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站起身,踱到徐二公子被绑的那棵树边,她仰头问道:“徐二公子,问你个事儿呗。”
徐二公子都不带搭理她的,朝她好死不死翻了个白眼。
司凤不死心,折了根小树枝戳了戳他腰间,徐二公子似乎很怕痒,呵呵笑个不休。既知道了他这个弱点,司凤当然不能放过了,掌心放出一缕灵力沿着小树枝向上蔓延,直钻入徐二公子腰眼,惹得徐二公子哭笑连连涕泪四流,最终扛不住开始说软话求饶。
“小姑奶奶,快住手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快住手哇!”
司凤笑眯眯地收回手,指尖徐徐拂过小树枝,挑了挑眉:“你早说不就完了?徐二公子,我可先跟你说啊,我刚刚给你打了一记真言符,所以等会儿我问你问题,切莫耍花招。但凡让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可就不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小意思了。”
徐二公子耷拉着脑袋,瘪着嘴垂头丧气道:“你问吧。”
“好。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徐二公子翻了翻眼皮:“什么怎么找到的?你们是通缉犯,走到哪儿都那么打眼,引人侧目,还不好找吗?”
“ 不可能,我们已经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直说吧,是谁告诉你我们的行踪的?”
徐二公子颇为鄙夷地道:“你们都大摇大摆跑到北冥山脚下了,真以为我们没有眼线么?还当自己多低调呢。”
借助读心术,司凤知道了徐二公子没有全然说瞎话,他们的确在蕉县有眼线,但眼线提供的消息比较滞后了,那时他们都已经动身往中州来了。于是她反驳道:“得了吧,如果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们在那里,为何不当时来捉我们?非等到我师父来了才出手?你不知道有我师父在,哪怕你老爹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捉我们回去?你还是直说吧,是谁把我们的位置信息透露给了你们?”
徐二公子被戳了痛处,想到了自己被那群不靠谱的手下抛下,成为了对头的阶下囚,苦日子才刚开头。他仰天长叹一声,泄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过是奉父命来捉拿你们。凭我自己是没法子知道你们的行踪,但是我爹知道,这不稀奇吧?他老人家神通广大的很。”
这回说的又是实话,徐二公子确实是奉命行事,地点也根本不用他去查,他只负责执行。
也是,常笑就算跟北冥道宗有勾结,这种事也是隐秘的,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好事儿。
看起来徐二公子并没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细想一下司凤便猜测到了徐行之可能跟常笑存在某种勾结合作。根本不可能像徐二公子这个蠢货说的那样,是徐行之察觉了他们的行踪,所以派人来拿他们。徐行之要真那么厉害,他们这一行不早就被北冥道宗捉了么?还能逍遥至今?明显徐行之就是突然得的消息,才仓促命儿子动身拿人,从安排给徐二公子的人手就看得出来这事是临时起意,不是筹谋完备的。
徐行之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那两个至今还在闭关的师弟曾是沈焱手下败将,可他只给徐二公子指派了一堆化神期的修士做帮手,岂不知根本就不是沈焱对手么?那伙子人在沈焱手底下能逃命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救人护主再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实力不够。
这么看,徐行之的安排很令人玩味啊。
他不指派其他的儿子,就单单派了资质平平被寄予厚望重点栽培始终不能服众的徐二公子,这绝逼是故意的吧?
徐二公子要是就这么死了,他势力强悍的母家也挑不出错来,毕竟,他是受宗主重视才被委以重任前来捉人,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我擦,司凤直觉细思恐极!
好阴毒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徐行之真是厉害了。当然了,他儿子那么多,估计死一两个也不在乎吧。
最坑的地方就在于,徐行之是想借沈焱的手除掉自己这个平庸的儿子,借刀杀人,如此他还不会落人口实。坏人还是继续由九幽派,尤其是沈焱来担,不啻于在沈焱头上又扣了个残杀仙界督摄儿子的屎盆子,同样的罪名要在他头上匝两回。
还好沈焱没杀徐二公子,只是俘虏了他。
也不知徐行之干嘛非要跟沈焱过不去,一定要让沈焱背锅?早些年在九幽山时沈焱不就已经当着中州众仙门澄清过么,杀长明君徐垣的是常笑,可笑的是,徐行之疑似还跟杀子夺舍的仇人沆瀣一气暗通款曲,长明君若泉下有知,不知对自己的老爹作何感想?
徐行之到底什么时候跟常笑勾搭上的?这两人跟长明君的死,有没有关系呢?司凤总觉得背后隐情不简单,不能细想,不然让人头皮发炸,太恐怖了。
司凤扭头再看徐二公子,发现此君天生的沾染着乡土气息的脸庞虽平凡,倒不乏天真无邪,也不知怎的,她就是从他华丽服饰下看到了朴实的气质,是个少见的将缺心眼直接写脑门的主儿。
虽然没确切的论据支撑司凤的推测,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司凤,自己的这些脑补和猜测绝非空穴来风,起码从逻辑上来讲是讲得通的。徐行之想害死自己傻儿子另立接班人的意图是存在的,除掉现有接班人的谋划也很隐秘,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宗门上下都还道徐二公子被着重培养备受重用呢,孰能料到亲爹会对亲儿子暗动杀机?
就一点司凤想不明白,如果长明君徐垣之死跟常笑徐行之勾结有关,徐行之有什么动机让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去死呢?
不得不说,司凤真挺爱开脑洞的,啥证据没有的事,她能脑补一出完整的连续剧。
可能是因为想清楚了不少内幕,司凤觉得傻兮兮蒙在鼓里的徐二公子挺可怜的,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在她面前说夸爹多厉害,显然平常就很崇拜他爹。可惜了,在他爹眼里,他开始是可有可无,发展到现在变成了碍手碍脚,必须不动声色除掉他,给其他人腾位置。
徐二公子被她怜悯的眼神弄得浑身发毛,回瞪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男人啊?”
司凤想了想,道:“是啊!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傻的男人。”
徐二公子努力瞪大了眯眯眼:“你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司凤唉声叹气,又抬眸怜悯地扫了他一眼,扔了手里的小树枝,往旁边踱去:“我就是有点感叹啊,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真是傻的可爱。”
徐二公子被她眼神话语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百爪挠心地道:“哎,你回来!有话能不能敞亮说?你这说的没头没脑的,费解的很呐。”
司凤摇摇头,还是让他继续做梦吧,梦总是虚幻而美好的,而现实正好相反,像徐二公子这类人,就比较适合生活在梦里,现实的残酷不太适合他们简单的头脑。
真是奇怪,司凤现在竟不怎么讨厌徐二公子了,虽然他是个草包。起码比起他老谋深算心狠手黑的老爹,这个心机不深喜怒哀乐外露的傻小子要纯粹的多。
谢邈虽没刻意注意司凤跟徐二公子的对话,但修真之人耳聪目明,他还是听得很清楚。只是两人的对话很短暂,内容听起来也不出奇。不过他注意到了小师妹凝重的神情,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小师妹到底有了什么发现。
司凤坐回原来的位置,还在细想她刚刚想到的那些,她得组织组织语言,好跟师父师兄们阐述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事确实有些骇人听闻,就更需要她组织好语言,否则容易表达不清。
负责守卫的万魔宗弟子已经向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走来,他们要排查各处。
九幽派一行早就隐了身,敛了气息,他们自然看不到也探不到他们。徐二公子看到有人朝这边来,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就打算喊一嗓子呼救。幸好江洳涣眼疾手快,见他要张嘴,立即发了一道禁言咒,紧跟着将他四肢都禁锢住,以免他闹出动静暴露位置。
万魔宗弟子仔细查看一番,没找出异常,很快便离开了。
沈焱进去得有片刻功夫了,还没回来,怕是遇到了什么岔子。司凤能想到的,就是跟她惊动了幽冥圣宫的防御体系有关。
她正寻思要不要跟师兄们商议,前去支援,还未开口,便见细微的银光闪过,沈焱现出身形。
司凤吊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腔子里,他暗舒了口气,确定师父毫发无损后,就朝他身后瞄,却没发现乔云的影子。
“诶?师父,阿云呢?你没找见她么?”司凤惊讶地问。
沈焱摆摆手:“不是,我找着她了。”
钟鸣春突然站了起来,满脸紧张磕磕巴巴地问道:“那、那她人呢?出、出什么、事了吗?她、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