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黑日暴君祝福时刻
“嗯?怎么还有拷问镇民这一选项,兰克洛斯当年难道真的这么想过?”
塔莉娅看完后疑惑地嗯了一下。
她原本想象中端正威仪的兰克洛斯,顿时变得有点像兰奇了。
“我也不会做这种事好吧。”
兰奇觉得这是塔莉娅对他的成见,在心里回应她。
“倒也是。”
塔莉娅想了想,认同道。
她觉得兰奇会换一个更为优雅的方式拷问。
毕竟在塔莉娅印象中兰奇从来不亲自做脏活也不沾血。
但他能让人难受的方法太多了。
“我跟他们好好讲讲有关于梦想与未来的事情,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爱上我,形成意识共同体。”
兰奇在思考着如果自己面对这个问题,会如何摒除选项,给出最佳的解决方案。
他抓内鬼一向有一手的。
当初在利希滕斯城堡,他就让那两个伪装者无所遁形。
“你那叫梦想和未来吗?”
塔莉娅质问他。
那特么就是传销和洗脑。
“……”
兰奇坐在汉萨贝克行省里耳姆镇教堂里,面对老镇长的提问,迟疑着。
他的目光既是望向老镇长,也是望向老镇长背后的玫瑰窗。
明显触发关键事件了,不能选A什么也不做摆烂。
拷问镇民也太过了。
“接下委托吧。”
兰奇没有和塔莉娅讨论过多,还是选下了C。
按照塔莉娅的想法,大概也是这样选。
他的目光投向了玫瑰窗上的第三个选项,点了点头。
【你在霍宁帝国中部行省汉萨贝克边境的小镇接到了一个委托。】
【你不顾自己所剩的时间,也不在乎是否能返回故乡了,确信眼前就是重要的事,那些无关与你有关,你开始了调查。】
玫瑰窗上泰比里厄斯之镜的透明文字开始如蠕虫般延续。
兰奇的视角开始了变化。
【在这名为汉萨贝克的行省,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城邦——索伦。】
它坐落于汉萨贝克的北部,午阳透过彩绘玻璃折射出斑斓的光彩,映照着索伦城内部古朴典雅的建筑。
这一天,索伦迎来了一位旅行商人。
旅行商人兰道尔有着柔和的眼眸和面部轮廓,一袭灰衣更显得他低调。
尽管他看起来只是商人,但他却有着无人能知的力量。
【调查的第一步,你直接来到了“兰道尔”身份所在的盛世商会驻索伦城分会。】
【在此你可以获得诸多便利,不仅能通过耳闻获取情报,还能直接购买情报。】
兰奇刚踏入商会大门,就听到索伦城行商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南边的维奥克城昨晚有人在城郊的树林里看到了魔人的身影。”
“魔人?那不是传言里才有的生物吗?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呢,好像已经不是传言了,目击者和受害者越来越多了,帝国已经压不住消息了。”
【你听着人们的闲谈声,在人群间走过。】
“啧,有血族在,我们怕什么,那魔人还能翻了天把我们杀光不成。”
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魔人不过是无知者编造的谣言,荒诞不经。
往往在这种时期,大家都分不清真假,对可能引起恐慌的事实各持一派看法。
兰奇默默行走在这商会里。
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如果流言传到了这种地步,那大概率就是真的了。”
塔莉娅对兰奇说。
作为亲身经历过花都帕里厄的见证者,她对这种情况再了解不过。
魔人应该是真的。
而且问题的严重性远超当时泊森王国的花都帕里厄。
可她也搞不懂这些魔人到底是哪来的。
按理说,兰克洛斯就应该是最后一个魔人了。
“那就必须要抓一个魔人看看了。”
兰奇确信完成老镇长的委托和兰克洛斯自身的目标并不冲突。
只要能找到魔人的线索,并与其碰面,有些谜题自然会解开。
而在加速的泰比里厄斯之镜模拟中,他应该很快就能看到结果。
【伱向商会柜台的接待人员出示了自己的商会证件,立刻受到了最高级的接待,当地的分会长请你去贵宾室详谈。】
……
商会顶层奢华的贵宾室。
几位身着考究服饰的富商正围坐在一张檀木矮脚茶几旁交谈。
“说起来,魔人的传言还真是添了不少趣味呢,我府上的高手已经在讨论魔人长什么样了。”
一名富商调侃着。
“我们城其实还好,主要是我们更南边的城邦,维奥克城,那里好像确实出现魔人了。”
“基本不会有错,那就是魔人。”
今天城邦的商会里来了一位外地的高级别审查员,名叫兰道尔,而兰道尔先生想了解一番有关魔人的事情,于是会长就将他们都聚在了这,认识一下兰道尔先生。
作为城邦显赫的权贵,他们往往是情报的最优先掌握者。
“愚蠢至极。”
鹰钩鼻中年人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
“魔人不过是些疯子编造的故事,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他模仿着一些普通市民的声音,故意说道,就像在嘲笑着那些不信魔人存在的家伙。
魔人的话题并没有因为部分市民的不屑而消散。
就在这两天,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索伦城——
南边的维奥克城,两名夜归的骑士在城郊巡逻时遇袭,目击者声称袭击者是浑身鳞甲,双目赤红,丑陋不堪的怪物。
传言甚嚣尘上,人心惶惶。
如果同行省的城邦遭殃了,那他们索伦城也早晚会被魔人找上。
“维奥克那边的市长已经向汉萨贝克行省和圣特里克首都那边上报了求援信息,我们这边也加强了这几天的夜间巡逻,确保市民安全,但是为了防止引起过大的恐慌,我们城暂时还是没有夸大魔人的威胁。”
贵宾室里的富商们谈论着。
兰奇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时点头。
墙上燃着几盏魔导灯,摇曳的日光将他们的侧影投在墙板上。
直到整个场景黯淡而下,兰奇再当看清周围时,已然不在商会的贵宾室里了。
【你根据得到的情报,来到了南边的那座城邦,维奥克城,城郊魔人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
【你发现似乎越往南边,魔人的消息越得以肯定。】
【维奥克城既没有血族也没有魔族,全是人类。】
【你用完探查魔法后很确定这一点,仿佛魔人根本不存在。】
【你明白正是如此,魔人才会引起恐慌,人们连它的真假都无法判定。】
夜晚。
一轮圆月高悬夜空,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
兰奇提着手提箱,像刚到这座城邦的商人般,在附近懵懂地走着。
“现在可不是游荡的好时间!”
他身后响起了喊话声。
兰奇回过头定睛一看,是几个维奥克城的巡逻骑士。
骑士们的神色紧张,像是迫不得已接下了这个危险的巡查任务。
同样,他们看到夜晚有个年轻男人在城郊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难免让他们猜想并害怕他下一秒就要变魔人。
“抱歉。”
兰奇举起了手,示意自己无害。
【你与骑士们交谈,表明了自己恶魔猎手的身份,并稍微展示了自己五阶以上的实力。】
【骑士们立即和看到了救星一样。】
【因为你这样的强者,如果真的是想要害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余地,所以他们愿意相信你是来帮他们对付魔人的猎手。】
【在简单的商谈,你与他们的关系近了些。】
【骑士们愿意配合你的钓鱼执法,对你的游荡视而不见,并且保证一旦看到魔人,将在第一时间呼唤你。】
【你从骑士们口中又获取了些许情报。】
【城郊的魔人似乎不止一个。】
“啊,兰道尔先生,就拜托你了。”
为首的骑士感谢道。
“一旦发现魔人,一定要快,不要慌张也不要恋战,而是第一时间呼喊我,我马上就能到。”
兰奇向骑士们叮嘱。
目送着骑士们灰溜溜地离开,他暗自摇头。
这几个骑士看起来也是足够勇敢,才会临危受命,接下没人愿意做的夜间巡逻工作。
【你继续前行,穿过城郊东南角的一片密林。】
忽然。
一阵奇怪的腥臭味飘来,那是野兽被啃食留下的血肉气息。
兰奇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排水沟上。
尽管无法通过探查魔法找到魔人,但有些物理痕迹是无法抹去的线索。
“看来,是时候拜会一下了。”
他自言自语道。
悄无声息地接近排水沟。
借助手提箱魔导器的微光,他仔细察看着周围的痕迹。
清晰可见的爪印,断裂的枝叶,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兰奇发现,地上竟然有两种不同的畸形脚印,一大一小。
“魔人好像真的不止一只。”
塔莉娅也有点害怕起来了。
她现在只能看到每一幕,却没有获得实体现身,跟看恐怖片一样。
多和兰奇说说话,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师匠,别怕,因为已经来了。”
兰奇的眼神直直盯着远处幽深的丛林。
话音落下的一刹。
寒风凛冽,树影婆娑。
黑暗中出现了红光。
它身形扭曲畸变,半人半兽,口中发出夹杂着咯咯笑声的凄厉嚎叫,泛着血红的眼眶中跳动着疯狂。
【你遭遇了魔人。】
【它比你想象中矮小。】
【就当你刚要制服它时。】
【你觉得它有点不对劲,于是犹豫了。】
【它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到底是在向你投出嗜杀之意,还是在向你表达着什么……向你求救?】
【你听到了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救命啊!是魔人!”
城郊的另一边,骑士们的呼喊声也传进了兰奇的耳朵。
【你一刻也没有迟疑,先去救骑士们。】
【人命往往是瞬间就会稍纵即逝。】
与此同时,骑士们也被一道恐怖的魔人身影所迫近。
这是货真价实的大型魔人。
在他们满脸绝望,千钧一发之际。
耀眼的极光划破夜空,直直击中了魔人的肩膀。
魔人痛苦地嚎叫着,栽倒在了地上,伤口血流如注。
“兰道尔先生!”
骑士们惊喜地望着远处喊道。
他们没想到这位恶魔猎手竟然来得如此之神速。
只见行商提着一盏油灯,大步流星地走来。
【你并没有打偏,你只想制伏魔人,而非将其杀死,你有很多话想要询问魔人。】
【这只魔人比森林里那只更大,足足有两米高。】
【你认为魔人是有理智的,你想与其交谈。】
【但还未等你开口说话。】
【魔人愤怒地低吼,猛地扑向你。】
【你并不想在这群骑士面前表现得太强,为了低调行事而不惊动霍宁帝国,你开始使用不太擅长的魔法,在确保能保护住骑士们的前提下擒住魔人。】
兰奇踏步躲过,一道道岩锥从地面交错直刺魔人。
魔人痛得凄厉直叫,它红色的眼睛中燃烧着怒火,再次向兰奇扑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兰奇脚下亮起,数道金色的锁链从法阵间喷涌而出,眨眼间便缠绕住了魔人的四肢和躯干。
魔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兰奇稳步靠近,看着魔人,正要给它最后一击。
“吼!!!”
不料魔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兰奇喷出一道粘稠腥臭的毒液。
兰奇闪避不及,左臂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趁着兰奇吃痛的瞬间,魔人猛地挣脱了束缚,飞快地逃窜进了森林中。
“兰道尔先生,你有没有事?”
几名骑士立马关切地靠了过来。
“无妨。”
【你其实是在演戏,因为你不可能被这魔人伤到。】
【如果你当着骑士们的面将其擒住,那么你需要将其交给骑士和城邦方面,有些事不方便私自调查,所以你故意将其放跑,但已掌握住它的行踪,要独自去擒住它。】
【你交待骑士们不要乱跑,你去去就回。】
夜色越发深沉,兰奇在林间穿行,寻觅着魔人的踪迹。
他又开始亲身体验这个幻境了。
一路上,断断续续的血斑和爪印让他紧追不舍。
终于。
在一处隐蔽的丛林盆地中。
他看到了濒死的魔人,和依偎在它身旁的小体型魔人。
大型魔人身上的伤痕正是兰奇所给予的。
小体型魔人用脑袋拱着魔人的下巴,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它看起来在笑,实际是在哭,仿佛恳求它不要离开。
兰奇的脚步顿住了。
这感情让他头晕目眩。
“不对不对,这魔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一对母子?”
塔莉娅也有些读懂了魔人的真实意思。
它们似乎是不受控制的疯狂,但本身却残留着人类的情感。
就像是一对无辜的普通母子,被谁强制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魔人本就是由人类经过改造手术变成的……”
兰奇捂住额头喃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
兰奇转身,只见几个骑士战战兢兢地从灌木丛后走出。
他们似乎待在原地怎么都不放心,还是跟上了兰道尔先生。
“兰道尔先生,请等一下!”
为首的骑士壮着胆子说,
“这只魔人,似乎不大一样……”
他面露愁色。
“什么?”
兰奇皱起眉头问。
“我发现,它好像听得懂人类的语言,而且……”
为首骑士的目光移向小型魔人,
“它们或许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在这片森林觅食罢了,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和它们交流一番?”
他迟疑地说道。
【骑士里,显然也有人意识到了与你相同的问题。】
【你放跑魔人的过程,令骑士看出了更多。】
【事情麻烦起来了。】
就在兰奇和骑士们谈话时,躺在地上的魔人母亲突然动了动。
它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兰奇的方向。
那双即将死去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像在求着他什么事。
兰奇愣住了。
下一秒,他猛地伸手一指,一股凌厉的劲风将骑士们掀翻在地。
紧接着,耀眼的火光从森林地面迸发,瞬间吞没了魔人母子。
火舌舔舐,灰烬飘零。
刹那间,盆地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骑士们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们几个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兰奇面色被阴影覆盖,提着手提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苍茫,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泻在维奥克城的砖瓦上。
一切都重归于平静。
仿佛这个夜晚,只是一场稍纵即逝的梦魇。
“兰奇,你为什么要杀它们啊?”
塔莉娅不解地问兰奇。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兰奇下手这么狠。
既然泰比里厄斯之镜把幻境体验完全地交给了兰奇,就说明在这一段幻境中,无论怎么选都不会影响后面的模拟,或者说,在看到魔人母子的时候,无需交谈或审问,真相就已经浮出水面了。
“它在向我寻求解脱……母亲的本能让她想要保护孩子,而人类的意志让她寻求死亡。”
兰奇咬着嘴唇,眼中是深深的悲悯。
他的脑海中,魔人母亲临死前的眼神,挥之不去。
“……真的没救了吗?”
塔莉娅很少见到兰奇如此果断地就承认了自己有无法拯救的人。
她也知道做出这一决定,对兰奇来说是多大的颠覆。
“塔莉娅你还记得第一次影世界,炼狱回廊学院的背景故事吗?”
兰奇声音干涩地问塔莉娅。
“大概记得。”
塔莉娅也看过兰奇和休柏莉安那次影世界的记录。
一切的故事围绕着血族特使和魔王城特派员两个关键角色展开。
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有一个名为《南北条约》的“血族与魔族互不干涉条约”。
那个乱世,南方的血族主宰沉浮,诸多人类国度的帝王皆为血族的奴仆。
而北方的魔族也相对于血族势微,仅仅是坐拥极北之地的冰川天险隔绝。
对于血族和人类之间的任何事情,魔族需保持中立态度,这便是血族不向魔族发难的基本条件。
可是三十多年前,血族开始怀疑魔族试图在暗中打破这份平衡。
事情的起因,本来只是前段时间魔界流传起的一种荒唐的传闻——
据说血族发现了有人类疑似伪装成恶魔,妄图混入魔界偷学恶魔的知识。
一开始魔族这边是不信的,往往只有恶魔尝试伪装成人类,却从来没有过人类反过来试图伪装成恶魔。
直到后来,血族大公似乎从帝国实验场研究员身上残忍地审讯出了些许关键情报。
并且得知,有少许帝国秘密部队最后的幸存成员,高概率会潜伏在这座炼狱回廊学院里,而且时间已久!
面对血族方面强硬的施压,魔界督察厅的态度是坚决的按规矩办事,他们接引血族使者跨过了北部极寒的地险来到了魔界,并且将陪同血族使者前来学院里调查。
这位血族使者,有着独特的血之权能,能够辨别出伪装成魔族的人类,一旦真的被血族使者在学院里找出人类,这所炼狱回廊学院领导们都将背负极大责任。
为了平息血族的怒火,魔族这边甚至可能直接让炼狱回廊学院的高层成为牺牲品,以及,为了防止校长阻碍,教育厅还提前调离了校长,名曰重要议程,实则是把校长暂时架空。
魔王表面上公事公办,实际还是想保炼狱回廊学院,于是派了一个特派员来帮炼狱回廊学院。
但谁也没想到的事,这个特派员被潜藏在炼狱回廊学院里学习的魔人兰克洛斯截胡了。
假魔族假特派员假校长兰克洛斯有着真本事,不负重任,成功帮炼狱回廊学院渡过了危机。
这便是黑日卿传奇故事的开端。
“所以塔塔你想想,魔人到底是怎么变成的,魔人到底有没有救,魔人的改造技术,现在又该在哪里。”
兰奇语气平淡地问塔莉娅。
魔人的改造手术无法逆转,那对魔人母子就和当年霍宁帝国试验场的失败品一样,只能承受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兰奇望向月色,已经知道答案了。
【霍宁帝国试验场的改造实验条例即是——若失败,则自愿接受死亡。同时每一个接受改造的士兵,在进行改造前,都会拜托同僚,如果自己失败了,请一定要杀死自己,维护自己作为人类最后的尊严。】
【将改造失败的魔人杀死,也是霍宁帝国试验场士兵们带着悲伤与希望的决意,亦是他们的准则和信条。】
【然而如今却有人滥用着改造技术,制造了更多的失败魔人。】
【你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继续下去。】
“?!”
塔莉娅惊觉,说不出话,
“血族在拿霍宁帝国的平民做魔人改造实验?”
【多年前潜入炼狱回廊学院时期,你从副校长那里听闻过之所以血族怀疑学院里有人类潜入,正是因为血族从霍宁帝国试验场的幸存人员中审出了相关信息。】
【而霍宁帝国那本该失落、昙花一现的魔人改造技术,如今应该就在血族手上。】
【魔人的诞生,必然与血族有关。】
【最终的答案往往藏在最初。】
【你发现一切都关联起来了。】
周遭的树丛开始扭曲,大树树干上显现出了泰比里厄斯之镜的文字。
【你确信了血族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选择了与人类共存,而是在筹划着一些更恐怖的事情,你接下来会选择:】
【A.熟视无睹】
【B.直奔首都】
【C.继续调查】
【D.亲自干预】
【命数剩余:2天23小时31分】
【你虚弱了不少,你清晰感觉到自己已经跌落下了九阶。】
“怎么选,兰奇?”
塔莉娅感觉这一回大概要接近模拟的终点了。
兰克洛斯的时间还剩两天多。
但无论是继续调查还是前往遥远的霍宁首都圣特里克,都需要耗费更长时间。
“去首都圣特里克。”
兰奇这回的选择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也许继续调查下去,还能再得到点情报,用于下次模拟。
但那应该就见不到那群在首都圣特里克活得好好的血族了。
今天不去跟血族玩命,他应该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果然卡利耶拉让他看到的东西至关重要。
血月坏世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
如果兰克洛斯教皇就那么安心地死去了,留给这个世间的将是一场更大的浩劫。
“那就开杀!”
塔莉娅完全支持兰奇。
前面兰奇都选择了较为保守的选项。
唯独这次。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星光的凝视下,空谷深邃,森林幽暗。】
【相信和仁义所带来的背叛。】
【激起了怒火。】
【如同他们长久以来的做法。】
【他们的罪恶,他们的永不悔改,他们的暴行。】
【我们是见证者。】
【真相将永远流传。】
【降下最后的裁决吧。】
树木上的魔族文字显现完后,天色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
兰奇又一次感觉到了身边事物的陡然变化,持续向南方飞行了很久。
直到第二个昼夜后。
他抵达了霍宁帝国最南边的首都,圣特里克。
灯火辉煌的夜晚,整座首都圣特里克城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
从高处俯瞰,可以看到蜿蜒的莱茵河如一条闪亮的缎带,将城市一分为二。
沿着河岸,兰克洛斯梦中曾见到过的圣特里克大教堂巍然矗立,附近霍宁帝国广场中心屹立着古代英雄的雕像,哪怕是夜间,广场上也游人如织,街头艺人的表演吸引了众多观众驻足欣赏。
河的南岸,标志性的月光塔连接天际,塔顶的观景台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这就是分界线。
人类的地界在北,给血族划分出的地界在南。
【来到首都圣特里克后,你首先进入了北岸的人类地界。】
【你了解到了如今首都圣特里克目前的状态。】
【尽管时常有魔人侵扰,但市民们并没有那么害怕。】
【你在街上访问起了圣特里克的居民。】
“因为血族一直在保护我们呀。”
路上的行人回答道。
【每当提起魔人时,市民都会积极亲切地回答你。】
“血族都是好家伙呢,可惜北方圣魄兰特教国那些家伙总喜欢抹黑他们,要是没有教国,血族说不定都把魔族屠光了呢。”
“魔人肯定和魔族有关吧,要不是魔族,怎么会有这种畸形的东西,早该给那群恶魔灭掉了。”
【听着这些曾经的霍宁帝国同胞的话语。】
【你意识到了。】
【原来时代真的变了。】
塔莉娅看着兰奇在街上一个一个地问着首都圣特里克的居民。
她看着兰奇的笑意。
不知这到底是兰克洛斯的笑还是兰奇的笑,无论如何,她都感到忧心如捣。
塔莉娅现在查看不到泰比里厄斯之镜外影世界的相关信息,查看不了兰奇对兰克洛斯的理解度又到多少了。
她也觉得荒唐。
竟然没有一个居民,觉得血族可能是威胁。
在霍宁人看来,圣特里克能有如今的安定和发展,几乎都是因为血族与他们共生所提供的帮助。
甚至年轻一代和小孩子们都很崇拜血族。
【“血族,到底是什么?”】
【站在街道上的你,已然笑得声音轻颤,问出了这个问题。】
街道间的行人,店铺前的顾客们陡然停止住他们正在做的所有活动。
他们突然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转身,重重踏步,全都看向了这边。
“血族是朋友!”
圣特里克居民们脸上全都洋溢起了幸福的笑意,对他齐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
【你终于开怀大笑了出来。】
【你的状态“心灵裂创”在这一刻扩大了。】
【你在遇到情绪波动的时候会回想起最惨痛的回忆,它会令你很痛苦,产生幻觉,而你能做的,只有强哭或强笑,熬过这几秒时间。】
【连你的魔力也开始摇晃,圣特里克城很快就有强大的生灵察觉到了你这个圣魄兰特教皇来了。】
夜幕下的圣特里克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有一道身影与周围的人群脱节,伫立在原地发出笑声。
“兰奇,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塔莉娅焦急的声音缥缈地回响在兰奇耳边。
她清楚此刻兰奇心里悲伤难过,却不受控制地大笑,笑到哽咽也无法停止,伴随着笑声,这种笑声无情撕扯着她的心,也让兰奇处于崩溃边缘。
但她却无法现身去抱住兰奇。
她就像被玻璃墙隔开了一般,无法触及到兰奇半分。
塔莉娅从来没看到这样的兰奇。
也许是他们太小瞧心灵裂创这个九阶的负面状态了,也许是兰奇早已不知不觉在这个幻境中陷得太深。
“哈哈……”
兰奇的笑声逐渐平息,而他的眼神也开始变了。
泰比里厄斯之镜的文字还在继续,就攀爬在圣特里克这群行人们的衣服上,形成了密密麻麻环绕的魔族文——
【血族意识到了你的出现,也发现了你的虚弱。】
【你接下来会选择:】
【A.肆意破坏】
【B.突袭血界】
【C.全力逃走】
【D.亲自干预】
【你很虚弱。】
没有一刻犹豫。
兰奇选择了去血族老巢,与血族正面一战。
还未等踏出朝着南岸的步子。
四周的景象骤然发生了变化。
天旋地转间,他和塔莉娅都感到失去重心,意识到自己被拖入了某个结界。
周遭的建筑、树木飞速向上坠去,耳边呼啸着猎猎风声。
他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目之所及全是倒悬的城池景象。
无数的建筑物如同嵌在黑夜中,有的倒置,有的歪斜,完全无视重力法则,华丽的木屋建筑与古堡般的石墙交错,闪烁着璀璨与猩红交织的光芒。
兰奇清楚地睁着眼睛,确信自己正在急速下坠。
“这是……血月城?”
塔莉娅的心跳加速,意识到泰比里厄斯的旅途也将抵达最后一幕。
但没想到传说中的血月城,如今竟出现在了她眼前。
在无尽的坠落中,一座庞大却空无一人的城池逐渐映入眼帘。
层迭的房舍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形成了一个个四凹八凸、棱角分明的几何图案。
整座城池仿佛绝望地伸向天际,又无可奈何地向地心坠去。
“……”
兰奇的身影继续下坠,他本可向上逃脱,却毅然决然地向下而去,穿过层层迭迭的建筑群,就像接受了血族的邀请,他要应战。
他握银白面具,将其覆盖在了脸上。
教皇已然解除了伪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知飘舞了多久,他被一座超巨型的宫殿所笼罩。
他看到宽阔的走廊突然消失,又在别处重新出现,房间的门忽然移位,通向完全不同的空间,楼梯蜿蜒盘旋,却永远没有尽头。
这里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的门不断开合,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有的房间里是翻涌的血海,有的则是漆黑一片,能吞噬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兰奇的鼻子微微皱起。
他知道,这是血族的气息。
突然,一扇华丽的拉门在他面前打开。
他穿过,坠落开始减速。
兰奇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缓缓降落在王宫圆形广场中央。
这像是座祭台。
又像是给谁准备好的墓碑。
广场周围矗立着十三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着与始祖对应的宝石图腾。
当他的脚终于触到地面时,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多股血族始祖的魔力。
“欢迎来到血月城,圣魄兰特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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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谑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如神明的宣告。
血王宫广场边缘深不见底的雾气中,话音的主人也逐渐现身。
他看上去和十二三岁的人类男孩无异,身着一袭纯黑色的丝绒礼服,衣襟上绣着金色的霍宁贵族家徽。
他的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如瓷,柔顺的褐发垂到肩头。
乍一看,似乎只是个圣特里克的富家少年,但当直视他的眼睛,却会发现那双红眸深不见底,蕴藏着远超外表的年龄。
“真没想到你会过来呢,我可是有在霍宁帝国安分守己地过了这么些年哦。”
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在嘲笑世人的愚蠢。
银白面具的教皇半句话都没有和第三始祖多讲。
他掌心迸发出一道炽白的光球,笔直地射向苍穹,将整个血月城都照得亮如白昼,无数璀璨的光点在空中快速汇聚,化作一张巨幕光网,铺天盖地朝着血月城盖下。
“别一上来就动手,教皇陛下。”
紫红色的魔法屏障迅速在第三始祖拉夏尔周身成型,将那张光网阻挡在外。
两股魔力在半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圣魄兰特教皇手背上血管轻颤,努力全力维持着光魔法。
但渐渐的,这次的碰撞无果。
“天下无敌的圣魄兰特教皇也不过如此嘛。”
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喃喃道。
数公里范围的地面上魔法阵在他脚下成型,散发出的魔力远超教皇刚才身上的魔力爆发。
漫天的紫红色光点在血王宫疯狂流转,化作一根根赤色巨蟒锁链,朝教皇的光阵呼啸而去,令空气都为之凝滞。
白银面具的教皇催动法术,在身前快速形成一个岩石封印护盾。
圣魄兰特教皇与第三始祖拉夏尔的对碰中,那面岩石护盾还是出现了细密的裂痕,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无数夺目的光芒自教皇身上迸射而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万道光轮,携带着千钧之力,径直席卷向第三始祖拉夏尔。
两股毁灭性的力量在虚空中猛烈碰撞,整座血王宫爆发出震彻天地的巨响。
双方的法术在顷刻间瓦解,形成了最大规模的控制抵消。
教皇的面具下溢出血迹,喘着气。
而对面的第三始祖拉夏尔看起来还很轻松。
“累了吗?”
第三始祖拉夏尔握了握手心,满是轻佻地问道。
黑日卿那针对血族而诞生的天赋魔法,确实可以跨一阶与血族战斗,同阶更是能直接秒杀血族。
可现在的问题是——
第三始祖拉夏尔就像看穿了圣魄兰特教皇如今的状态。
他并不介意如圣魄兰特教皇的意,与其打上一场。
但在他的主场血王宫,就要按他的规则来。
熊熊烈焰,如液体般红得刺眼的火铺天盖地席卷满了广场,将这漆黑的血王宫广场照成了一片绯红深渊。
这火焰也开始灼烧起圣魄兰特教皇。
“你们几个也别光站着了,来一起招待客人。”
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望向天际,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向血王宫广场边缘血雾里的几道身影喊道。
“那我们今天就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吧。”
这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圣魄兰特教皇反应过来。
视野里只看到自己面前已经多出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的眉头紧锁,嘴角挤出一丝挑衅的笑,他穿着一件军礼服,在力量爆发的那刻礼服已被撑破。
他的右手猛力向前伸展,正中了圣魄兰特教皇的脸颊,下一秒就会将一切引爆。
当爆鸣声响彻血王宫的瞬间,只见尘土飞散,圣魄兰特教皇被重重地打飞。
狂暴的力量将教皇所陷入的血王宫内部墙面掀得海潮翻涌般轰然倒塌,碰撞比雷鸣更为迅速!
冲击掀起烈风,吹得在远处观望第三始祖拉夏尔外套衣角直晃。
“索默赛特,你是真恨我们的教皇先生啊。” wWW¸ тt kдn¸ ℃O
第三始祖拉夏尔望着力量狂暴的血族身影调侃道。
“真想不通当初我为什么会输给这家伙。”
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握着手腕,发出嘎嘎响声,走到了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的身旁。
在拉夏尔已然确认了教皇的状态后,他也是敢率先出手了。
远处血王宫的废墟中,教皇勉强站起了身,周身的魔力都仿佛化作了纯净电光,不断引发电茧爆鸣。
教皇的侧脸被阴影和火光所覆盖,面具右侧碎裂了一部分,他脸上满是血,从颊边流淌。
第八始祖索默赛特被这面具下的翠绿眼瞳盯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还不等教皇喘上一口气,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又冷不丁地出手。
无数紫红色的火舌从地面破土而出,瞬间将教皇牢牢束缚。
教皇身上的纯净电光和魔力越来越强,可那些邪恶的火舌吸附在他身上,如同血色水蛭一般疯狂吸取着他的力量。
转眼间,第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就像壮胆般地冷笑,再次轰拳。
拳头携着千钧之力呼啸而下,拳风仿佛带着数万度的高温,血光冲天。
教皇眼看着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的拳头即将击中,深知防御魔法这时只会被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再度干扰瓦解。
他的魔力再度疯狂涌动,选择了跟第八始祖索默赛特正面碰撞。
“虚张声势!教皇!”
第八始祖索默赛特大笑,拳头上闪烁着炽热的血光,朝着教皇面门狠狠地砸了过去。
就在拳头即将触及教皇的刹那,教皇全身光芒大盛,魔力在周身凝结成炽白色的光棱。
光棱不断膨胀,直到四分五裂,将世界染成了纯白。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血王宫中回荡。
炽白的光芒淹没了第八始祖索默赛特的身影,将其轰散得不见踪影。
爆鸣过后。
沉寂了许久。
“该死的家伙……”
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从血雾中站起身,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被烤焦,脸颊露出了牙齿牙龈和颚骨。
“索默赛特,太不小心了,就算他现在很弱,也不是你能硬碰硬的。”
第三始祖拉夏尔笑吟吟地评价道。
“再来。”
第八始祖索默赛特看着自己染血的筋肉,竟是笑了起来。
看到教皇的状态,他很确信,现在的自己足以对教皇造成伤害。
“……”
教皇惨白着脸,白银面具的碎片又落下一块,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刚才那一击,并不是合适的打法。
如果有第八始祖索默赛特当肉盾和他以伤换伤,有第三始祖拉夏尔在后面干扰,他恐怕很难应对。
正当教皇摒弃杂念,继续这殊死一战时。
淡淡的女性幽香不知从何处飘来。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冷酷的年轻女声从血雾中传来,她身着深紫色的薄纱长裙,出现在了血王宫。
她紧闭双眸,抿着红唇,睫毛在火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令她眼下的泪痣更加醒目。
教皇不得不再注视向这新出现的又一始祖。
“原本我们只希望等到你自然死亡,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找过来了,圣魄兰特教皇。”
血族占星师,第七始祖赫丽提珥侯爵开口。
她既能占卜未来,又能提供治疗和增幅。
有她的站场,第八始祖身上被光耀灼烧的伤势即刻开始了加速恢复。
同一时刻,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的魔力强度和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身上的力量气息都开始攀升。
“……”
教皇面具缺口下的面颊毫不动容,望着这片绯红血王宫中,包围着他的三个血族始祖。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我还想试试能不能吞噬教皇大人的力量呢。”
还未等战斗开始,又一道声音飘出。
血雾凝聚成第九始祖贝恩哈德侯爵,他身穿米白色的丝质衬衫,外搭一件黑色天鹅绒马甲,领口系着祖母绿领结。
他一头金棕色的卷发松散地垂在前额,略微遮挡住了那红色的眼眸。
他笑着向圣魄兰特教皇点头示意,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恭敬得宛如一位邀请宾客入座的绅士。
当然,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
请教皇上路。
血王宫中神火呼号,穹顶阴沉,血月高悬。
血族始祖们望着教皇。
教皇孤身而立,沐浴在浅红的月光下,还是一言不发。
他的双瞳仿佛已经被决绝占满,魔力升腾至极致。
三十年多年战争结束所换来的和平不过是虚假的表象。
血族永远不会悔改,霍宁帝国已经被腐蚀到根里了。
血族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以退为进,以霍宁帝国的苦难人民当作挡箭牌,蒙蔽过圣魄兰特教皇,躲过他锐不可当的这一世,等到他一个人类的寿命耗尽,就是他们血月卷土重来的时刻。
届时他们会变得更谨慎,更凶狠。
绝不可能再让更危险的人类英雄诞生,更不可能让霍宁帝国再尝试自救。
汲取了教训的他们将变得更强。
他们要彻底奴役人类,摧毁魔界。
教皇终于明白了卡利耶拉想传达的讯息是什么。
“光是想到你们能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秒,我就·无·法·接·受。”
他近乎一字一顿,像炼狱中走出的魔鬼一般,朝着第三始祖拉夏尔所在的方向走去。
接受了降临于世的宿命。
也记住了肩负的一个又一个姓名。
无数情感焚燃着他这颗心脏,直到溃烂。
如此可憎,如此丑陋。
熊熊怒火,燃烧着他的心。
在兰克洛斯的咆哮声中。
霍宁帝国圣特里克地下,血月狂风呼啸,神代大战再度一触即发。
……
黑暗中没有光亮,没有颜色。
只有沉重的步伐声。
当再能看清一切时,他已经被带到了圣特里克大教堂的顶端。
他睁开了虚弱的眼。
遥遥望去,曾经繁荣的城市已化为一片废墟,倒塌的建筑中散落着干枯的残肢断臂。
无论是老人、妇女、孩童,他们的鲜血早已被吸干或蒸发殆尽,即使在远处,浓重的血腥气息也扑鼻而来。
似乎是他们的战斗从血月城影响到了地上,震荡让不少霍宁首都圣特里克的居民都遭殃了。
这些居民作为优质的粮食,为血族提供了即时的补充。
大战过后,南岸已经沦为四只吸血鬼狂欢过后的大肆宴飨之地。
他们很快就补充好了在先前那场大战中的损耗。
血色月光的照耀下,令人窒息的荒谬和迷幻感笼罩着整个城市。
“怎么样,教皇大人,对此美景你有何感想?”
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提着圣魄兰特教皇的后颈,将他面向那片荒芜大地,在他耳边问他。
此刻的圣魄兰特教皇已只剩半截身子,被削成了人彘,奄奄一息地由胜者拉夏尔提在了手中。
“……”
教皇黯淡的眼眸已然失去生机。
嘴唇哪怕轻颤,也发不出声音了。
“我们其实还故意留了些幸存者。”
默赛特侯爵抹了抹嘴角,笑着对教皇说道。
“你想想,你这全力战斗后,露出了原本恶魔姿态的样子,被人们看到,会是什么效果?”
第七始祖赫丽提珥也问他。
“霍宁帝国的人民,你们看啊!”
第三始祖拉夏尔将手中的教皇举高了些,就像在昭示月神殿下的众人。
“今天这场灾祸,或者说这几十年灾祸的罪魁祸首是谁!”
拉夏尔公爵的话音落下,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命令般的威严。
在这血月下他就是黑夜的统治者,所有人类的意志都显得微不足道。
“……”
半截身子的教皇仍旧低垂着无光的眼眸,任拉夏尔公爵此般羞辱,却无法反驳什么。
【你败了。】
【你就像一个失去一切的国王。】
【在血月城遭到第三始祖拉夏尔公爵,第七始祖赫丽提珥侯爵,第八始祖索默赛特侯爵,第九始祖贝恩哈德侯爵的围剿,纵使你有着能克制血族的作战能力,在血王宫里也无力回天。】
【人们看清了你魔人的模样。】
【废墟中不少幸存的市民爬出,他们惊骇地望着落败的辉光恶魔。】
“圣魄兰特教皇?”
“原来一切的和平都是谎言。”
“光明伟岸的圣魄兰特教皇,竟然就是魔人!”
“他真的罪该万死啊!!!”
【你听着霍宁帝国人们愤慨的声音,那瞪着你的一个个目眦尽裂的双眸。】
【你才是罪大恶极之人?】
【你没能对得起那些为你牺牲的人。】
【你也没能拯救教国和魔界。】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呵呵呵,兰克洛斯,你还是输了。”
第三始祖拉夏尔怜悯地看着手中的教皇,脸上露出了胜者的笑意。
接下来,霍宁帝国和血族占据了反攻圣魄兰特教国的正义高地。
而圣魄兰特教国的主心骨碎裂,信任危机开启,胜负在战争开始前就很明了了。
“好了,可以送你上路了。”
拉夏尔好像玩够了,将教皇的身躯彻底用魔力击碎,变成了一片血雾,从月神殿上扔下,
“谢谢你在血月盛世当小丑给我演出的这场短暂闹剧。”
拉夏尔的笑声很尽兴,像在告诉兰克洛斯,人类这种弱小的种族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他第三始祖的玩具。
教皇也支离破碎,连最后残存的银白面具都开始消散。
一秒过去的瞬间,被抛下的世界开始支离破碎。
他仿佛听到了声音。
告诉他。
若羽翼还能扇动,请铭记。
那些羽翼被灼烧的无数飞鸟——
挥散灰烬,永远无法安息。
白骨化为沙土。
所有的牺牲一文不值。
白费了。
被吞噬殆尽的人们的声音传来。
黑暗中闪动着悲伤。
血月照亮了彼岸的廊柱,照亮了模糊的记忆。
而黑日的身影也在这乱流中越坠越深,直到安息。
【·岂·能·心·安?】
几个大字,无数冤魂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敲击着黑日的心脏和那凉透的血液。
却怎么都唤不醒尸体般沉睡的教皇。
……
……
……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在他也许已经彻底安息的时候——
暴君。
睁开了眼。
那充满了暴烈的绿瞳,是怒威的制裁,抑或是解放枷锁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