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果儿更是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如此近的距离,近到足以看清对方毛孔。
靳轩也是正常的男人,虽说年纪小了点可正直血气方刚之时,本能的有了相应的反映。但是,人之所以有高低贵贱,强弱分明原因就在于强者有其强大的自制力。
眼前就是战场,已经逝去不少人,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敌军驻扎之处距离此地不过十余里,很可能人家已经着手攻城而我却在这里月下风流,实在令人不齿。
有了这样的想法,靳轩努力平复心绪,将那些旖旎之意抛在脑后,手指轻轻点了下果儿额头,后者如梦方醒,急急把头缩进被子里。
靳轩苦笑,仰身而卧,头枕着手,呆呆的看着篷顶不知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果儿悄悄探出头,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着靳轩,就见他眼神闪烁,即便黑夜也发着阵阵精光。
“你在想什么?”声若蚊蝇,轻声细语。
“你说我呀,我在想你想的事!”靳轩不怀好意的说道。
“哦……你在想我想的……”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果儿脸色顿时娇红一片,头又缩回被子里。
“哈哈……”
“其实我在想刚才你问的问题,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止三道金令就可摆平一切,我这么做无非就是给自己更多的话语权,不然以我的年纪和资历谁会听信于我,你刚刚说的三道金令这么快就用了两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让他们相信我,只能在这三道金令之内做出些成绩来!”
靳轩对果儿说,又像是跟自己说,看似对什么都不以为意,可内心的压力又有几人明白。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不知听没听到,靳轩苦笑,长叹一声,算了吧听不听到又能怎样,让她好好睡吧。想着,转过身,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尽快睡去。
果儿眼睛睁得雪亮,只是蒙着被子靳轩并不知道,当听到他那一声长叹后,如镜般的眼睛闪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似有珍珠滑落。
子时已过,离着黎明不远了。
……
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靳轩迷迷糊糊的刚睡下,就听见武凌郡都方向隐约传来喊杀声,不用想,那里一定是被南凉军占下了,挑开帐帘,就见武凌郡都方向火光隐隐。
帐外的楚绍英、韩飞龙还有三万军士齐齐看着武凌方向,国土失于眼前,身为士兵却毫无作为,只能远远看着,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出什么事了?”靳轩来到楚绍英、韩飞龙身后问道。
“武凌失守了!”楚绍英声音低沉,恐怖的杀气环绕其身。
“我当什么事,武凌失守不足为奇,我还……”
还没等靳轩把话说完,脸颊就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足够用力,以至于嘴角都渗出血来。
被打的是靳轩,打人的人却不是楚绍英,而是韩飞龙。
“无知稚子,因你妖言使得我大好城池白白拱手让人,你吃罪得起吗?”韩飞龙双眼喷火,言语哽咽,可想而知是有多愤怒!
靳轩擦了擦嘴角的血,淡淡道:“我相信韩叔叔完全可以与之一战进而保住城池,但然后呢,余下八万敌军当如何应对!”
“这我不管,军人要做的就是誓死保卫国家,只要能保住武凌郡,其他的以后再说!”
“呵……我只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却不知以赴死为己任,既然当兵就是为了战死,为什么还要当兵!”
“谬言……谬言!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说着韩飞龙拽出佩剑直至靳轩咽喉。
靳轩不为所动,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韩飞龙面前,后者眼珠子都红了,手上慢慢发力,咽喉被划开一个口子,血顺着伤口慢慢流出。
楚绍英赶紧上前阻拦:“韩叔不可!”
“绍英你别拦我,今日我定要斩杀这劣子!”
“韩叔万万不可,你就是杀了他武凌也回不来,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再说他若死了,你我二人皆无法跟陛下交代,况且我爹临行前特地嘱咐一定要保护好他!”
楚绍英极力阻拦,韩飞龙这才收回佩剑:“小子,我告诉你,若夺不回武凌我照样杀了你,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行!”
“韩叔叔,你放心,三日之内我若夺不回武凌,不用您动手,我自当提头来见!”
事到如今,韩飞龙不再相信,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只剩下靳轩和楚绍英二人默默无言。
营帐里的果儿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想出去,他不想看到靳轩那强颜欢笑的脸,心中暗暗决定,即使全世界都对靳轩哥哥失去信任至少还有我,只要他说能,我便无条件相信……
还未到一柱香的功夫又传来河西镇失守的消息,即便那也是一座空城,但却是承国领地。
至此,整个武凌郡只剩下河东镇和脚下的这片树林,谁都不相信还有夺回那日。
消息传的很快,筑坝的翁海知道了,伐木的甘平也知道了,就连跟百姓一同捕鱼的姜横也知道了。一时间怨声载道,人们都知道武凌郡被一个无知孩童给玩儿没了,就连久负盛誉的黑甲军也跟着受牵连,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靳轩只能承受。
中军营帐,楚绍英亲自给靳轩包扎伤口,二人相对无言,心里都不是滋味。
“韩叔就是这么一个人,性格刚猛了一辈子,你别跟他计较!”楚绍英解释着,算是代韩飞龙道歉。
“计较?我为什么要跟他计较!”
“他这样对你,你不生气?”
“呵呵,比起生气,我更应该欣慰吧,谁遇到这事都会忍不住的,我倒觉得韩叔叔对我客气了呢!”
楚绍英疑惑的看着靳轩,显然不明白其中意思。
“韩叔叔中正刚直一辈子,忠君忠民,直爽重义,眼见着城池失守,不惜以死相拼也要夺回,此等气节几人有之。国难思良将,家贫想贤妻,我有韩叔叔这样忠勇之将,何惧他南凉百万之军!你说我还能生气吗?”
一句话,楚绍英心里也悄悄沸腾起来:“你真的能夺回武凌郡?”
“当然能,但我却不想!”
“这是为什么!”楚绍英越来越不懂。
“呵呵……我说不想并不代表我不会去做,那区区两万人我还没放在眼里,我想做的是以我三万之军抵御他十万之众!”
『吹!你就吹吧,可劲儿吹,吹完了我给你圆……』
楚绍英不敢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竟会有如此抱负,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但是那炙烈如火的眼神骗不了人。
“你真的有办法?”楚绍英来了精神。
“当然,我说过,三日内必夺回武凌郡都,不过可不是现在!”
与此同时,雁灵江上游筑坝的翁海憋了一肚子火,英雄无用武之地是最难受的,因此,仅仅一夜光景,河坝便筑有将近一丈之高。
上游筑坝,阻拦河水,中游本就和缓的江面更加平静。不但如此,驻守在河岸两边的南凉军发现水位线慢慢降低,且越降越低,都快见了底,如此一来,连夜造的便桥算是白费功夫,再过一两日,直接就可以由河底走过来。
至于为何会这样,其实很简单,上游筑坝阻断河水,中游储藏的水很自然的流向下游,所以水位线才会下降,但南凉军并不知晓其中奥秘。
而不远处的山上,甘平带着人已然砍伐大片树林,把近几日所有的不痛快全都发泄在树木之上,因此,茂密的树林光秃秃一片,就像受伤的脑袋痊愈后不长头发一样。
至于姜横嘛,他算悠闲的,虽说没有捕到很多鱼,但至少让不少士兵品尝到大王鱼的美味,当然这其中包括吃货果儿。
所有事在不经意间进行着,谁也想不到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
靳轩伤口处理差不多,出门看了看,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楚绍英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开口道:“你方才说三日之内,为什么不是现在?”
“先不说这个,眼下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做!”
“什么事?”
“南凉军几乎打下整个武凌郡,只剩下一个河东镇,也是我们最后的阵地,必须保住此地,但切记,若南凉军来犯只需把他们打跑就行,莫要追击,保留战力,过几日定有一场苦战!”
这倒是实在的,河东镇万万丢不得,此地不但是最后阵地,所有百姓也都聚集在此,若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三万黑甲军镇守一个河东镇还是绰绰有余的,楚绍英前去准备,另一边的南凉军已经动身。
一路摧城拔寨毫不费力,焦熊信心猛增,承人都是胆小之辈,见我南凉大军无不望风而逃,还剩最后一个河东镇,拿下此处,回去定然是大功一件!
心里想着,美滋滋的,却不知即将招来当头一棒。
两军对垒一触即发,靳轩和果儿倒是悠闲得很,二人躲在树后,任其千军万马,我当淡定自若的……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