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钧一走, 她进浴室洗澡,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根本就把她当工具对待, 所以她一洗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受不了了, 一秒也呆不下去。
东西都拿的那一格的, 是她住在外穿的那些, 翻开首饰盒的底层,她把那朵茉莉花夹也收拾到包里。下楼的时候,于嫂迎上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刚回来就走啊?”
“于嫂, 你如果还念情, 就请你不要告诉林钧, 我走了。”
说完,她把包往肩上一扛, 风风火火往外赶,她要先去投奔温情,然后拜托温情把她藏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出了小区往东走,就有一个公交车站, 现在她已经可以解决出行问题, 并且在她的左兜里, 放着两张百元大钞和几个硬币, 如果是从前, 她只会带着一张卡,而现在她的基本生活自理已经不成问题。
到了大街, 她去了银行取了钱,放到随身的背包里,连位置追踪这件事她都考虑到了。
所有程序都走完,她一个人漫步在路上,不知道林钧发觉她逃走的事没有,于嫂到底有没有告诉他。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离开他,只是他太过分了,她想过让他出气,然而这气也不能没完没了,说到底,她是有落差的。如果一个人先前对你很好,处处让着你,然后有一天开始露出真面目,处处欺负你,你一定也会不满,也会委屈,更会难以忍受。
她想起她昨晚对他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这何尝不是有赌气的成分呢,她当然希望他能变回之前的样子,她做了错事,她以后不做了还不行吗?
她不知道在她这么胡思乱想间,一个抢劫犯早就盯上了她,从银行一直跟到公园。
公园里只有三两个人,都是老人,于是艾白就发生了人生的第一件抢劫案,她踩着三寸高跟鞋,提拉着那个已经破洞的背包在抢劫犯后面狂追,除了小学的运动会,她这辈子也没这么跑过步。
一路上哎哎地叫着,也胡乱说不出什么来,路人对她的疯狂举动也只能保持旁观了,经过马路的拐角时,她跟一辆自行车相撞,她倒没什么,结果自行车甩了出去,大妈倒在地上比她更会哎哎叫。
她无奈被她拉上,艾白说,“我包被抢了。”
大妈说,“我车撞坏了,赔钱!”
“可是我包被抢了。”
“我的车也撞坏了。”
好吧,她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只是两个受害者在互相诉苦。
民警被路人叫过来,于是艾白又生平第一次进了局子。
她给温情打电话,没人接,给原总城,还是没人,而美珊和任晓,她不好意思拜托她们,工作的事她还没办妥呢。
最后她的手机里只剩下于嫂和林钧,她果断给于嫂打了电话。
就在她被民警的录口供弄得心力交瘁之际,林钧来了。
她抓着手里的破包,脚边还被高跟鞋磕破了,头发乱成一团,这会看见他,眼睛一酸,这些个冤枉事终于寻了个出口,她在警局里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林钧还在门口,听到这声一愣,眉头习惯性皱起,往艾白这边走过来。
两方经过交涉,花不了十分钟,她就顺利被解救了,全程她的手都被他握在手心里,她低着头,眼睛依旧是酸涩的。
走出警局,他立马松开了她的手,她想起来他跟民警介绍自己时,便说的是未婚夫,怪不得要牵手。
“上车!”
她今天是要逃跑来着。她的目的终于被记起,于是说,“不,我要搬出去。”
“钱都没了,你拿什么出去?”他皱着眉,好似她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没钱我也能出去!”她抬头瞪他,反正她是不要受他变本加厉的折磨了。
气势给完之后,她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可是他也不好惹,一把抓过来,她挣扎,看到警察局门前叔叔们的目光,忙呼救说,“这人想强抢民女!”
奈何人家根本不管“家务事”,行李箱被他抽走扔进后车座,她的人被他塞进副驾驶。
他上了车,她一个劲对他“家暴”,嘴里喊着,“你这个混蛋,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他把她擒住,看了一下表,说,“接到电话我二十分钟就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是指昨天,谁叫她慢一拍呢,她被他这么一说,只好坐定下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搬出去!”
“搬出去?”他把车驶出去,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她头皮瞬间发麻,她的无理取闹显然已经到达他的底线,她抱着那个已经蔫了的背包,正襟危坐,看着汽车往林宅的方向驶去。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路程也越拉越短,她终于坐不住了,偷偷解下安全带,拿着背包朝他的身上招呼,口里喊着,“停车!停车!”
长长的一声刹车声,她飞快地跑下车,也不管行李了,一路狂奔。跑了大概不到二十米,腹部被一只臂弯掳住,她一个转身就被他顺势扛到了肩上。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惊慌地捶打他的背,一手又矛盾地抓着他的衣服,怕被他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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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米,短短的一段路,她的胃部硬是被颠得难受了,重新被放到车里,他给她系安全带,她用手去推他,大眼里泪水涟涟,“你放我走!”她只要一想到他那粗鲁的惩罚方法,她就怕得不行。
他看着她,两个人靠得很近,为什么他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叹了一口气说,“下不为例。”
她抽泣着,还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吼道,“行了,回家!”甩上车门,往驾驶位走,她终于安定下来。
从出走到抓回,一共只有三个小时,正好午饭时间刚到。
她大概是世上最悲催的逃犯了,她吃着米饭,幸好于嫂这次只做了中餐,这是她今天唯一的安慰。
她的脚磕破了,林钧拿了医药箱过来,她把脚伸过去,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以前确实是帮她揉过脚的。
“自己来!”他把医药箱扔到她怀里,起身欲要离开,她这才被惊醒,她已经不是他手心里的艾白了。
单日里,晚上林钧当然不会过来,然而在第二天,他还是没有来。
她在被窝里警觉了一个晚上,依然没有他的动静。早上下楼,于嫂在做早饭,她跑过去问她林钧回了没有,她说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她故作镇定地回头,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表情看不出异样来。
她鼻子里故意哼了一声,就要离开,于嫂在后面喊,“还没吃饭呢。”
“我刷牙去!”
洗漱好下楼,他已经吃好了,把报纸收起来要走,她在他对面吃粥,想问问他,但又觉得自己实在贱,不是巴不得他不来嘛。
直到他的脚步在房子里消失,她跑到落地窗前偷偷扒开窗帘看,他的车子不一会从花园驶出来,在路过时她看见他的侧脸,冷硬的线条,半点人情味都没有。
她恨恨地扔下窗帘,转身吓了一跳,于嫂也勾着头往外看呢。她抿着唇,面上讪讪的,就听到于嫂问她,“少爷今儿怎么了,一句话都没讲?”
“他平常也不说话啊。”她呛了于嫂一句,不想她胡思乱想。
于嫂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