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渐渐地,月过当头,时针在“咔嚓”声中指向了午夜12点。同一时间,我、冯岳、兵王、陆豪和水灵都抬起了头,我们和冯岳互相凝视着。“零点已过,降临开始。”冯岳轻声念道,下一刻,一只长柄武器便从他的后面飞出,只在半空中轻轻一刺,竟然就将空间刺出了一个缺口,并且随着一股庞大的混乱力量的涌出,这个缺口被迅速的扩大。苍穹顶要来了!我们一时间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出手。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丽耀眼的铠甲的男人挡在了我们面前,那一身璀璨的光辉甚至掩盖了他的容貌!这个男人就是奥丁,脱下斗篷以真面目示人的他明显比以往更加强大。“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呢,我可不能让你们打扰到苍穹顶的降临。”奥丁语气轻佻,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一时有些恼火,刚要出手教训他,却被兵王拦了下来。“主人,奥丁交给我来处理吧......”兵王凝视着奥丁,沉声说道。我一时默然,又退了下去。奥丁见状轻轻一笑,不屑道:“你们几个人中,除了水灵和田海,又有谁能对抗我?即便是贵为兵王的你,也没这个资格!”兵王却并不吭声,只是默默的抽出了那柄华丽的长枪......

忽然间,银光一闪,所有人的眼前一花,兵王已是展开了攻击!原本大开大合、霸道威猛的长枪,此刻却被她使得见缝插针、巧若游龙,招招不离奥丁的要害!奥丁对此却只是轻蔑的一笑,转而唤出了雷神之锤,依靠这一柄神器的庞大力量,生生将兵王逼迫开来。然而下一刻,兵王却以退为进,一手擎住枪尾,身体凌空一转,长枪便也跟着转了360°,携着开山之势扫向奥丁!奥丁见状依旧不慌不忙,又唤出了永恒之枪,一点便刺向了扫来的长枪的中段。如若这一下刺实了,兵王的长枪恐怕就会被击断,从而废掉,只是下一刻,这柄长枪竟然从中间分裂开来,一眨眼变为了一对双刺!其中一只还握在兵王手中,另外一只却已随着惯性直取奥丁的咽喉而去!奥丁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向后闪身躲过一击......接下来,兵王完全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的变化,从长枪到双刺,从双刺到重剑,从重剑到匕首......简直是打的奥丁手忙脚乱,找不到北了。就这样,奥丁被兵王压制了许久之后,或许是终于感到恼怒了,于是他大吼一声,全身力量喷薄而出,将兵王硬生生的震了开来,紧接着——“去吧!昆古尼尔!”永恒之枪被他投了出来!昆古尼尔——永恒之枪的属性之一,就是一旦出手必定命中,无论你躲到哪里,它都会找到你并刺穿你。兵王见状索性也不躲了,转而也运气全身力量,大喝一声:“万仞千军破!”一道金芒应声而出,与永恒之枪碰撞到了一起。一瞬间,太阳般的光辉掩盖了所有人的视线,剧烈的爆炸声也充斥了整个脑海......

待到我们都恢复视线,再细细看去,发现兵王竟然被刺伤了,而奥丁却丝毫无损!看着狼狈不堪的兵王,奥丁嘲笑道:“区区一个虚界的战士,即便再优秀,又如何能与我这副虚化的身躯对抗?”我们听罢俱是一愣——什么意思?难道奥丁他原本不是虚界中人?果然,下一刻奥丁便得意的笑道:“你们没有猜错,我原本是一千年前的人类,在我的寿命将尽之时,我为了能够继续对抗苍穹顶,而选择了将全身进行虚化!”我一边为兵王疗伤,一边疑惑道:“既然你是为了对抗苍穹顶而存在,那么现在又为何与你的敌人为伍?”奥丁“噗嗤”一笑,答道:“没错,我原本是想要将苍穹顶在我的手中终结的,虚化之后获得了无敌般的能量的我也有这个自信!可是我没想到,我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力量却仍然不及苍穹顶的百分之一......但我一开始也没有沮丧,而是转而跟随着一众的虚界战士们对苍穹顶发起一次次的攻击。可是......一千年了,一千年过去了,苍穹顶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还在不断的增强!那么我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所以,当我终于意识到哪怕再过一千年我也不是苍穹顶的对手之时,我选择了站在苍穹顶的一边。按照你们人类的话说,这叫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就去适应它!哈哈哈!所以我现在的感觉很爽!”我们几人的心中不由得同时升起一股悲哀的感觉——一个为了梦想而奋斗了一千年,却仍然看不到希望的曙光的人,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如果换做是我,我又该怎么做......

然而,就在我们的思量间,兵王却是慢慢站了起来,只见她不屑的一笑,缓缓地、无比坚毅地说道:“人因为梦想而伟大,失去了梦想,也就迷失了方向;现在的你,无非就是一具屈服于欲望的行尸走肉而已。”奥丁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对兵王恶狠狠地说:“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的家伙,凭什么来教训我!”兵王听罢依旧是轻蔑的一笑,气势高昂地答道:“就凭我并不孤单!凭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主人,请让我借用你的力量!”我听罢灵光一闪,已是明白了兵王所指,于是我微微一笑,瞬间便凝聚出了十数种武器,尽管都是只有雏形,但与我心灵相通的兵王已经知道了这些武器的来历——定海神针、海皇三叉戟、奥林匹斯圣剑、乾坤圈,等等等等......清一色的全部都是神话之中逆天一级的存在!“那么接下来,再试试这一招吧!万仞千军破!”随着兵王的一声娇斥,这数十把神器都瞬间凝聚为一个点,然后又化为一道金芒直奔奥丁而去,只是这一次其中所包含的力量,又岂止是上一次的百倍!奥丁的脸色终于变了,情急之中,他运起全身的力量,将永恒之枪和雷神之锤一起投掷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它们却并没有将金芒击散,反而是被金芒所吞噬!于是这一次,奥丁的生命是真的走向了尽头......“轰——!”视线又一次被金芒所掩盖,只不过这一次的光芒要更加的耀眼许多。

......待到烟尘散尽,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奥丁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躺在地上仍在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我,居然...被赝品给...打败了。”我听罢,只是不屑的走上前,问道:“你见过这世上有第二把定海神针吗?”奥丁吃力的摇了摇头,“见过第二把奥林匹斯圣剑吗?”依旧摇头,“那些兵器你都没有见过,那么你又凭什么说那些是赝品?”一瞬间,奥丁的瞳孔猛然扩散:“我想...我...知道了。”随即,他便彻底失去了生气,身体开始迅速的瓦解。“在这个远离神话的现实世界里,我说它们是真的,它们就是真的。”最后,我总结性的说出了这一句话,只不过,奥丁他怕是永远也听不见了。这时,取得了最终胜利的兵王,由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已经失去了飞翔的能力,所以她现在正在水灵的搀扶下慢慢降落。我赞赏的看着兵王,作为一名虚界的战士,她确实是优秀的,应当得到赞赏。而兵王在看向我的时候,也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就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的孩子正在向大人们索取奖励。

然而,还没等我们高兴多久,随着一声怒吼,一股庞大到极致甚至有些恐怖的力量传遍了整个结界。我们顿时俱是一惊,一齐望向半空中的冯岳,可是这一看,却让我们都惊呆了——只见空间裂隙中,伸出了无穷无尽的黑色能量丝线,而那些丝线又无一例外的,全部缠绕上了冯岳的身体!那是苍穹顶的根系,正准备扎根于冯岳!这可不行,一旦让它成功了,这一战就没法打了!于是我和陆豪二话不说,立刻飞向冯岳,下方那五个氏族战士虽然没有飞来,但看得出他们在准备着什么。当我们飞到了冯岳的身前时,我们才发现自己有些太过着急了,只顾着飞过来却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办。难道,现在就要我用重生吗......“妈的,不管他,拼了!陆兄,把你的轮回之力施展到最大限度,给我尽可能的削弱苍穹顶!”我心下一狠,已是做出了决断。陆豪眼中也尽是决然,点头应和了一声,便将体内的轮回之力跟不要钱似的洒向了空间裂隙处的苍穹顶。同一时刻,我体内庞大的生之力也开始运转,“重生!”随着这一声怒吼,我所聚集起来的所有生之力都涌向了冯岳,开始改造他的身体,令他获得重生,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就会切断他和苍穹顶之间的联系。只不过,苍穹顶的力量太过庞大,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就连冯岳身上那苍穹顶的根系都无法清除干净。见此状况,我和陆豪不由得都有些绝望......忽然间,一股丝毫不弱于苍穹顶的气势从下方传来,我和陆豪急忙向下看去,发现原来是那五大氏族的人完成了一个五行阵法,此刻他们正在催动那个阵法运转——“五灵混元斩!”五个人一齐大吼一声,整个阵法也随之光芒一闪,象征着五行力量的五道不同颜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随后又向着那道空间裂隙狠狠的劈了下去!“吼——!”一声不明物体的怒吼充斥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巨大的声音仿佛连天地都在震颤!我们不由得全都痛苦的捂住耳朵,不过幸运的是,苍穹顶的根系已经彻底的将冯岳放开了。

虽然我们暂时性的击退了苍穹顶,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我们知道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不过是伤到了苍穹顶的一点皮毛,而它放开冯岳也只是因为它吃痛以后的自然反应。恐怕很快的,苍穹顶的下一次进攻就要到了。

果然,就在我们念道这事的时候,一条无比粗大的根系硬生生的挤出了空间裂隙!紧随而至的,便是苍穹顶那无穷无尽的力量,这一次给人的感觉可就不止是恐怖了,而是纯粹的绝望!就像是,我们正在与整个世界为敌!“该死!怎么会这么强大!”陆豪不由得发出一声怒骂,但是颤抖着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就在这危机关头,水灵忽然在远处大喊道:“苍穹顶拥有整个世界的力量,所以能对抗它的也只能是另一个世界!老公,不要再犹豫了,借用我的力量吧!”我那正在颤抖的内心,也被水灵的这一喊给恢复了清醒。对呀,能够对抗一个世界的,只有另一个世界!那么,我也想办法创造一个世界不就好了?“生之力!起!”得到了灵感的我立刻开始了行动,现在的时间很紧迫,多耽误一秒钟也有可能导致万劫不复;当然,有了水灵这个同样庞大的能量库来做后盾,我也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我又紧接着跟着从陆豪那里感受到的轮回之力的特征,模仿出了属于自己的轮回之力!水灵的力量用起来就是无比方便,因为她的力量来源于苍穹顶,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所以理论上也可以被我有意识的转化为任意一种属性!“轮回之力!换!”随着这一声呐喊,我感觉到生之力与轮回之力开始接触,然后在轮回之力的作用下,另外一股力量产生了——“毁灭之力!开!”“轰——!”......

随着脑海中的一声轰鸣,我的意识陷入了空灵,我能感觉到我的体内竟然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新生,也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毁灭——这竟然是一个完整的轮回!随着这一轮轮的转换,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也在涌出......我成功了!随着我意识的回归,我看向了倒在一旁正在昏迷中的冯岳,随后指尖轻轻一点:“重生,起!”没错,我第二次使用了重生,虽然感觉到生命力一下子被消耗了很多,但随着轮回的继续,又有更多的生命力补充了上来!看着依旧没有完全摆脱苍穹顶控制的冯岳,我眉头一皱,再次轻喝:“重生!起!”这一次,随着生命力的第三次涌入,苍穹顶与冯岳之间的联系终于被我斩断!与此同时,苍穹顶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行为,于是它开始肆无忌惮的施放自己的力量,准备要一举击杀我们所有的人。我感受了一下体内这股完整轮回的力量,不由得信心十足的笑道:“能与世界对抗的,只有另一个世界......陆兄,你,还有下面那五大氏族的战士们,请把你们的力量都借给我,让我来创造一个世界!”陆豪在旁边看着我,眼睛都直了,此刻听完我的话,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兴奋的大叫道:“田兄!你竟然同时掌握了创造、轮回与毁灭的力量!这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也许你真的能创造一个世界!我会全力的帮助你!”说罢,陆豪体内的轮回之力便源源不绝的涌了过来,与此同时,五大氏族的战士们显然也跟陆豪一个表情,毫不犹豫的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于是,这一道道力量无穷无尽的都汇聚到了我的手心——“金性至刚、至强;木性至亲、至善;水性至阴、至柔;火性至烈、至猛;土性至博、至厚。息息相生,而成万物,环环相克,而灭乾坤,生灭有道,谓之轮回......”一边念着,我手中的一方空间竟开始坍塌、破碎、重组,而成为另一块独立的空间,“诞生吧!我的世界!”随着最后这一声怒吼,我手中的空间也终于趋近于完善,一个独立于这个世界的轮回体系诞生了,这就是——另一个世界!我的世界!

就在我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世界的同时,苍穹顶也完成了蓄力,我缓缓的抬起了头,凝视着远方那条苍穹顶的主根,而苍穹顶显然也在向我示威,力量施放的方向全部指向了我,于是我们彼此都没有犹豫,同时将自己最强大的手段轰了出去!一眨眼,我的世界,和苍穹顶的混沌能量擦肩而过,陆豪见状,也狠狠的一咬牙,硬是从已经干涸的身体里又榨出了一些轮回之力,并对着苍穹顶轰了过去——“陆氏禁术!天象轮回!”。于是下一瞬,我便正面承受了苍穹顶的这一击,而苍穹顶,也被我的世界砸了个正着!两声震颤天地的轰鸣声响起,漫天的尘埃掩盖了一切.....

待到尘埃落定,看着眼前正在崩塌的空间裂隙,我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被苍穹顶的力量所污染的大地也正在慢慢恢复原状,兵王也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我的面前,并扶住了我,然后……我笑了。是的,我笑了!笑的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因为我做到了!真的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将苍穹顶击退了!而且经过这一次的重创,它至少五百年恢复不了元气!虽然这一战无比的惨烈,李氏和袁氏的战士被巨大的爆炸能量波及而阵亡,其余三氏的战士也全部重伤,就连我也险些丧命,但是我们赢了!在这场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战斗中,我们赢了!我看了看由于力量透支而晕倒在一旁的水灵,欣然一笑,这一次可是多亏了她啊。“田兄,你还好吧?”陆豪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让我突然想到——陆豪在这一战中的作用也非同小可呀,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运用轮回之力施展出陆氏禁术,将苍穹顶的攻击的相当一部分力量转化为我的力量,那么这一战的胜负还未可知。于是我虚弱的冲他点了点头,示意我还好。“正面硬吃了苍穹顶的一击,居然还能活着!哈哈,田兄你果然不是凡人,我们可都托了你的福啦!”陆豪大笑着说,我不由得翻他了一个白眼,“只是冯岳他……”说到这,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沮丧。是啊,冯岳,之前谁又能想到他竟然背叛了氏族的使命呢,尽管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想到这,我也不由得有些后怕,不过总算还好,最后的结局都比较圆满。这样缓了缓,我终于有了一些力气,于是对陆豪说:“陆兄,你先去看看那些幸存下来的战士们吧,作为三大氏族之一陆氏下任族长,你有必要去慰问一下他们。”陆豪点了点头,说:“那我先过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别乱动。”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我长呼一口气,抬头仰望着黎明的天空,心中顿时无限感慨……“兵王。”“嗯?主人?”“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对吧?”兵王一时沉默……“对不起。”“不!不要再说了,主人!”我看向兵王,发现她竟然流泪了,“主人,兵王有幸能与您并肩战斗,就已经很知足了。”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兵王,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像我父亲那样。”兵王含着泪摇了摇头。忽然,我发现她的身体开始变淡了,难道说……兵王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但她只是微微一笑,转而对我说:“看来我的时间快到了呢,主人。”我有些慌乱的伸出手,想要挽留住她,但是中途,我又停了下来。是啊,就让兵王去吧,或许对她来说,留在我的身边才反而是痛苦。兵王见状,终于破涕为笑,对我挥了挥手,告别道:“我要回到虚界了,主人。希望下一次的世纪之战,我还能做您的守护者。”我笑叹一声,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呐,兵王,我会等着你的,无论多久。”刚说完,兵王便化为了点点荧光,随风飘散;与此同时,朝阳从东面的山谷中露出了一角,红艳的光芒立刻洒满大地,天边的朝霞绚丽无比,仿佛在为兵王送行。我面向峡谷,释然的笑了:“兵王,你在虚界可要小心啊,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