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斌原本想出手干扰,不过源自本源的警告,令他及时收手,任由帕里斯王子的箭矢,在远射者阿波罗的影响下,穿过乱军的间隙,正中阿喀琉斯唯一的破绽——没有浸染冥河之水的脚踝。
钻心刺骨的剧痛顿时击倒无比接近神灵的阿喀琉斯,犹如巨人般的魁伟身躯,就像山崩似的轰然倒地,容许一个人侧身经过的通道,陡然间缩小成四指宽的缝隙。
由此可见,阿喀琉斯的巨力,等同于一个人抗住大半局面。
门对面的特洛伊人,发现压力一轻,随即听到城墙上狂热的欢呼,立即意识到希腊人的第一英雄,肯定是出事了。
他们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似乎意识到城破的危险即将远去,齐声怒吼发力,将最后的缝隙都堵上,原木做的门栓接二连三落在卡槽里,塞满砂石的麻袋,被特洛伊人丢在城门后面,再次加强敌人攻城的阻力。
阿喀琉斯痛地浑身颤抖,魁伟的四刃高身躯,随着淡金色的鲜血流逝而不断缩小,死在战吼之下却抱住他四肢躯干的亚马孙女战士,不知不觉地脱落下来,与死去的希腊人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鲁斌看到阿喀琉斯拔出箭矢,半神之血喷泉似的流出,忒提斯之子红润的面色随即变成惨白,他在冥冥之中听到“父”的呼唤,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而是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僵硬的身躯躺在尸堆上,永远地闭上眼睛。
乌云弥补的天空骤然响起连串雷霆轰鸣,若隐若现的叹息声,萦绕在阿喀琉斯的身边,尽管低微地不可察觉,却让所有人都听见。
“天地共鸣的异象!不愧是命运钦定的神子。若不是我提前布置暗棋,在忒提斯身上留了一手,圣山诸神的图谋就会得逞了。”
鲁斌微笑着轻轻点头,看着通体泛出金黄光辉的灵魂,摆脱手足的血污和怨恨,犹如纤尘不染的荷叶,缓缓地沉降到地底深处,忍不住叹了口气。
“杀死阿喀琉斯的人,特洛伊王子帕里斯!”
帕里斯高高举起手里的神弓,在太阳的照射下,流淌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将他衬托地如同神灵。
神一样的阿喀琉斯死了,特洛伊的城门也关上了,希腊人一路走高的士气,瞬间急转直下,就像跳水似的坠落谷底。
除了成名的英雄,且战且退地离开,其他丧失勇气的普通战士,都用背部对着特洛伊人,如同丧家之犬惶恐不安地逃离战场。
城墙上,顿时响起山崩地裂的欢呼声,有部分特洛伊人,看见阿喀琉斯的尸体,都想下去抢夺他的盔甲武器。
可是,小埃阿斯却抢先一步,将流星碎片打造的神枪取到手里,丢掉自己的武器,扬手招呼狄俄墨得斯一声,两人就合作着扛起阿喀琉斯的尸体,准备带这位大英雄回家。
鲁斌知道机会难得,立即化身幻影出现在库克诺斯身后:“波塞冬之子,隐忍多年后,现在该轮到你大展拳脚。拥有刀枪不入的神体,没有阿喀琉斯的破绽,你将会统治战场。”
科罗奈国王立即明白过来,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摆脱阿喀琉斯的阴影,他想用杀戮希腊英雄,发泄自己长久以来的积怨。
城墙上救火用的蓄水池,被库克诺斯轻易地伸手招来水流,托起自己的身体,如同猎鹰捕食,扑向尸横遍野的地面。
阿喀琉斯的神枪和盾牌,甚至海面行走的盔甲,都是神灵亲手打造的神兵利器,波塞冬之子也是识货的人,早就想更换自己的装备,怎么会容许希腊英雄带走场上最有价值的战利。
捷足的小埃阿斯抡起神枪横扫,掠过肆无忌惮的库克诺斯,结果就像面对阿喀琉斯似的,只在他的身上留下浅浅的白痕。阿尔戈斯国王狄俄墨得斯看见这一幕,扛起第一英雄的尸体,吓地扭头就跑,根本不想和另一个阿喀琉斯对决。
现在,希腊人终于体会到,当特洛伊人拥有自己的“阿喀琉斯”,竟然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试图阻止库克诺斯前进脚步的人,无论是成名已久的英雄,还是普通的希腊战士,都毫无例外地死在波塞冬之子的手里。
库克诺斯施展的战技,全部都是以伤换伤,以死换死的禁技,源自多年来冥冥之中指点他的神灵,倾囊相授的成果——鲁斌为特洛伊人磨砺出堪比神兵利器的大英雄。
城墙上,诸位王子和统兵将领短暂商议后,立即作出决定,必须抓住敌人士气低落的契机,给予远道而来,入侵特洛伊的希腊人,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砂石袋堵塞的城门被打开,前面的尸体被彻底清理干净,短暂修复过的战车,在埃涅阿斯等英雄的率领下,冲出外部不可攻破的雄城,向希腊人发起山洪暴发的攻势。
逃地不够快的战士,都被特洛伊战车从背后杀死,无论是被骏马撞倒,踩踏而死,还是被车上的战士用弓箭、标枪杀死,又或是被战车追上,车轮两侧的棱刺活生生绞死。
他们的下场都非常不堪,因为只有弱懦者才会死于背伤,而勇敢的英雄,胸膛则挂满男人的勋章。
库克诺斯还在执着地追击小埃阿斯和狄俄墨得斯,毕竟他们一个人手里有阿喀琉斯的神枪和盾牌,另一位却拥有整套神灵打造的盔甲。
就在波塞冬之子即将追上的时候,凭空落下金红色的雷霆,在地面炸开深不见底的凹坑,轰鸣声镇住特洛伊人的战马,雪崩似的滚滚战车洪流,顿时戛然而止。
“希腊人即将败亡,神灵似乎不想看见他们的覆灭……好吧!今天的战斗到此为止,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家!”
埃涅阿斯毕竟是爱神之子,他很清楚今天的战斗,己方获得前所未有的胜利,当他看到如此明显的征召,立即下令收兵。
特洛伊人非常信服埃涅阿斯的判断,安抚惊恐不安的战马,准备返回特洛伊王城。唯有库克诺斯不肯放弃到嘴的猎物,绕过深不见底的坑洞,继续追杀小埃阿斯和狄俄墨得斯。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联军统帅阿伽门农乘坐战车逆流而上,伸手招呼向来支持自己的阿尔戈斯国王,似乎准备带他们脱身。
当狄俄墨得斯扛着阿喀琉斯的尸体跳上战车后,阿伽门农却让驭手送他们离开,自己和小埃阿斯面对波塞冬之子。
“骄狂的库克诺斯,尽管你拥有与阿喀琉斯相同的天赋,却只是大地撼动者的血脉过于强盛的缘故。连力气源源不断的安泰都死在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手里,你又有什么理由如此骄傲?”
科罗奈国王没有醒悟过来,反而被阿伽门农的话刺激地几近癫狂,仿造海王波塞冬的神权武器的三叉戟,重重地顿地,立即引发出地底的暗流活水。
略带浅红色的地下水,掠过小埃阿斯和阿伽门农,犹如缆绳栓住即将远去的战车。库克诺斯的目的,立即被联军统帅看穿,他想都没想,直接抡起黄金权杖,重重地轰在索状的水流上。
波塞冬的神力立即被粉碎,载着狄俄墨得斯和阿喀琉斯尸体的战车,飞快地加速远去。
对于乌云汇聚者宙斯赐给凡人的王权之杖,库克诺斯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敬重,至于迈锡尼国王,如今希腊的诸王之王阿伽门农,他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被联军统帅的行为影响,纷纷赶过来的希腊王子,让库克诺斯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在加上身后的特洛伊战车已逐渐远去。想起传说中的兄长安泰的下场,库克诺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阿喀琉斯的神装,驾驭着水流往后挪移,却至始至终面对着阿伽门农,没有露出自己的背部。
此战,元气大伤的希腊人失去了伟大的英雄阿喀琉斯,局势顿时变得雪上加霜,尽管希腊人从未见过下雪,不妨他们理解自身处境恶化到何种地步。
所幸的是,不久前的攻城战,又有将近八千多人,死在特洛伊的王城脚下,大大减轻了联军的负担。
两百多条完好无损的桨船,修缮后还能勉强从烧焦的船骸里拼凑出一百艘,却要搭载将近四万人的希腊人离开。
对于拥有水准以下的普通战士来说,这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不过,在足智多谋的奥德修斯眼里,却不是一件令他头疼的难事。
“先把轻重伤员运走,他们的惨叫和哀嚎,实在是影响士气。三百艘桨船可以一次性运走将近一万五千的伤员。前往目的地有密西亚王国,由于祭司克律塞斯,双方关系早已修复,密西亚王国至少是持中立的立场。另外还有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儿子忒勒福斯,阿喀琉斯将其刺伤,又救治了他,应该能够说服忒勒福斯国王收留部分伤员。”
“剩下的补给,可以让我们多撑几天。不过,联军损失过于惨重,从故乡征召新兵,至少要一个多月。特洛伊人会给我们恢复实力的时间?按照我的推测,他们会在请求神灵指引后,获得明确的答复后,肯定会汇同盟友杀过来。”
奥德修斯在军议上发言,令阿伽门农都感到棘手的事情,在这位智者嘴里却像吹口气般的容易。
“对了!随军祭司卡尔卡斯,从伟大的智慧女神处得到神谕,可以攻破特洛伊城的方法。”
化身幻影旁听多时的鲁斌忍不住露出微笑:“不就是木马计吗?这种用一次就失效的计策,属于见光死的阴谋!雅典娜毕竟是女神,临阵交战只能玩弄诡计,这也算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