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晚上,她在睡梦中听到金属轻轻碰撞的声音。好似是钥匙在开锁。有个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她感觉到眼皮上晃动着微泛的白光,好象天堂里遗漏的纯净的圣光,温暖了心灵。
神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诶?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
这个奇怪的问题让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还在思考的时候,神好象推了一把她的身体,把她从天堂推落回人间。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客厅里。
深夜的客厅,墙上的时钟即将指向十二点整。受了诅咒的黑夜,糜烂的身体堵在窗外。一切归于死寂。惟独那台二十五寸的电视机还在闪动着蚯蚓般蠕动的雪花,沙沙声。空气中弥漫了浓浓的肉香。
游悠面对这安静的场景的还没回过神来,倒是爸爸弯下腰担心地注视着她问:“小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看电视呀?”
游悠呆呆地看了爸爸一眼,意识就像沉在河底的尸体浮了上来。她这才啊了一声,自问道:“我怎么在这里呀?”
“诶?”爸爸似乎也十分困惑。“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吗?”
“我刚才在房间里睡觉的呀。”游悠觉得这种诡异的现象简直无法解释,她明明还在发梦,醒来后却坐在了客厅里,看着电视,手里……
手里还捧着一只吃了一半的粽子!
游悠吓得赶紧把手一撒,手里的粽子在茶几上滚了几下才停住。她吓坏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正在吃粽子!吃粽子本来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恐怖的是,她根本对这个行为毫无意识。更别说,她甚至可能在无意识下把别人杀了,埋在荒郊野外……
游悠慌乱地从茶几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叠纸巾狠狠地擦自己的嘴巴,就像罪犯在拼命地清洗血案现场一样,纸巾上顿时沾满了腻油和血。没错,是血。她的嘴巴正在流血!她被纸巾花瓣一样绽放得触目惊心的血迹吓得猛打冷战。
恐惧撞击着恐惧,像连环车祸,把她撞至崩溃的边缘。她大叫一声,把纸巾扔出远远的。
“爸,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也有点大惊失色,他开始以为她可能是牙龈出血了,他看到茶几上的半个粽子也染满了血,但他随后发现了什么,抓住女儿的右手,叫了起来。
“哎哟,你的手指怎么破了呀?”
游悠这才发现右手的中指指肚有个流血的伤口。用手轻轻按下去,疼。血在伤口处漫动,像碎玻璃一样被揉进皮肉里。她特意咬了咬牙关,牙齿好好的,没伤没痛,显然不是她的嘴巴在流血,那些血是手指的血。
由于失血的2缘故,她右手的中指变得略显惨白,神经也有些麻木了,泛青的血管在皮肤上清晰地凸现。稍微动一下那根手指,那根手指便显得有些僵硬,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大概可以推测得出,是她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血滴在粽子上,然后把血粽子吃下去。游悠感觉口腔里残留的腥甜的血液突然嗖嗖地灌进胃里,刺激得胃液翻滚,恶心的呕吐感冲上了喉咙处。她赶紧跑到卫生间,拼命地呕吐起来,在胃里未消化完的带血的粽子残渣吐进马桶里,形状像极烂掉的内脏。
随后,水把这一切恶心的残渣和胃液一切冲进黑乎乎的洞口。游悠这才松了一口气。
爸爸站在卫生间门口,声音疲惫地问她:“小悠,你还好么?明天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游悠想了想,摆摆手。
“没事。我想可能是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调养过来的原因。不要紧,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爸爸,你去睡吧。今天晚上又加班到这么晚啊?”
爸爸叹了一口气,眼皮沉重地眨了几下,说:“没办法呀,报社经常要赶稿……我先去睡了。”
爸爸拖着劳累的身体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游悠看着他疲倦的背影,不禁心里酸酸的。爸爸在报社做了二十几年的编辑,一直起早摸黑的工作,家境却没有丝毫的改善。她记得小学时曾经写过一篇作文,题目叫做《我的理想》。她当时写的是长大后要争好多好多的钱,做个富婆;又或者做个美女,嫁给个有钱人。
她还记得这篇作文被老师评了零分,亦被全班同学无情地嘲笑为爱财奴。这个名称伴她走过了整个小学时代。那期间,没有一个小朋友愿意跟她玩,大概是生怕她会向她们借钱什么的吧。但其实她家里还没有穷到那种地步,偏偏每当班里谁丢了东西,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总是她。
谁叫她的理想说自己爱钱!
可是,谁又不爱钱?贫穷的小孩当然喜欢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她以后不会再在别人的面前说自己爱钱了。她不是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而是她学会了虚伪。
所以,上了中学以后,她开始结交了比小学时代多得多的好朋友。初二时认识了杜佳君。杜佳君家里很有钱,所以游悠愿意跟她做朋友。她也不介意和自己做朋友。
不知怎么的,有钱人的子女总显得胸怀广阔。她们什么都不缺,也包括友谊。更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