说出来,害得她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
急忙掏出帕子来捂住嘴巴咳嗽起来,同时怒瞪着多尔丹。
可对方没事人一般,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继续喝茶,等萧玉朵咳嗽缓和了一些,他笑,“宁国府人这么容易激动,怪不得会揍娇兰公主呢……”
萧玉朵这回反应非常迅速,忙起身对一旁冷眼旁观的贤王刘旭道:“王爷,这件事是误会,希望您可以听我解释一番。”
好在刘旭似乎有一些耐心,将身子往后靠靠,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奴家这不是要离开大梁了么?所以回平阳屋看了看孩子。结果在奴家回去之后,正遇到娇兰公主上门辱骂平阳王还有奴家,当时奴家不想出面,但公主的话实在难听,所以奴家出去说了她几句。公主也知道王爷已经同意平阳王解除婚约,但却依然口出恶言。原本以为她呈了口舌之利就会作罢,谁知几天后她竟然找了上百杀手,一路袭击平阳王,一路公然杀进王府,想要取奴家性命--所以奴家觉得公主一定被什么操控,若是正常的皇家公主,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状态呢?……”
“所以你就揍她了?”多尔丹不失时机又插一句。
“不是揍,请王子注意用词,”萧玉朵这回抓住机会,冷冷警告了多尔丹,然后继续对刘旭道,“奴家不过斗胆推了公主几下,都说被鬼怪附体的人,在地上打几个滚才可以赶走鬼怪,所以为了公主的安全与健康,奴家做了奴家应该做的事情……”
刘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看来,娇兰公主不愿意离开平阳王,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强扭的瓜不甜,娇兰公主破坏奴家的婚姻,世人皆知,如今奴家受命远赴瓦剌贡献自己的力量,难道还换不来一个安宁的家么?”萧玉朵说到这里,郑重福身,“奴家还记得王爷的承诺……”
刘旭呵呵干笑了几声,“本王自然会遵守这个约定。”
“让奴家与平阳王团聚,而且不要再以别的名义硬塞女人来打扰我们--奴家与平阳王,换取这些应该不算过分吧?我们只是想过几天安稳日子,仅次而已,希望王爷成全。”
萧玉朵再次福身,顿了顿,“奴家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王爷可以考虑……”
“说说看。”刘旭继续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萧玉朵。
这是机会,她立刻嗅到了,所以双膝一跪,“王爷,娇兰公主记恨与奴家,在平阳时就着杀手公然闯入府中,若奴家离开,奴家不知道她会不会半路派出大量杀手,取奴家性命,或者买通杀手去威胁奴家的家人……”
说着,萧玉朵的眼睛慢慢晶莹起来。
“娇兰公主说,奴家是她的仇人,是她的绊脚石,一定要除掉后快,这要奴家如何全心护送十公主去瓦剌呢?……”
刘旭的修眉不由轻轻蹙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缓缓道:“她是不是忘了, 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娇兰公主了?怎么还如此嚣张呢?你与平阳王还都是大梁的功臣,本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等太皇太后下葬之后,我会给她找一个归宿--公主的使命就是和亲,她很快就会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萧玉朵心里一阵窃喜。她知道这个决定并不是刘旭因为自己而做出的,只不过自己给了他这个机会,如此,一举两得,真是太好了!
“公主高贵无比,自然应该有更好的归宿,王爷自然也替她谋划好了,多谢王爷体谅,奴家定当肝脑涂地,全心服侍十公主。”萧玉朵不失时机表表决心。
目的达到,萧玉朵适时告辞,出来去总管处领上符合身份的孝衣,正要离开王府,却在门口与多尔丹不期而遇。
“王子有何事吩咐?”萧玉朵不苟言笑,她发现这个妖孽一般的美男,有些喜欢落井下石,看猴耍戏,所以自己要与他保持距离,免得那一日又被他落井下石。
看萧玉朵一脸警惕的样子,多尔丹笑得如春花绽放,“夫人不必惊慌,我以为大梁皇族与臣子之间已经到了这样平等无间的地步,可以用拳头表达自己的不爽,所以才那样问的。即使我不说,刘欣兰已经来贤王这里告了你的状了,必要的解释是一定要有的。不过,她的去向贤王早就给她想好了,最快可能我们一离开,她的时间也就到了……”
萧玉朵心里自然高兴,不过,脸上却一副平静,道:“她要去哪里和亲?”
“她不是和亲,而是下嫁,”多尔丹看萧玉朵一副疑惑,笑笑,“和亲与下嫁多少有些区别。说的简单一些,她就像是东西一样,犒劳给忠心侍奉大梁的边远蛮族,不过,她所去的地方是一个小部落,族长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男人,身边的女人有几百个……”
老男人,从大梁第一美男的平阳王,到野蛮部落的老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身边美女如云的老男人,刘欣兰的心理落差会不会很大?
不过,这一切与自己没有关系,即使没有自己来刘旭面前争取,刘欣兰的下场也是固定的--从刘清浩失败那一日,她的命运也就定了局。
“王子来告诉我这个,有何意?”萧玉朵现在也不管刘欣兰的去向了,而是大眼睛看向多尔丹,眼底依然是看得见的怀疑。
多尔丹灿然一笑:“就是想要你全心对待,好好帮助我,没别的意思……”
“那告辞了。”萧玉朵抱抱拳,转身下了台阶,上了自己的马车。
从纱帘中望出去,看见多尔丹依然含笑,双手负后,温和的看过来,除此,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萧玉朵疑惑,却找不到什么解答,只得先坐车回了萧府。
-
第二日一早,萧玉朵便很识趣地去皇宫吊唁了梅妃。
“梅妃娘娘,如今你可以安息了,或者投胎转世,或者去了天堂,你那么美,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只可惜命运多舛,死得凄惨,希望新的人生,你会幸福安康……”
她给梅妃烧了纸,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就在她正要离开时,无意听到两个宫女在一旁低声说着话,其中有几句飘进了她的耳朵。
“……太皇太后昨夜薨了……”
“是啊,现在还没有入殓呢,这么热的天……”
赵敏惠死了?!
萧玉朵满是震惊,不过震惊之后也不觉得意外--刘旭怎么可能让她活在人世呢?连抚养过他的宸妃都逼迫上吊,赵敏惠的死自然在情理之中。
如此一来,赵家这棵大树倒下指日可待,几百年的世家望族,若是稍有插翅,依然免不了被淘汰的命运。
这就是政治。也不知道这场政治会让多少人丢掉性命,又会叫多少人飞黄腾达。
她出了皇宫,没有去别处,而是径直去了苏府。
-
到了门口,报了姓名,她很快被请了进去。
苏天寒如今已痊愈,听萧玉朵来了,立刻迎了出来,在垂花门处遇见了萧玉朵。
“我就估计 你要回来了,”苏天寒满脸笑容,看见萧玉朵就不由勾起了嘴角,“我父亲已经回来了,要不要见见?”
萧玉朵听说苏帅回来了,忙点头道:“敢情好,只是我来的匆忙,只带了几盒平阳的点心……”
她说着,吐吐舌头,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盒子,表情有些尴尬。
“这就是最好的,你知道我爹爹在北地呆过,就喜欢吃这些呢。”苏天寒忙接过盒子,表示感谢,“走吧,我带你过去先看看我爹爹。”
两人进了主院,看见苏帅正好在西间书房,披着单衣在拿着书卷看。他看见萧玉朵出现,脸上闪出笑意。
萧玉朵忙进屋施礼问好。
“这是宁国夫人给您带来的礼物--平阳的特色糕点,您一定喜欢……”苏天寒将盒子放在墙壁的书案上,含笑叫萧玉朵坐下,命人上茶。
“这礼物太寒酸了,实在是抱歉,因为回来的匆忙,所以……”萧玉朵有些尴尬,她其实是满肚子有话想找一个可靠的人来倾诉,所以过来找苏天寒的,倒忘了苏帅已经回来了。
苏帅脸上闪着明朗的笑意,“宁国夫人,我们之间无需客气,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听说你要护送十公主和亲去了?”
萧玉朵看了苏天寒一眼,随即点点头:“是,贤王给我出了一个难题,这一去估计要一两年,多了也说不准--十公主要完全适应了哪里的生活,并且不被冷落欺负,您说这任务难度有多大?”
“瓦剌这个民族强悍的很,十公主金枝玉叶去了之后,要适应还真需要一段时间呢--不过,只要能回来,你的事情就应该能解决了,最起码娇兰公主不会在为难你了,用一段时间来换以后的安宁,也算值得……”苏帅非常温和,笑着安慰萧玉朵,眼底尽是深邃的笑意。
苏天寒此时也笑道:“今后一段时间内,大梁是没有太平日子了,你眼不见心不烦呢--太皇太后赵敏惠已经薨了,据说是七窍流血。刘旭有意不去管她。估计最起码要她等到梅妃出殡之后,而且陵寝那边完全没有动静,估计赵敏惠能入皇陵的几率很低了,世上的事因果相连,也怪不得别人了……”
萧玉朵抿抿唇,“比起梅妃的死,她已经太幸福了。所以她还得感谢贤王。”
三人又谈了一会儿北地的情况,萧玉朵才与苏天寒离开苏帅书房,出了主院。
“朵儿,我现在身体也好了,所以打算岁你一起去北地,你一个女人去那虎狼之地实在令人担忧……”苏天寒将自己的打算开门见山讲给她听,同时眼眸撇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
萧玉朵一愣,大眼睛看着苏天寒,“你要随我去瓦剌?你可是个书生,去了谁照顾你呢?--最重要的是,不安全,你不能去,很苦的……”
她立刻摇头摆手否定。
苏天寒的脸色有些尴尬,“你考虑也不考虑一下,就拒绝,我着脸不好搁……”
“对了,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来着,”萧玉朵忽然想起许美君的事,虽然许国柱不一定会来,但以防万一,万一他想要攀苏门这亲,就可能会来京城,到那时怎么办?总得先给苏天寒透个口风,“帮不帮?”
苏天寒有些无奈,与她并肩走着,“你的忙,我哪里可能不帮,你说吧。”
“是这样,”萧玉朵先给苏天寒介绍了一下许美君与那个未婚夫之间的事情,让他的正义之气充满内心,然后看时机差不多了,又道,“那次他未婚夫找来逼着她回去,美君被逼着没法,情急之下就胡乱编了一个借口……把你编进去了……当然,我也起了作用……就告诉许将军你与美君两个关系不错……”
苏天寒的脸色渐渐沉了起来,末了,问道:“什么关系不错?我与许美君只见了一面,你们就没有别的人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