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师太三人缓步走进三才殿内,只见掌门真人道临端坐殿上,御风子和云天真人分坐两侧。三人走到殿中,躬身一拜,道:“见过掌门师兄。”
掌门道临颔首一笑,道:“飘雪师妹,你等坐下再说。”
三人点头称是,少阳峰首座穆风子和少阴峰长春子与云天真人交好,二人当即坐在云天真人下首。飘雪师太依旧面若寒霜,坐在御风子下侧。待三人坐定,掌门道临目光扫视一圈,将诸位首座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道:“本道此番召集各位首座前来,只为一件事。想必月前,你等也曾听说,太阳峰一脉新入门弟子在切磋武技中身受重伤,至今无法修道。三年前,那少年通关踏天路,名动本门。如此天才,就此大道无望,实在令人扼腕叹息。日前,在御风子师弟多番恳求下,本道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令此子重返仙道。”
长春子神色十分诧异,道:“掌门师兄,我听门下弟子说,那少年体内真气逸散至奇经八脉,甚至有传言说那少年体内的真气竟然分属五行,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掌门道临看了御风子一眼,方道:“确有此事。”
长春子道:“掌门师兄,请恕师弟孤陋寡闻。且不说那少年体内的五行真气从何而来,但凭五行真气这一点,就足以断送此子修道的可能。”
穆风子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掌门师兄,师弟也未曾听说,世上能有办法剥离体内混杂的真气,更何况五行真气本就相克。”
众人满腹疑问,目光齐聚掌门道临的身上,等着道临揭开谜底。
掌门道临一捋胡须,道:“不知诸位师弟可还记得本门道法风神诀从何而来?”
经掌门道临这么一提醒,云天真人猛然想到什么,道:“掌门师兄所指,莫非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兽皮古卷?”云天真人一语道破玄机,御风子等人恍然大悟。
御风子侧身看向掌门道临,皱着眉头,道:“掌门师兄,我曾听师父说过,当年祖师爷风神子便是从那兽皮古卷悟出风神诀,修得一身鬼神莫测的惊世道法,从而创立风神门。只是后来本门多位道行极深的长老,甚至是首座参悟兽皮古卷,修行古卷上记载的道法,结果看过古卷之人尽皆走火入魔,精神错乱,真气逆行,爆体而亡。之后,六脉首座商议决定,不遇有缘人,不得修此诀。那兽皮古卷从此封存,交由历代掌门保管。此事关乎门下弟子性命,请恕师弟直言,那兽皮古卷如此邪异,若是贸然修行此法,岂不害了我那徒儿的性命?”
掌门道临左手轻轻一挥,道:“师弟莫急,本道既然提出此事,绝非信口开河,更不会拿本门弟子的性命作为儿戏。那兽皮古卷记载的古法名为归元诀,意在包容万象,收摄天地。天地万物,莫出五行。而修道之人炼化天地灵气,本就是去芜存菁,淬炼糅杂的灵气。那些前辈长老强行修炼此法,收摄天地驳杂的灵气,导致体内真气相互抵触,最终真气逆行,经脉尽毁,爆体而亡。此番莫师侄体内的伤势恰恰与之相反,莫师侄体内本就存在五行真气,即便遭受外力重击,导致体内真气失衡,五行真气弥散,也未曾出现相互抵触。本道猜想,或许是莫师侄体质异于常人,竟能包容五行真气,正是先辈所说的有缘之人,也未可知。”
道临说完此番话,三才殿陷入宁静,五脉首座纷纷低头深思。云天真人深知莫天行通关踏天路时,便成为玄孙尹天琪的心魔,上次祭拜祖师后大败于莫天行之手,心魔更甚。好在莫天行体内五行真气逸散,成为废人,尹天琪心魔方消。如今,那莫天行若拿到兽皮古卷,万一真被掌门道临言中,修得无上道法。那对尹天琪来说,无异晴天霹雳,只怕此生都会活在他的阴影中,岂不断送了天琪的前途。云天真人一念至此,陡然站起,道:“掌门师兄,此事万万不可!”
掌门道临横眉问道:“师弟有何高见?”
云天真人不顾御风子脸色变黑,口中振振有词,道:“那少年虽是本门弟子,但是身怀五行真气,此事极为诡异,仙门正道之中,从未听闻有此怪事,只怕是魔门派来的奸细,图谋不轨,意在盗取本门功法。”
御风子一听,登时七窍生烟,勃然大怒,豁然站起,指着云天真人的鼻子,道:“好一个图谋不轨,好一个魔门奸细。我徒弟只因身怀五行真气,便是魔门奸细。我那徒弟通关踏天路,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乃本门大兴的希望。你那玄孙蓄意重伤本道的徒弟,旨在断送本门大兴之根,岂不更符合魔门余孽的一贯做法?”御风子话锋犀利,直逼云天真人。
提到尹天琪,云天真人犹如老虎被人踩了尾巴,脸色涨红,暴跳如雷,道:“御风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当年,你那徒弟不过是侥幸通关踏天路,若论资质,我家天琪远在你那好运的徒弟之上。如今我家天琪已将风神诀修炼至第三层,这便是铁证。”
御风子怒气直冲天灵,踏前一步,袖中青光闪烁,怒极反笑,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在那商阳峰上,你被本道打的屁股尿流,也是运气使然咯!”
在那商阳峰上,御风子当着商阳峰众弟子的面,将云天真人封住周身大穴,犹如扔沙包一般,丢在山前,令云天真人丢尽颜面。此刻三才殿内,六脉首座齐聚,经御风子这么一说,更让云天真人无地自容,对御风子的怨恨暴涨。即便不敌,也要与御风子斗上一斗。一时间,三才殿内真气回荡,刮得众人衣衫呼呼作响。
“混账!身为本门首座,竟然如此不顾身份,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大殿上掌门道临大为震怒,暴喝一声,令众人为之一惊。道临自执掌风神门以来,平日行事沉稳,极少发怒。今日在这大殿上,御风子和云天真人意见相左,怒气直冲天灵盖,把掌门道临忽视,惹得道临怒气爆发。
御风子虽然行事不恭,不拘小节,但对掌门道临甚为忌惮。在那商阳峰上,道临轻描淡写的一掌,便让御风子受了轻伤。即便不是生死相搏,足可见掌门道临修为之高。御风子自知此事过于鲁莽,左手单掌竖起,拜道:“师弟一时心急,请掌门师兄息怒!”
云天真人本就不是御风子的对手,为了一时之气,险些与御风子再次动起手来。此时想来,若是真打起来,只怕这张老脸会丢到这天泉峰上,当下瞅准台阶,道:“师弟方才失言,还望掌门师兄息怒。”
二人同为一脉首座,俯首认错,掌门道临神色一缓,恢复平静,道:“既然两位师弟已然知错,此事就此揭过。在赐予莫天行兽皮古卷一事上,云天师弟予以反对。不知穆风子师弟有何看法?”
穆风子看了掌门道临一眼,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御风子,最后看向云天真人。云天真人以目示意,微微摇头。穆风子与云天真人私交甚好,见云天真人这般极力反对,便站起说道:“回禀掌门师兄,师弟以为云天师兄说的有理,莫天行来历可疑,那兽皮古卷又是本门至宝,不容有失。”
掌门道临闻言,面无表色,又看向少阴峰首座长春子,道:“长春子师弟以为如何?”
少阴峰和少阳峰素来同气连枝,穆风子投了反对票,长春子也随之投了反对票。六脉首座,已有三人予以反对,局面对莫天行极为不利。眼看唯一的希望转眼间遥不可及,令御风子心急如焚。
掌门道临心中叹息,看向殿中最后一位没有表态的首座飘雪师太。飘雪师太神情极为阴冷,虽然不喜御风子行事作风,但更厌恶云天真人的那副嘴脸,道:“师妹以为莫天行既是本门弟子,我等作为师门长辈,眼见后辈弟子断送修仙之望,却不予挽救,只怕传了出去,会寒了众弟子的心。况且那少年当年通关踏天路,本就应该位列长老,只因侥幸通关,并未赐予长老位。但是无论如何,此子通关踏天路,引动本门通天鼎,是不争的事实,可见来历清白,绝非魔门余孽。因此,师妹认为应该将那兽皮古卷赐予莫天行,拼取那一线希望。此子若能侥幸生还,必定感念本门大恩,决计不会背叛本门,那时本门反而多出一位旷古烁今的道门奇才。”
御风子见此,对飘雪师太投以感激之色,却被飘雪师太无视。掌门道临环视众人,缓缓说道:“如此看来,赐予莫天行参悟兽皮古卷一事,诸位首座意见不一,此事仍需再议。”
此话一出,御风子的脸色登时变成猪肝色,掌门道临背过脸去,云天真人面带微笑,心情极为不错。就在此时,三才殿外轻飘飘的传来一句“既然诸位首座的意见是三对三,那本道便插上一脚,给那莫天行投上一票,掌门师兄也好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