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风,轻轻得连心间的浮尘都没吹落星点,徒留了喟叹。】
“苍澜,你在胡说什么!”车帘猛地被卫子玉掀了开来,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恼怒与惊慌的红潮,冲着车内吼道。
却是在吼完,看见了车内除了九夜和叶思凡,躺着的千月。
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正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惊吓。
“你们……”不由忍着满腔的怒气,竟是一时却分不清哪个是苍澜,只能指着二人问道:“你们怎么变成一模一样了……还有,方才,苍澜,你胡说什么!”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火气。
“少主!”后面的冬凝拉了拉他,黛眉皱了皱,劝道:“别这样,吓着苍澜和白沧了。”
“子玉,你先上来吧。冬凝姑娘,告诉外面几人准备上马车启程回雀阁,还有,千月他的伤暂时无生命危险了……”叶思凡对着车帘外地冬凝说道。
却没再提及那二月桃花的事。
马车外的两人听得一愣,于是卫子玉便上得马车来,叶思凡便吩咐了车外的易尘立刻驾马回雀阁,不要作停留。
只是一时车内寂静,卫子玉同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互相瞪着,谁也没出声。
“澜儿没有胡说。”坐在车里的叶思凡抬起头,定定看着他,淡声说道。
“思凡叔叔,你也是在胡说是吗?”又听得叶思凡这般说道,卫子玉只能喃喃问道,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溢满出恐慌。
二月桃花,连他都知道,同那传说中的东月宫廷秘药双珠夏花和南疆黑罗华一样,是世间最难解之毒,更甚至传言,是无药可解。
“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他一向很厉害,连他的医术都是阁中最好的……怎么会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
一旁的九夜看着卫子玉这般失魂落魄,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掌还残留着显眼的红痕,再次紧紧握了握,低声吼了一句:“别说了!”
终是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声音不知是含着愤怒还是悲伤:“你道二哥他为什么会中了二月桃花,就是因为你!”
被这一句话涨红着脸还欲说的卫子玉说的愣住了,脸色再次惨白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问着:“夜叔叔,你在说什么……什么因为我……我怎么听不懂……”
“为什么?四年前,阁主去的时候,对阁中诸人下令要把整个雀阁托付给月,还让你拜了他为师,让他照顾你。可是我们只能算外人不是么,阁中诸人虽然明着没有反对,但终有不服气的人,定是为了证明我们不会背叛雀阁,不会离开这里,二哥他才……主动服了那二月桃花……二哥他看似严厉,其实最纵容你不是么……你当是为了什么……可悲,可悲,我竟然不知道这……”
说完,九夜的声音已近乎哽咽,看了看那个依旧在
身边躺着无知无觉的男子,心中忽然酸胀的厉害,那张俊逸的面上却是生生挤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得表情。
“对啊,我不该对你发火的……你才13岁,当年我们没了家,阁中收留我们的时候,也不过是这个年纪而已……月也不过是想让你过得无忧无虑一些罢了,我冲你发什么火呢……只是我却不知,他竟是担着这些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只是内心的颤栗不止,若是他们迟来一步,或许这最坏的结果……九夜却是不敢再想下去……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卫子玉身子颤了颤,那双黑亮的眼睛刹那浸满了泪,看着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千月,喃喃道:“师父……”终是硬生生忍着没哭出来,他怕吵着师父,他怕师父再说他没出息……
师父总是责备他,却是一次也没打过他……阁中的三位长老总是看着他叹气,叹为师父不值……听到这话,他那时候还不知,只是生气地趁着千月和夜叔叔外出巡视阁中生意的时候,逃跑出了雀阁疯玩……只是,谁也不曾告诉他还有这些事……
在一旁看着的叶思凡,听到了九夜的一番话,终是向后靠着车厢,闭上了那双狭长的眸子,眉间的红痣冷了下来,不复温和,心头忽然有些累了。
马车缓缓行驶了起来,摇摇晃晃得让思绪再次回到叶宅那夜,海棠花树红艳重妆,竹影几支斜,重聚的三人持殇且歌,畅饮辄醉,却是不懂千月为何执意要自己进雀阁……
原来,他竟是对那里有了这么深的羁绊么……
若是自己不曾出得巫山来,不知道这件事,那千月几年后便……而他竟然是变得这般沉默内敛,变得这般不在意自己了么……
心间沉沉的叹了口气。
疾驰的马车外的风吹得帘子微动,轻轻得连心间的浮尘都没吹落星点。
如今千月中了二月桃花,这般情形,又想起了自己身上未解的那些毒,若是找不齐那几味药引,解毒之日遥遥不可期待,兄弟三人竟是这般不受天地庇护么……天地间容不下那么一个家么,被毁掉了……兄弟失散流离……叶思凡自嘲得暗笑,自己带着苍澜和白沧,这一番出得巫山来,竟是遇到了这么多事……
“美人爹爹”苍澜同白沧见了方才车内的情景,都有些被吓得不敢言语了,两人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坐在他们对面的九夜和卫子玉。终是白沧忍不住轻轻拽了拽叶思凡的衣袖,小声喊道。
见叶思凡耽于思绪,一时没回过神,白沧爬过过去,趴在他的耳朵旁嘀咕道:“美人爹爹,你不是说我们的镜灵之血很管用吗?要不我再给月叔叔喝点血好了……”
“不行!”听到这一句话的叶思凡,伸手捏了捏白沧那张同苍澜一模一样的脸,薄唇终是有了丝笑意,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白沧你要记住,以后不要随随
便便给别人你的血……那次我敢向你要一小盅血,也是因为你服食了一朵雪莲王才如此。不过,月叔叔的毒,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心里有着分寸……只是我才知道沧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哼,美人爹爹,我一直都很懂事的,你没发现而已。”白沧嘟着嘴坐回了苍澜旁边,对着叶思凡不满辩解道。
“师父,我刚才只是胡乱问了一下……子玉哥哥,我是……胡说的……你不要生气了……”苍澜见状也出了声,似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引得大家都这般,苍澜心中有些不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道歉,如何说明。
听到如此,叶思凡眉眼弯了弯,想是这番场景有点惊着两人了,抬头淡淡对九夜同卫子玉说道:“我们先回雀阁,其他的事再说,放心吧,千月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今日受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皱了皱眉,对着卫子玉问道:“方才刺杀你们的有几人?千月的武功不会这么差,竟是伤得这般重?”还是从后背深深插进去的匕首,他怎会如此大意。
“只一人,一个红衣女子。”卫子玉抹了抹眼睛,低声回道,又想起了那条让他到现在还心惊胆颤的黑色大蟒,忙说道:“还有一条黑色巨蟒……恩,师父还叫她红衣蛇女……”
“红衣蛇女?黑色巨蟒?是何人……九夜,你可在江湖中听过这人?”叶思凡近六年在巫山不知世事,对江湖中也知晓的不多了。
“红衣蛇女?那人是不是除了一条黑色巨蟒,还能舞动手腕间的一个铃铛招来一群竹叶青蛇?”此时的九夜已经平复了方才愤怒地心情,听到卫子玉的一番话,不由出声问道。
见卫子玉脸带着惊惧的点了点头,九夜星眸中流露出几分暗沉,想到了一个人,又拾起车厢角落里那把从千月后背拔出来的匕首,仔细看了看,在抹掉血迹的刀身处看见了一朵奇特的莲花刻痕。
“果真是她!真是……真是……”九夜眼中暗沉深了深,将匕首递给叶思凡,“哥,你看看这个。”
“难道是千月认识的人?”看着匕首,叶思凡皱了皱眉,想起了千月自出生下来锁骨处了一朵紫色莲纹,同这个一模一样,“这是千月的……”
九夜指了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冷笑了声:“自作自受,我们还管他死活作什么,我还以为他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不济了……也不过两年前我们刚出了西蜀时,碰巧救下了这女子,听闻这红衣女子来自南疆,名字叫灵姬儿,雪肤貌美,原是巫族之人,不知怎么被骗出了那个偏僻的南荒之地……差点受了凌辱,被我们见到了,千月多管闲事救了她……那女子还随我们去了水云……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什么事,那女子就突然失踪了……”
居然是这样……听到九夜的一番话,车里的几人皆沉默不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