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赫尔罗姆。
建筑群的光亮撑起了这座普罗托斯帝国要塞城邦的沉厚暮色。
这座巨型城市显得与世隔绝,从远处看,高耸坚固的壁垒结界似乎与天空地面融为一体,由坚硬的石材和冰冷金属制成的边缘建筑风格让这座城市充满了时代的沉淀感。
城市边界的魔能列车站,即使到了夜晚十点站厅层也来往着不少旅客,穿梭于站台与站厅间的宽阔通道。
远处,一辆列车进站,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尖锐叫声在空旷的轨道上回荡,车厢内的灯光透过车窗洒向月色中的站台。
这是一列古典装潢的列车,又有着不少近代的改造痕迹,它的表面覆盖着微妙的符文,在靠近车站时逐渐闪烁起光芒,与车站的防护结界所互相呼应。
车厢内。
“终于到帝都了吗?”
泽丝提拉和兰奇在门口短暂地等待。
即使还未开门,就可以听到站台层里回响着的音乐。
“又是这令人讨厌的……”
泽丝提拉眉头微皱地呢喃道。
兰奇站在一旁也可以清晰听到。
仿佛是这座赫尔罗姆城的背景音,为了呈现赫尔罗姆的丰富历史和大权力者们的尊贵血统,主旋律选用了大型交响乐,包括雄壮的铜管乐器和富有宗教色彩的弦乐器,庄重而神秘的同时冷静而孤独,也许是因为北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变调中会有激烈而紧张的段落,管风琴和不断升高音阶的高音部分展露出一种战争永远不会停歇的紧迫感。
旋律下行时会变得更快,而当它重新上升时速度又会慢下来,由铜管组圆号和长号叠加,高音部分最弱时低音部分正好最强,往复循环之后大脑便被欺骗,形成一种音调在无限升高的错觉,不知何时会坠落。
唯独听不出希望与解脱。
就像那段沉重的魔族圣战历史已经刻入骨髓,自始至终没有等到轻柔的旋律和和谐的和声。
哪怕如今,其本质上包含着对魔族的排斥态度。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音乐讨厌。”
兰奇注视着车门的玻璃外,若有所思。
“……”
泽丝提拉没有吭声。
她知道兰奇是魔工学者,那可能也许会对一些艺术类魔法道具的制作、音律魔法之类的事物有所修习。
音律上的不协让她略微不舒服,但这并不是根本原因,从小在和平的南大陆长大的人类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直到逐渐停稳,车门缓缓打开,车厢内部飘出淡淡的透明气雾,稳定调节器工作时所释放出的余温逐渐散去。
在这弥漫在车站的音乐中,兰奇随着泽丝提拉踏出车门,一面透明的镜幕首先映入眼帘,它捕捉刚到达帝都的旅客的表情,并将其保留数秒,然后消失不见。
“是车站的传统,用于记录并检测每一名抵达帝都的旅客身份。”
泽丝提拉在一旁说道,让他不用担心。
如果身上有伪装魔法,则会在刚才被映照出原型,然后立刻将被帝都的警官逮捕。
“底下这是什么?”
两人走在由灰色石材铺成的站台上,道路时不时被点亮,涌现出湛蓝色的光泽,在脚下产生小小的波纹扩散,如同踏在海面上。
兰奇明白这不是攻击性术式才踩上去的。
“如果你没有帝国的合法证件,在这里便会寸步难行。”
泽丝提拉解释着。虽然她平时除非必要不会和任何人交流,但对于兰奇的问题,她已经习惯了耐心解答。
因为这个懵懂而又脆弱的青年需要她。
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安检和关卡,两人穿过车站,来到了帝都的要塞结界内。
只见赫尔罗姆的天际线上,灯火辉煌的摩天大楼、古老教堂和异次元般的浮空建筑结构共存,夜空不仅是深蓝色,偶尔还会呈现出金色的萤火,犹如映照着城市的镜面。
这是一个充满魔法奇迹的城市,由于百年前圣战引发的灾难性事故,给赫尔罗姆遗留下了很多超过物理层面,甚至蔓延到了文化、社会和法律的异变。
在赫尔罗姆城,人类,各类混血种都挤在一起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可能会在高楼大厦的间隙里看到飘浮的空中花园,或者在地下魔能轨道上撞到失控逃离的炼金兽,商店更是从古代配方药剂到先进的魔导器都有。
虽然城邦的部分区域,有着大权力者和帝国强者被称为绝对秩序,但远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时常会出现混乱、犯罪和暴力行为。
“跟我待在一起,带有敌意目光会成为你的日常。”
泽丝提拉走在前往普罗托斯皇家学院的道路上,对兰奇说道。
学校距离车站并不遥远,靠步行即可抵达。
“话说等到了学校,会有那种来找伱麻烦的人吗?”
其实兰奇已经发现了,一路上人们的目光都有些刺眼,不止居民,甚至还有警卫,几乎没有多少是带着善意的,泽丝提拉看起来太像一个纯血魔族了。
“比如?”
“比如你在学校里自己看书看得好好的,突然出现一个什么侯爵少爷过来嘲讽你两句。”
兰奇结合实际,举了个伊刻里忒风的例子。
“那我会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泽丝提拉理所当然地抬头注视着兰奇回答道。
“好孩子。”
兰奇赞许道。
放魔界文化来说,这已经相当有礼仪了。
既然她想当魔族,就不该用人类的准则来评判她,兰奇一向是一个尊重学生个性化的教师。
“不过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在这学校真正想要你命的家伙,几乎不会和你多讲话,甚至可能会先努力成为你可靠的盟友。”
泽丝提拉说道。
尽管她没想到兰奇会赞许她,但兰奇说的那种贵族都太眉清目秀了。
“比如呢?”
兰奇也需要泽丝提拉举个例子。
“比如在这个月底预科生们的大考核以及下个月初的影世界挑战,想和我一队的,大多都不怀好意。”
泽丝提拉淡漠地回答。
“泽丝提拉你怎么知道的,关于别人的态度?”
兰奇不觉得泽丝提拉是有被害妄想症,她的话语非常肯定。
“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感觉到敌意和善意,你就很特殊,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她又看了看兰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