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几天的事并不在计划中。”红衣女子笑道。
赵鹏翔走上前去,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脸色变了下,道:“你们谷主倒有能耐!”便拂袖而去。
赵鹏翔不语,跟着她飞上长空。
“咦?”凝莹望向苍穹。
“师姐,你怎么了?”一个年轻的女弟子问道。
“没什么。”她冷冷道,“还是先和师叔会合再说。”便取出自己的得意仙剑“冰心剑”飞天而去。
“喂!”那女弟子看着那方向,不满道,“师姐这是怎么了?怪怪的——师姐,等等!”便也御剑追去了。
漆黑的夜将原昌城万家灯火点亮。星辰缀满天际,依然不见月的影子。
“群星凋寂夜,灯火万家明。”林峰正坐在床上,看着床前微弱的灯火,有感而发,“何奈谁人院,凄凄暗火莹。”
“峰正,何必这么哀伤。”沈夙然缓缓走入,“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还有未来,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不要执着于过去,要把握住现在,要珍惜身边的人。”
“把握现在,珍惜身边的人?”他抬头看向沈夙然。
“对。”沈夙然用自己最真切的目光看向林峰正,“珍惜身边的人,莫要等他们去了,再追悔莫及。”
茫茫黑夜,是谁温暖了你孤寂的心?纵然心中有太多伤怀,也抵不过那句友谊天长地久。
“夙然——”他起身,轻轻抱住沈夙然,“谢谢你。”
沈夙然先是一惊,俄尔露出笑意,“真是个孩子。”她想到,然后说:“好了不要再伤感了。”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门口传来赵怜菁的声音。林峰正松开手向她看去,只见她一如既往地嘟着嘴,脸一红,便道:“你,你不要误会。”
沈夙然却抿嘴一笑,走了过去,道:“怜菁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无聊,向找你们陪我走走。”赵怜菁一副怨火满肚的样子,看来还对今日天雯真人不带她一起行动耿耿于怀。
“好吧,我陪你去。”沈夙然转身看向林峰正,“峰正,你呢?”
“我?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对了,不叫上伍大哥吗?”沈夙然问道。
“那个臭酒鬼叫他干什么?”赵怜菁瞪了她一眼,“看见他就烦。”
“你看我烦我还觉得你烦呢!”屋顶上传来了伍仟盅的声音。三人一惊,跑出去,只见伍仟盅竟然在屋顶斜倚着喝酒,在身后星空映照下倒也显得别有风度。
“伍大哥你在这么高的地方干什么。小心,小心别摔着了。”林峰正关切道。
“嘿嘿,老子才没那么容易摔着。”伍仟盅大笑一声,纵身一跃,便下来了,“小姑娘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看见你个酒鬼就烦!”赵怜菁倒是个直来直往,随性而发的人。
“随你怎么想,老子这十多年就是这么被骂过来的,我反正无所谓。”
“你——”她小嘴一嘟,却说不出话来了。
“伍大哥。”沈夙然走到伍仟盅面前,“我们要陪怜菁妹妹出去玩。你去不去?”
“不去。有这小鬼在我才不去。”伍仟盅连连摇头。
“谁稀罕你去?”赵怜菁讥讽道,“夙然姐,我们走了吧。”
“好。”
“慢走不送。”伍仟盅笑道。
“你也注意别喝死了!”赵怜菁朝他扮了个鬼脸。
“那伍大哥也要保重。”
“伍大哥保重。”
“好好好,你们快走吧。”
“死师叔,烂师叔!我咒你们一辈子不得飞升!”赵怜菁一路骂个不停,倒没兴致玩了。原来他们三人刚到人间行走大门,就看见天净老道带着两个弟子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出去,说是天雯真人之前留了话不准她出去。赵怜菁虽怒却也无法,只好委屈自己再去找伍仟盅求他用法术将三人送出去。伍仟盅当然乐意让赵怜菁远离自己,不过中途还是好好地把这略带刁蛮的小女孩训斥了一顿。于是赵怜菁就更讨厌伍仟盅了,顺道也把天净老道也一同算上了。
“好了,怜菁妹妹别闹了。”沈夙然劝道,“快消消气吧。”
“就是。”林峰正点头附和道,“你念了这么久,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你——”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赵怜菁又被林峰正给激怒了。其实自从昨日她擅自行动导致树妖逃跑以来,她心情就一直不好,后来又屡被师姐师叔训斥责罚,心里早就窝了股火,此刻真想给林峰正一剑。
“咦?”林峰正看见出现在面前的城门,“再走就要出城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怕什么?”赵怜菁瞪他一眼,“城里没意思,出城才好玩。”
原昌城外不远,星光无法照到的阴暗处。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用手掐着一个昏迷着的蓝衣少女的脖子,看着对面那个提着巨斧的矮胖的中年人,狰狞地笑道:“我说丁丑老弟,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你们念君小姐在老夫手上,要是她有什么损伤,你们谷主还会让你活着吗?”
那个名叫丁丑的中年人看起来也如林峰正一般呆呆傻傻,听了这话身体抖了一下,思虑了良久才道:“你你你快放了小姐,不然让谷主知道了你也活不了。”
“老夫现在被凌云派的一群孬种追杀,反正也活不长了。不过要是得到你的内丹就不一样了,再差也能多活几日。”老人狞笑道,“再说死在你们谷主手上,也总比死在凌云派手下好。”
“你——”丁丑脸涨得通红,“你以为谷主会亲自动手吗?你不配!你现在法力不过高我一线而已。快放了小姐,我不会告诉谷主的。”
“想得倒美。”老人怒了,“现在你们小姐在我手上,她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句话。丁丑,你别再拖延时间了。待会儿凌云派的人来了,老夫不好意思就只能拉你们小姐陪葬了。”
丁丑心里痛了一下。他抬眼望向那个被称为“念君”的蓝衣少女,只见她眉目如画,虽是昏迷不醒,却依然楚楚动人。“小姐,丁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他仰天长叹一声,“巫毒,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得我内丹后就放了小姐!”
“哈哈,老夫可是修炼千年的树神,你就放心吧。”巫毒大笑一声,突然神色一变,喝道,“什么人?”
“你这妖孽,拿命来!”只见不远处飞出一个手持双剑的女子,穿着凌云派的服饰,却正是那赵怜菁。
“原来是你。”巫毒自然记得昨日那个擅自行动给了自己可乘之机逃跑的凌云弟子。他笑了下,然后对着赵怜菁大吼一声:“死!”只见那声如若狮吼,竟把那半空中的赵怜菁给击了下来。
赵怜菁跌在地上,喘了口气,回头看见跟来的林峰正沈夙然也都被那声震倒,不由怒从心生,骂道:“笨蛋!”
“笨蛋的是你吧。”巫毒笑着走了过来,“你本来法力就差,还不跟着你们凌云派的人,非要来坏老夫的好事不是笨蛋是什么?”说着就举起手眼看一掌就要拍下了。
“嗖”地一声,从未知的黑暗处射出一支箭来。巫毒闻声看去,将这箭的飞行路径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想笑,笑射箭人的白痴,这箭再快,还射得中他这个千年树妖吗,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明明看见箭已快射中自己举起的手,可这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移动半点。于是伴随着他的惨叫,那手被洞穿,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木屑——没有一箭射死他,那放箭的人显然是手下留情了。
赵怜菁见此,脑里一阵空白,手却如本能般一剑刺穿了巫毒。一阵剧痛袭上全身,巫毒大吼一声,提起另一只手上的念君,不顾一切向赵怜菁砸去。可是念君最终没能砸下,因为此刻丁丑冲了过来,一斧将他那只手臂砍断,而念君和那手也一同飞了出去,正好飞向了林峰正。林峰正自然不会置她生死不顾,强行跳了过去,接住了念君,把她抱在怀里,然后用力将念君身上那已变成枯木的手臂摘下,扔到一边去。
那边巫毒见大势已去,怒嚎一声,又化出千条手臂,齐齐拍向地面。赵怜菁和丁丑见此只好飞上天空躲避,不料此刻大地经巫毒这么一拍,竟然出现数道巨大的裂缝,这巫毒连带林峰正念君沈夙然一同坠入了裂缝下的深渊。
“小姐!”丁丑双目欲裂,正要冲进深渊去救念君,却被赵怜菁拦住了。“你干什么?”他向赵怜菁吼道。
赵怜菁望向渐渐合拢的地表裂缝,说道:“这深渊马上就要闭合了,你冲进去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
“那怎么办?”关心则乱,丁丑抱头问道,实在是焦虑至极,“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小姐去死?”
“你们那个什么谷主听起来多厉害的,你还不去叫他来?”赵怜菁怒道,全然没有平日的可爱刁蛮。
“谷主远在南疆,你叫我怎么把他请来?”丁丑皱着眉头,焦急道。
“唉!”赵怜菁叹了声,取出一个凌云信炮,点燃发射升空。
“大哥!”这时,她看向四周,焦急又带着期待地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现在妹妹我有难,你就不肯出来吗?”
寂寂无言。她失望地摇了下头,亦是无言。
远处,红衣女子看向身旁的男子:“鹏翔,难为你了。”
“属下擅作主张,还请小姐责罚。”赵鹏翔心里少有地出现丝波动。
“你又那里有错?”残月笑着说,“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人之常情。她是你亲妹妹,你不出手救她,才真的错了。”
赵鹏翔默默无言。
“何止是你,就是我,哪天看见你要死了,纵然会付出惨重代价,我也是要救你的。”
“月儿,谢谢你。”赵鹏翔冷冰冰的脸上也浮出一丝暖意。
“别谢我。”残月红酥手轻轻捂住他嘴,“我既把你当兄弟看,自然会这么做,而你,若真的信任我就不会言谢了。”
沉默,赵鹏翔不语。
“对了,凝莹那小妞也来了。你就当真不去看看她?”
赵鹏翔继续沉默,良久才道:“我负她的,一辈子也还不清,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见她。”
“那我送你个人情如何。”残月与他对视着。
“怎么讲?”赵鹏翔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赵怜菁。
“她那人心比天高,别的我送不了她也看不上,只好送她个凌云派掌门好了。”残月笑道。
“凌云掌门也未见得合她心意,还是算了吧。”赵鹏翔垂首,“而且这事要是被掌门知道了,又会说你在江湖上到处安插自己的势力了。”
“掌门?”残月冷笑一声,“他当掌门这么久了,是该让位了。”
赵鹏翔心底一寒,沉默,继续沉默。
“伍师侄,大事不好了。”天净老道急急忙忙冲进伍仟盅的房间,却见他歪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副大醉不醒的模样,“哎呀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醒醒!”
伍仟盅闻声,斜着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咦?这不是天净老道么,你来干什么?”却实在是醉得不轻。
“哎哟,你,我——”天净老道拍着额头,头痛啊。他急火攻心,双手拍住伍仟盅的脑袋,念了个咒语,就见碗多的水从天而降,浇到了伍仟盅头上,总算把他浇醒了。
“什么事啊?”美梦被扰,伍仟盅自然生气至极,却仍然有几分恍惚。
“伍师侄我给你说,赵师侄和那林小哥沈姑娘都不见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他们是我放出去的。”
天净老道:“……”
“可是,刚才我看见我派的信炮了。”他接着说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也用不着他们三人。”
“不是,那信炮是紫色的,是我们人间行走的专用信炮。”天净老人是着急得不得了,“这里本来只有我和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徒儿有那玩意儿,可今天中午我给了一个给赵师侄。这信炮我看怕是赵师侄有难才发出的。”
“你不早说。”伍仟盅立马清醒过来。
“你也没早问呐。”
“那还不快走。”伍仟盅拖着他就要走。
“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吧。”天净老道恳求道,“我法力低微,去了也是白去。”
“唉!”伍仟盅丢下他,冲了出去。
“哎哟,你对老年人也不轻点。”天净老道摸着头,苦笑道,突然又想起什么,拍着大腿后悔,“遭了,我忘告诉他方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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