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天气冷飕飕的,荒凉的老校区除却我和严寻,再没有半个人,远远的瞧着不甚寒意。
我记得曾离曾经说过,我们现在的校区也就十多年,十几年前本校区从这个老校区搬到了我们现在念书的地方。
严寻似乎很不愿意回答我,他抬眸望着曾经的永安大学,愁眉不展:“我还有点儿事,你先回去吧。”
严寻忙并不奇怪,可他今天的行为都很异常,我不得不去怀疑,也不得不去担心。
从医院出来时,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此刻严寻让我先回去,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明明一次次告诉自己别多管闲事,却还是忍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严老师,到底是什么事啊?这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就没有车了!”
现在同他说话,我似乎也不如最初那样了,对他的恨,早已经没有了。我相信他真的是被陷害的,都说女人是感性的,男人是理性的,我想要理性,可一到了严寻这里,我就变得感性。
我会相信他,除却校长夫人的言辞闪烁,更多的可能是来自于我对他的感情。
女人这东西就是奇怪,吵吵闹闹,哭哭啼啼之后,但凡是对方给出合理的解释,哄上那么两句,再玩儿玩儿苦肉计,肚子里的气也就莫名其妙的消了。
我的气是什么时候消的,我也记不大清楚,我想,大抵是从严寻生病的时候吧。
严寻也着实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他不语,我更是心急如焚,继续追问:“严老师,你……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我妈妈有关系?”
严寻这个人并不擅长说谎,一个人能演戏,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却不代表他能对着在乎的人说谎。
他说,他如若那天他能对我说谎,也许,就不会闹出那么一段风波。
天生不会说谎的严寻,并没有说话,可他的神情却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我这辈子做过许多愚蠢的事,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严寻去见电话那头的人,也是愚不可及。
严寻不说话,我便的拽住他的手臂,十分急躁:“打电话是谁啊?是……是今天那个校长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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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严寻沉默了半许,才缓缓开口,痛苦不堪:“是我哥,严峰。”
“他现在就在里面。”严寻眼眸盯着老校区门口那块生锈的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巨大的字:永安大学。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在这块生满铁锈的牌匾后面,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包括我妈妈的过去,校长的过去。
有些人,看似善良,却是足足的伪君子。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不堪的事儿,堪比岳不群,江别鹤之流。
看见严寻脸上痛苦的表情,我当时能想到的就是兄弟反目。难不成,当年陷害严寻和我妈妈的人,是他的哥哥?严峰!
今天从医院里出来,他就一个劲儿的说什么不可能,整个人似乎都要精神崩溃了,我也是觉得他情绪不稳定,才陪着他走了一下午。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让他这样?
就是曾经的初恋付予馨劈腿陆家老头子,他也不见得能奔溃,伤心之后还不是照样过日子,据说后来还交了女朋友,不过又分了。
他说他对付予馨没有任何留恋,却留着他们的照片,弄不明白,我也不想问。
我跟着严寻一路走进来那所废旧的学校,天色渐晚,地上坑坑洼洼的,我从没有来过,一进门就踩坑里,所幸严寻站在我旁边,及时将我扶住。
也不知是怎么的,此刻这样的亲密的举动让我不太自在。我扭扭捏捏的站起来,轻轻拉开严寻的手,低声说:“严老师,我自己能走。”
“能走,能走还踩坑里去?”天色昏暗,我依旧能看得到严寻紧皱的眉头,他一边伸手拉我,一边责备道:“叫你别跟着来,你非得跟着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他……他不是你哥哥么?”我想,严峰再怎么品德败坏,他也不至于要害自己弟弟性命吧,不过……诶,这也说不准啊,他都能陷害严寻和我妈妈,又有什么不能的?
只是,我很纳闷,他既是我妈妈的学生,又是严寻的哥哥,做什么要害两个与他亲密的人。这其中,到底是有何缘由?
好奇心害死猫,严寻说,向晚你就是一只作死的猫。我不承认,我说猫爱偷腥,说的是你们这种花心的男人,才不是我呢。
严寻摇摇头,伸手轻拍我的脑袋:“你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偷腥还是算了吧,没人会看上你……”
“才没有人会看上你!”我抓开他的手,万般不满。
明明很紧张的气氛,我们俩这么吵吵闹闹的,莫名就变得轻松。
可是这样轻松的气氛不到一会儿,随着离得目的地越近,我就越发紧张,我总觉得周围会忽然冒出一个死变态,尽管,此刻有严寻在我身边。
刚刚我还嫌弃严寻,此时却不自觉的拽住他的手臂结结巴巴道:“严老师,他叫你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啊?有什么话非得在这种地方说……”
“他从小就是这样,我猜不透也看不明白。”严寻嘴角泛上苦笑:“可我想,他到底是我的亲哥哥,怎么样也不会害我吧,真是没有想到……”
他顿了顿道:“没有想到,他会陷害我,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陷害我,甚至陷害宁老师。”
“所以,你是说,当年的事情,是严峰陷害的。”我震惊得直接说出了严峰的名字,刚才只是猜测,现在亲耳听到严寻说出来,多少还是会感到惊讶,困惑,相当的不解。
不知不觉间,我们居然已经到了。严寻看着眼前破旧的教学楼说:“我刚上大学那会儿,经常在这栋教学楼里上课,后来搬到了现在的校区,我还是喜欢这里,每次心情不好,我都会来这里,他大概是猜到了我今天会来,一早的就在这里等我。”
“过来,别走丢了,这栋教学楼里可是死过人的,小心被鬼遮眼……”严寻伸手拉我。说的煞有介事,仿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似的。
我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可是现在还是有点儿毛毛的,看电影什么的我从来不觉得恐怖,我怕的不是鬼,我怕的是气氛。
出于我那点儿破自尊心,我愣是装出一副老娘才不怕的气势:“这个世界上哪儿来的鬼啊,别自己吓自己。”
“这可说不准……”要说这怕吧,还当真就是怕的气氛,就在严寻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唯物主义的我,竟然想起了午夜凶铃,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忽然有点儿害怕,我真担心这里面真的会有鬼,又或者,这栋房子会突然垮塌!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万种可能,妈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是跟着瞎操心什么呢,反正我和严寻也没有以后的,我还跟着瞎折腾什么,不管他和我妈妈是不是清白的,我俩也不好有什么未来
我怎么会死皮赖脸跟着他来这里,见他的那个什么变态哥哥!严峰连自己弟弟都害,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话非得到这种地方说,肯定没安好心。
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严寻在挂了电话之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说话的语气显然不然刚才那么轻松,不对!是很紧张:“阿晚,快走!我们上当了!”
“上什么当?”我被他拽着一路往外狂奔,气喘吁吁的问他。
严寻没有回答我,只拉着我急切的往外跑,直至走到那栋教学楼门口,盯着那紧闭的门,他叹息道:“我们上了校长的当了!”
“校长?关校长什么事?我们……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我一头雾水,又十分恐惧,因为门锁上了,有人故意把门给锁上了!是严峰!我就说了他是个变态嘛!什么地方不好,非得让严寻来这里。
我忽然害怕起来,电视剧里那些变态,都是把人骗到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然后残忍的杀死!严峰……他会不会在外面埋了炸药啊!
我连连摇了几下门,都没有任何动静,我一着急,就形象全无了,一把拽住严寻的胳膊,说话都带哭腔:“这……这是怎么了?严老师,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啊!这种地方,肯定几天都没有人来,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手机!对手机!”我紧张就开始语无伦次,惊慌失措的去摸手机,嘴里念叨个不停:“我们……我们可以报警……”
“报什么警!现在手机根本就拨不出去,不信你试试。”严寻这个人如果掉进了那种原始森林里,绝对是坐着等死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摸出我的手机,果真……果真没有信号!严寻摇摇头叹气道:“这栋教学楼,一旦封闭就没有信号……”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现在的心情,就犹如掉进了坟墓里,万一我们被关在这里几天,就是不饿死也会被冷死的啊!
我一想到我要冻死在这里,就悲从中来,一时没忍住,我就……我就哭了……,可我又怕严寻看见,便转过头去。
整栋破旧的教学楼里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是转过头去也能被严寻察觉到。和我比起来,他淡定从容,简直就是波澜不惊。
严寻摸出手机,照出一点光亮,蹲身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说:“小丫头,有我在呢!怕什么,校长就是给我们一点警告而已,他还不敢要我们的命!”
“校长为什么要警告我们啊!我们又没有干什么!”慌乱之下,我彻底忘记了我们白天还去见过校长夫人。
“因为当年就是他陷害你妈妈的……”严寻语气相当肯定:“起初我只是怀疑,现在看来,宁老师出了那样的事情,最大的获利者也就是如今的韩校长,当年的数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