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胜叹息道:“你能将护体功练到这等火候,也算不易——但你切莫以为我兄弟俩奈何不了你!”话声中双手齐探,扭住了达尼哈拉的双臂向后一靠,祁白则自腰间摸出一捆白绳将达尼哈拉的上身死死捆住。
达尼哈拉挣扎间,祁白又已甩出一根白绳将他的双腿连捆了数十圈。
达尼哈拉霎时手足俱都动弹不得,被祁胜一把推dao在地,翻滚间口中大叫道:“你们仍是杀不了我的!”
祁白冷冷道:“就算你不怕刀枪水火、不用吃喝,但我若是将你这样深埋在地下,就算你能再活一百岁,又比死人强得了多少?!其实练成了‘僵尸神功’的人,本就已跟死人无多大分别,我又何必杀你?”
白皑皑闻听此言,心头不由微微一震,暗自忖道:“他说得不错,像我如今跟达尼哈拉又有何分别?纵然谁也伤不了我,我却不再食人间烟火,不像有人性——这不是成了神仙,却真的是跟死人差不多了……”一边向萧玎珰看去,又想道:“为何见到这个萧姑娘我心里总有些异样呢?为何我心里老想着她呢?莫非这就是人们说的什么情啊、什么爱呀……那雪花呢?我跟雪花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位萧姑娘是不是也能雪花一样嫁给我呢?……”想到此处,他忽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顶,暗骂自己道:“我怎会有这等想法?这可不像是我……我已有妻儿,人家萧姑娘也跟那个大盗白天乐早有婚约,我怎能有如此想法?不能再想这事,不能再想……”
萧玎珰也正向白皑皑看来,但见白皑皑古怪地盯着自己,还打了他自个几下,便不由脸一红,赶紧将头偏开,心头却如同揣了只小鹿般猛跳个不停,心下暗道:“看得出来,他也是很喜欢我的,可我又已跟天乐哥有婚约,爹娘和大哥也不会喜欢他,我能不能嫁给他、做他的娘子呢?还是不如现下就不再看他、不再想他,免得往后痛苦伤心……”
曹雄一直盯着柴示川和柴官几人,目中精光闪动,像在思虑些什么。
金三看了一眼曹雄,凑过头去低声道:“大哥,你是否想在此处就将那几个钦犯捉拿归案?”
赵学海大声道:“大哥,动手吧!”
曹雄转首对雷奔道:“二弟,你看如何?在此动手方便么?”
雷奔四顾了一下,沉吟道:“料来不会有谁帮着他们。此刻若不动手,他若果真入赘碧灵山庄便再不好动他——况且人海茫茫,这回再让他们溜了的话,往后要再找到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
曹雄微一咬牙道:“好,就在此动手!”说完,冲柴示川和柴官几人大声道:“你等几个朝廷逆贼,还不束手伏法?!”边说着,边与雷奔、赵学海和金三几人朝柴示川和柴官那边逼了过去。
白皑皑急叫了声:“曹大哥,你……”
那边柴官一直注意着曹雄几人的动静,此刻不由面现惊容,却仍强自镇定住,对已走了过来的曹雄一抱拳道:“曹大人,你是个血性汉子,当知我柴家处境之凄惨!你若肯放在下等一马,柴某将不胜感激!他日我主若能重掌天下,曹大人必为一代重臣!”
曹雄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曹某人在公门,身不由己,只好得罪柴兄了!”
柴官正待开口,他身旁跟他极相似的那位年岁最小的长髥汉子已怒吼一声道:“大哥,与这厮噜苏什么,待小弟料理了他!”
柴官急叫道:“四弟不可造次!”话音未落,那长髥汉子已欺身而上,挥刀向曹雄劈去。
疾呼声中,但见寒光一闪,血光暴溅,那长髥汉子斗大的头颅已然滚落尘埃,尸身随即砰然倒地。
曹雄眼角抽紧,凝视着手上滴血的刀口,目中微有几分惊喜之色,喃喃自语道:“这‘杜吴刀法’,果真厉害……”
柴官睚眦俱裂,悲嘶一声:“四弟!”另两个与他相像的长髥大汉却已红了眼,大吼声中,一刀一剑双双攻向曹雄。
柴官念头尚未转及,这两个长髥汉子又已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之中!
柴示川早已惊得面白如苍纸,双目圆瞪,浑身发抖,嘴角不停抽动,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柴官瞪着血红的眼珠,盯着曹雄狠狠道:“曹大人,你好毒的手段!”
赵学海摸了摸头道:“看大哥的出手,武功似又更进一步了……”
曹雄漠然地看着柴官,收了刀,只是淡淡道:“曹某有言在先,柴兄若是识相的话,便乖乖地与柴公子随在下走罢……”
柴官目光闪烁,四周望了望,突地振臂吭声道:“诸位武林同道、江湖好汉,哪位愿助我柴家一臂之力,保我主重夺天下……”
李德明冷笑道:“我料中原武林无人会助你柴家——你柴家王气已尽自不必说,谁又想得罪‘大内四台柱’、得罪官家朝廷呢?依本王看,你们还不如归我党项所管,追随本王……”
那边的祁白突地发话了:“这么说,这个小娃儿便就是大宋前朝的皇帝柴宗训柴公子了?”
柴官恭声答道:“正是!”
原来这柴示川却就是后周世宗柴荣之子恭帝柴宗训,也即是后周最后一个皇帝,于公元九五九年即位,年仅七岁,不想第二年就被大将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政权,建立宋朝,取代了后周……柴宗训也被迫浪迹天涯,流落江湖,以逃避赵匡胤派出的大内高手之追捕……
祁白沉声道:“好,老夫救下你们了!”
柴官与柴宗训闻言,都不由惊喜交加,齐地跪倒在地上冲祁白连连叩首。柴官抬起头,抱拳颤声道:“多谢祁老前辈口出金言,柴家万代子孙都将感恩不尽!”
曹雄微一皱眉,转身对祁白抱拳道:“祁老前辈,这两人乃朝廷要犯,老前辈何必管他们呢?……”
祁白尚未开口,轿中的顾仁青已冷叱道:“姓曹的走狗,你胆敢如此对我外公讲话?!先前打败我大哥的帐,这会儿也要跟你算一算了!”话声中,人已破轿掠出,空中几个翻滚,边娇喝道:“五彩大阵!”
喝声中,轿后有四个姑娘也已掠起,与顾仁青同时落身在曹雄面前。
但见顾仁青一身苗装,头戴一顶金铃帕帽,面目冰美冷艳,手上也持着一柄幽光闪闪的五彩长鞭。
顾仁青长鞭一挥,叫声:“姓曹的,纳命来吧!”叫声中,鞭影已漫天盖向曹雄。她身后的四个姑娘也已娇喝蹿起,从四个方位同时大力甩鞭向曹雄攻去!
这一阵猛攻,令人窒息。若不是曹雄新练得《太府神刀谱》中的“杜吴刀法”,恐怕不出片刻便要被鞭刃所伤——这鞭上缠的利刃幽光闪闪,也不知有何剧毒。
饶是如此,曹雄也已是狼狈不堪,腰刀连劈数招均告无效,身上衣襟却已有好几处被鞭刃扫落!
眼见曹雄情势危急,雷奔忙对赵学海和金三道:“人家以多欺少,咱们也上去助大哥一把!”说着,当先拔剑冲了上去。赵学海和金山也跟着双双加入了战团。
雷奔这三人一加入,形势即刻大为改观。但见雷奔的长剑纠住一条长鞭,不时贴身攻出几剑,迫得那位鞭主连退数步。赵学海虎吼连连,双掌套了一副胶皮手套,排山倒海般横拍直推,左冲右撞。金三一条铁链“唰唰”四扫,链头一支锋利的金镖时刻不离几位姑娘的要害。
曹雄精神一振,已得有反击之机,欺身而上,一刀紧一刀地连连向顾仁青劈去。顾仁青的长鞭只适远攻,不敢让曹雄逼近,只得连连后退。
祁白微一皱眉,对穆小刀道:“小刀,你去截下那个使刀的!”又对穆大剑道:“大剑,你拦住使剑的!”
穆小刀应了声“是”,便即刻拔出小刀攻向曹雄。穆大剑巨剑一抡,抢出几步便朝雷奔当头劈了下去!
这一来,形势又扭转直下。
曹雄与穆小刀战在一起,略处下风;雷奔却被穆大剑逼得身形踉跄,狼狈不堪;赵学海和金三则即刻陷入“五彩大阵”的漫天鞭影之中,险象环生,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只听“嗤嗤”几声响,赵学海与金三身上的衣物已被划破了数处。金三不由冲白皑皑急叫道:“白兄弟,快来助愚兄一把!”这一分神,肩头即刻被划破一处,流出黑血。
白皑皑微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们本不该要抓柴公子的……”边说着,还是拔了碧灵剑向金三那边走去,边对顾仁青道:“这位顾门主、顾姑娘,你们与他们无冤无仇,何必刀枪相见、拼个你死我活呢?”眼见顾仁青几人并不理会他,他只好冲进战团,碧灵剑挥处,已将两柄长鞭削成数截。他身上亦被鞭刃扫中数处,却浑若没事。
祁白似乎微感诧异,大喝一声:“住手!”待诸人俱都停了手后,他方对白皑皑道:“你这小鬼,如何也习得了‘僵尸神功”?看情形,你的修为火候并不在达尼哈拉这个‘僵尸门’的门主之下啊……”
白皑皑收起剑,冲祁白一抱拳道:“祁老前辈过奖了,晚辈只是偶尔得缘才练成了这‘僵尸神功’……”
一直躺在地上的达尼哈拉忽地冲白皑皑怪叫道:“好你个臭小鬼,本门主的《僵尸神功》武功秘笈必是被你盗去的!”
白皑皑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悟道:“原来那位绿衣萧姑娘却是从这位达尼门主身上将那卷《僵尸神功》盗了去……”正思忖间,金三忽地惨呼一声,手抚肩头倒在地上,面现无比痛苦之色,嘴角泌出数缕殷血。
曹雄忙将金三扶起,急切问道:“四弟,你觉得如何?”
金三咬牙道:“不知这鞭上是何剧毒,小弟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顾仁青冷冷道:“算你还不太蠢!你中的乃是我苗疆至毒‘五彩金蚕’,不出一盏茶功夫,你便将全身萎缩、干枯而死……”
白皑皑冲顾仁青一抱拳道:“顾姑娘,望你能将解药赐予这位金大人……”
顾仁青向白皑皑看去,不由一下怔住,呆了半晌方道你:“他与你有何亲、有何故,你如此好心地要救他?倘若你自个身中剧毒、性命难保,又有谁会关心你?……”
白皑皑淡然笑道:“在下的性命本就值不了几个钱,用不着谁来为我挂心——但这位金大人却是朝廷命官、大内高手,顾姑娘犯不着无谓得罪官府、得罪朝廷吧?……”
顾仁青凝视了白皑皑良久,深深一叹道:“好,我就解了他的毒,但你必得先服下这颗剧毒药丸——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更想看看有谁会管你的死活……”说着,自腰间掏出两颗药丸,一颗丢给金三,一颗抛给白皑皑,一边对金三道:“这是本门至宝‘斑鸠血凝’,可解天下万毒,服下后即刻见效!”
白皑皑与金三俱将药丸服了,祁白忽对顾仁青叹道:“傻丫头,‘定情丸’对他是没用的,他心已有所属,不会跟着你的。”
顾仁青不由又呆了半晌,忽地凄然一笑,翻身掠入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