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究竟是什么意思?”段一林忍不住问道。
阿碧嫣然一笑,道:“那是神卦的预示,也就是说,你要恢复记忆,只能找万年冰心。”
“万年冰心……我哪里才能找到所谓的万年冰心?”段一林听着“万年”两字都有点傻眼,更别说去寻找。
阿碧转身指了指贾先生道:“这个问题就要问我爹了。”
贾先生喝了口茶,尽量淡然道:“要想得到万年冰心,只有到雪心湖。”
段一林忙问道:“贾先生,雪心湖位于何处?”
“北方的万里冰川。具体身在何处,我也不知道,这个湖我还是从传说中听过来的,至于有没有,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我们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阿碧以为自己听错,急忙道:“爹,我们不是一起去找万年冰心吗?”
“一起?亏你还异想天开,昨晚算卦自己差点连命都赔掉了,你还说。”
阿碧急忙叫了一声:“爹,你别说了。”
这时,段一林始知阿碧昨晚差点发生了差错,忍不住感激的朝她看去,而阿碧只是生硬的笑了笑,道:“你别听我爹胡说,治你的病要紧。”
段一林沉吟了少许,方道:“多谢姑娘对我的好意!”
阿碧不自在的笑笑,道:“事情没我爹说的严重,你别放心上,最重要是你打算什么气候启程去找万年冰心?”
段一林心里并不在乎什么记忆,内心深处似乎还隐约抗拒自己回想以前的欲望,于是淡淡道:“记起以前的事情又能如何?其实我现在挺好的。”
阿碧心头微震,抢先道:“你不觉得活在没有记忆的人生里,虽然没有痛苦,可是也没有了快乐,那人还算是人吗?也许过去的你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完成的,你知不知道?”
段一林听到那一句“也许过去的你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完成”之时,有如暮鼓晨钟在自己的脑海里鸣起,令自己的思想不停在颤抖。
也许是这样的,过去还要完了的心事,终须那么一天要去完成的。
段一林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姑娘的提醒,我现在就启程。”
阿碧惊愣道:“也不用这么急吧?”
段一林点头作揖道:“最近一直打扰姑娘和贾先生,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何况还有要事去做,我们就此别过吧,希望有缘再见!”说着招呼黑崽,一人一狗走出客栈。
阿碧内心忽生不舍,欲言又止道:“我……你……”可惜怎么也说不出心里埋藏已久的话,只有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远去。
良久,贾先生才拍了拍阿碧的肩膀道:“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来的来,要去的去,聚散乃人之常情,何必感怀?”
阿碧低下了头,默默无言。
贾先生叹了叹气,谆谆告诫道:“我看你对他关心是过了份,你最好提醒自己,他那样的人你别……”
阿碧忽然大声道:“你又知道什么呢?”
贾先生对阿碧的反应吓了一跳,而阿碧却不想理他,掉头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许久,贾先生才一笑置之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喜欢他到后来苦海无涯。”
段一林告别贾先生父女后,很快就出了平州城,远离了喧嚣,一路徒步北上,两天下来风餐外宿才走了两百来里,而北边的冰川却在千里之外,这样的速度实在令人堪忧。
一天,段一林实在倍感疲倦,忍不住在路边歇息了起来,而黑崽整天百无聊赖,心里只顾着美味佳肴,这两天经常趁着休息时间跑到林子里抓了一些野味让段一林帮它烧烤。才歇息不久,黑崽又不见了踪影,段一林知道它去干什么了,干脆在树底的草丛中躺了下来。
微风轻拂的林子,野花飘着清香,蔚蓝有云的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柔。忽然一只小鸟清脆的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落到了头顶的树枝上,翅膀不停地煽动着才稳住身体的平衡。
段一林定眼一看,小鸟的羽毛蓬松,还不是特别具有光泽,眼睛似乎带有些许彷徨和紧张,但有带有较多的欣喜。它站在小的树枝上重复的拍了小翅膀,似乎在练习飞翔的动作,越拍越熟练。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婉转的鸟叫,似在呼唤。小鸟顺势回了一声,双脚一蹬,翅膀散动,绝地而起,“噗”一声消失在林子里。
段一林一直看着小鸟的动作,看它绝地而起的那一刻,脑海忽然闪过了一个想法:此去冰川,万里迢迢,如果徒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达,而当天我在楚家庄紧急时刻都可绝地而起,为何我不能试着借物飞行呢?
这个想法在段一林没有记忆之前从来没想过的,如今在毫无杂念的时候,看到一只幼鸟却有了忽然的感想,实在是一大进步。
段一林急忙坐了起来,暗念九九玄法,即刻有道强烈的冰凉的力量如水般从丹田冲出,而段一林微微抬起右手,一股红青黑的光芒有如一团心型的火焰出现在掌心,耀眼非常,随之光团慢慢扩大,有了翩翩飞舞的蝶影,之后继续扩大,一
下子把段一林整个包裹,既绚丽又霸道。
在通灵镜里重生过来的段一林法力再上一层楼,而且没有过去记忆的束缚,一切在已有的基础上随心所欲水到渠成般的融会贯通,体内的九九玄法、蝶影的未知力量和冥王魔剑的魔性有了一个初步的整合,使得道法迈向了另一个境界,而这个境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境界——因为从来没有人会身具九九玄法道家的无上修为,还有冥王魔剑身上的群体魔性,两者原本相互排斥,但又在蝶影绝世的力量上有了融合的趋势,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也许冥冥自有天数,段一林虽生有阴阳命,但命不该绝,在蝶影和通灵镜的决斗下,使得他得到重生。正因为记忆全失,有如一张白纸,没有了以前的阻碍,更令他对道法有了切身的体念,进步简直一日千里。
这时,那把黝黑的剑刃从他右手的掌心上妖冶而出,这回剑身一点也不飘动,上面凹凸不平的形状一清二楚,既像魔鬼面目,又像骷髅,仿佛很古老的印记一般。
段一林凝视着这把断剑,眼神逐渐有点迷离,清晰的狂热逐渐满布在脸上,而头顶上的那棵树却慢慢的枯萎了下来,周围的青草也枯黄一片,而脚跟底下的那一片早已灰黑。
紧接着,段一林发出一声“去”,那把剑刃冲天而起,带着段一林飞到了上空。忽然后继无力,整个人从半空掉了下来,而他惊呼一声,急忙半途给力,有如火箭一般横线飞去。情况又把握不住,一头扎进了树林里,乒乓作响,树木断了一地,而那人却一脸狼狈,满头树叶,惨不忍睹。
段一林惊魂未定,转头看了看自己冲进来的那条人为开造的道路,一脸咋舌。而那断剑停滞在他面前,依旧闪烁着红青黑的光芒,光芒里有明显的影子幻动。
段一林摸了摸额头,不知问题出现在哪里,但内心并没有放弃,继续呼唤剑刃冲天而起,来回不停的练习,而树林里好几次横遭惨祸,惹得兔走鸟飞,可怜了那帮畜生。就连黑崽一味在林子里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怎知被段一林大呼小叫,横冲直撞,吓走了它嘴边的美味,大令它暴跳如雷,指着段一林大骂,只可惜那人好像发疯一般,飞上飞下,一派变态。最后,黑崽实在没办法,干脆一屁股坐在树枝上飘荡,看着那个身影在树林里忽隐忽现,大是摇头。
也不知练习了多久,段一林觉得胸口气血不顺,急忙停了下来,也只因他的伤势还没痊愈,道法根本只恢复了五成而已。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付出总会有收获的,虽然练习的时候狼狈,但一天下来也有了不少的领悟,至少可以勉勉强强驾驭断剑,这成绩已令段一林大感欣慰。
练罢,段一林找到了黑崽,只见它一脸郁闷的坐在树枝上,忍不住叫了一声:“黑崽,你怎么坐到了树上?”
黑崽失神落魄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段一林。
段一林不知缘由,见它并没有打猎成果,惊问:“你没有抓到猎物吗?”
一眼惊醒梦中人!黑崽屁股一扭,跳了上来,一脸指责的神态,指着残败不堪的树林,叽叽喳喳的说了许久。段一林脸上一热,方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安慰道:“这一带山水较好,不远应该会有人家,何况我刚学会飞行,天黑之前理应可以找到人家落脚的,到时你就可以吃上一顿美味的啦。”
黑崽一听,歪头想了想,点点头,笑逐颜开,从树枝滑落到了段一林的肩上。段一林微微一笑,唤出剑刃,一人一狗直飞而起,在低空慢慢的飞去。起先还是摇曳不定的,吓得黑崽大呼小叫,最后渐渐的平稳,也令段一林稍稍松了口气。
刚学会借物飞行,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飞了好一会,远处果然隐约见到了人家,段一林急忙远远的降落,深怕到那里才降落,一不小心便会误伤人命。这晚,他在一个猎物家里借宿一晚,第二天早上继续往北上。
一连几天,段一林间中会使用借物飞行,但一般飞行不久胸内都有隐约的伤痛,又急忙落了下来,不过速度还是比之前的徒步行走好上了一千倍不止。
随着越发北上,天气也逐渐转凉,而段一林并没有过多的感觉,依旧还是穿着那一件上衣,不过沿途的风景却逐渐地有了变化,慢慢地与中原的风情有了异同。
这一天,段一林来到了一个叫边疆的小镇。这里临近北边的冰疆河,居民千百年来以捕鱼为生,而冰疆河水产丰富,久而久之发展成了一个较为繁荣的小镇。小镇原本住有差不多千户人家,平日街头热闹非凡,而最近镇上却人心惶惶,街道上人迹稀疏,一片败落。
段一林和黑崽走在街上,寒风呼啸,吹得街上的垃圾漫天飞,而街上两旁每家每户房门紧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段一林皱了皱眉头,问了问肩膀上的黑崽道:“黑崽,你说这里是不是很奇怪?”
黑崽疑惑的看了看四处,点点头。
段一林转过令一处街角,风里断续传来了一阵锥心泣血的声音:“天啊……你……”声音被寒风折断,散落在风里,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段一林朝着声音走了过去,随
着哭声越发越清楚,只见一位村姑打扮的大娘跪在街道中间,一边捶胸呼天,一边痛不欲生,眼泪和乱发被风吹起,令人起了恻隐之心!
段一林想也不想就走了过去,关心问道:“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那位大娘抬起红肿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段一林,泪如泉涌道:“大牛和铁熊不见了,死了……村长他们都说他死了,死了啊……”
段一林急忙上前扶住那位大娘,不解道:“大牛和铁熊是谁?他们怎么了?”
那位大娘抓住段一林的臂弯,有点激动道:“他们都是我儿子,他们都被鱼妖叼走了,吃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那天都怪我不好,不应该让他们出去的,都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段一林慌忙安慰道:“大娘你别心急,慢慢说,究竟是什么回事。你说的那个鱼妖又是什么,或许我能帮你都不定。”
“你能帮我?”那位大娘有点痴呆的看着肩上有只小狗的男子,忽然紧抓段一林的臂膀,非常激动道:“难道你就是他们所说的无情谷的神仙?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们家的大牛和铁熊有救了……”
段一林知道那位大娘情绪激动,但也解释道:“大娘,我并不是你所说的神仙,我只是想知道你发生什么事而已。”
那位大娘完全没有理会段一林的解释,一味以为是无情谷的某位神仙,于是拉着他要带他来见村长,段一林无奈,不过也好奇这真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跟着来了。
村长是一位七十岁上下的老人,手握拐杖,一身枯骨,毛发全白,几乎全身埋在土里的人,但眼睛总有几份神采。他一见十六七岁上下的段一林,眼里有些否定,道:“你真是是无情谷里来的神仙?”
段一林摇摇头,道:“这位大娘她误会了,在下并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想知道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
村长嗯了声,点点头,道:“我看小兄弟是外来人,如果没有身怀绝技,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事,以免招来横祸。”
段一林点点头,道:“村长所言甚是。不过在下见这位大娘哀毁骨立,也想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的,说不定能帮上小忙。”
村长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啊,我们也无法逆转,只是这事说来话长。”
村长边说边叹,眼里尽是无奈,接着道:“我们这里叫边疆镇,而不远的北边有条千里的河流叫冰疆河,冰疆河再往北一过就是北方千万里的冰锋之地。我们边疆镇两千年前繁荣昌盛,人口众多,分别分布在冰疆河一带。而有一天,冰疆河里出现了一条鱼怪,它修炼成精,可化成美人,而且妖力无穷,每逢九月总会出来兴风作浪,残杀这一带的居民,毫无人性,最后冰疆河的居民几乎被它杀尽。”
段一林认真听着,不禁道:“难道那条鱼怪就是刚才大娘所说的鱼妖?”
村长摇摇头,道:“此鱼妖并彼鱼妖。两千年前的那条鱼妖早就被无情谷的无上仙姑给收了,并打入了万里冰川之中,千年不得超生。而今在冰疆河里屡次作怪的,我怀疑是另一条鱼妖。”
段一林有点不解,道:“村长,你又怎么肯定它就是鱼妖?”
村长叹了叹气,道:“其实前不久西北天山的无情谷已经派了仙人告诫我们,说两千之期将到,鱼妖又可能重现。刚说不久,镇里就连连发生了惨案,一些出去河里打渔的人往往连人带船神秘消失,而鲁大娘的两个儿子就是出去打渔不见的。而且最近镇里又讹传鱼妖上岸杀人,使得镇上的人足不出门。唉,真是世道将乱了啊!”
段一林急道:“那你们不想办法吗?”
村长叹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呢?一个月前我们就派镇上几个小伙子上天山救助去,希望可以请到无情谷的神仙下来砍妖除魔,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仙人,真是令人担心啊!”
段一林沉吟了少许,道:“那鱼妖作怪的地方在哪里?”
村长大惊,道:“难道小兄弟要独自涉险?那是万万不可啊!”
段一林微微一笑,道:“村长不必担心,在下会见机行事的。”
村长点点头,道:“居然小兄弟执意要去,我也不勉强,但万事一定要小心为上,鱼妖就在边疆镇的北面五百里处,那里叫湖口。”
“湖口?”
村长点点头道:“那里是冰疆河最险峻的地段,也是渔产最丰富的地方,我们镇上很多渔民都是到那里打渔的。”
段一林点点头,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不由问道:“请问村长,您有没有听说过北方冰川有一个叫雪心湖的地方?”
村长双眼稍放精光,脸上有点愤怒之色,盯着段一林肃声道:“小兄弟何以问这个地方?”
段一林奇怪村长瞬变的表情,心里有所隐瞒道:“在下想找一样东西而已。”
村长摇摇头,下了逐客令道:“老夫虽不知你找什么,但还是奉劝你别去了。你走吧,再多的话恕老夫不能回答。”
段一林看村长神情严峻,大有不愿说之意,只好点点头,道了谢,走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