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打垛初战
“窦明峰,射杀···”
就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上官陆紧盯着前方的鞑子几乎是咆哮般喊叫道。
其实根本无需上官陆的军令,火势肆虐将鞑子吞噬一空的时候,箭楼上所有硬弓手已经随着窦明峰向寨墙跑动,为的便是射杀那些侥幸逃出火场的鞑子。
“准备、接敌!”
尽管鞑子已经陷入骚乱,上官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舍命一搏对鞑子而言并不稀奇。
“噼啪、噼噼啪···“
“嗖嗖、嗖嗖···”
“哒哒哒、哒哒哒···”
大火燃烧爆裂声、羽箭破空声、战马奔跑声,似乎才是这片天地的主调,哀嚎惨叫声、粗重呼吸声、惊呼喊叫声完全沦为配角,或者说连配角都算不上,完全就是路人甲或是路人乙的存在。
血狼卫寨北门,上官陆用火油霹雳以一场大火彻底烧断鞑子最后一点战力,也烧毁了鞑子心里仅有的那缕坚韧,后撤休战已不可避免。
“呜呜、呜、呜、呜。”
鞑子吹响撤军的号角,并没有出现如上官陆所担忧那般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攻击卫寨的局面,显然鞑子这位千夫长并没有这种魄力,眼见攻击无果且帐下青壮损伤惨重,特别是那一片依旧还在燃烧的火场,葬送不只是他帐下近半青壮,更有他的战意、他的勇气。
“呼···”
Www• ttκá n• C ○
血狼卫寨内所有人不管是寨墙上三旗士卒还是卫寨内血狼士卒,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非常清晰。
血狼卫寨北寨墙,尽管所有士卒依旧紧握兵刃,眼神中依旧是充满戒备,但身体却非常诚实,疲惫萎靡的他们不得不借助手中的大刀、长枪再或是身侧垛墙才能够如标枪般直立,更有甚者需要身旁弟兄的搀扶才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敌兵退走,卫寨寨墙值守士卒立即替代三旗士卒,在卫寨北寨墙值守的安排下快速分布各个垛口,随时通传鞑子动向。
北门如此,东门、西门、南门同样如此,只是前来攻打这三门的鞑子可就要比攻打北门的鞑子幸运太多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陶醉,前一秒还在为寸功未建而发愁,后一秒唯有感慨:“幸亏如此、幸好如此!”
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从不以个人意志为准,鞑子打垛、血狼守寨,双方兵卒的生死存亡也就在一瞬之间,胜败之分便是生与死的间隔,可以说它很大,也可以说它很小,而决定这个间隔的因素,太多太多。
可以说自上官陆跨入血狼卫寨的那一刻起,便是为了今日而不懈努力,尽管是各种筹谋诸般手段,血狼士卒的伤亡折损依旧不可避免,特别是于寨墙下游曳的鞑子探骑和游骑,对血狼士卒造成的损伤最大,尤其是飞羽旗士卒,数目最高。
“江头,鞑子、退了!”
就在张值守长禀报之时,上官陆缓缓放下手中硬弓,复杂的目光投向还在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尽管火场内鞑子凄厉的哀嚎惨叫声已经低不可闻,更别说还能晃动的火人了,但目光依旧还是有些贪恋。
“吩咐下去,山岳持盾护着卫寨工房的人下去清理下火渠,将我们自己弟兄带回来。”可能是因为疲乏也可能是因为伤寒,所以上官陆说话的声音很轻、很低落。
很快,寨墙值守打开北门,山岳旗士卒手持吴科,沿着寨墙在军寨前竖起一道屏障,卫寨直属工房的士卒就躲藏在这道屏障之后清理防火渠,避免火油逆流火势蔓延殃及卫寨,更重要的是在成堆的尸体中找回血狼弟兄的尸骨。
“典房军吏清点下伤亡。”
北门鞑子撤离,而攻打东门、西门、南门的鞑子先后呼啸而过,上官陆径自盘坐在寨墙之上,看着即将消逝于天际的太阳沉声吩咐道。
很快,典房军吏便清点完毕,来到正在发呆的上官陆身边,小声喊道:“卫正大人,清点完毕。”
上官陆:“说吧,伤亡如何?”
“禀卫正,此战我军卫伤亡共九十六人,其中伤七十余人,身亡十八人,伤者皆是被鞑子弓箭射中,多不致命,其中飞羽旗五十三人···”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的,但真当听到典房军吏的准确数字时,上官陆依旧感到心疼,还没来得及感伤,便又听到姜愧低声提醒。
“主子,防火渠疏通好了,尸身也找了回来。”
“姜叔,你去找找看程典和刘监现在在哪儿,找到之后就让他们到卫正堂吧,我这边安排好便过去。”
就在姜愧离去后没多久,得到传令的山岳、长林、飞羽、百变四位旗总以及寨墙值守长张秦唐阔步来到上官陆身边。
“江头!”
“卫正大人”
因手持兵刃而非战时,所以行的是军礼,以右手紧握兵刃左手握拳拳心放在右拳拳背,两拳碰撞的同时躬身。
上官陆起身同样还之以军礼:“好了,鞑子今日是不会再攻打了,但寨墙值守留意鞑子谨防夜袭,山岳、长林、飞羽三旗的弟兄们就在北营房歇息备战,至于百变留下部分以防万一后是返回营房还是留在北营房你自己看着办,不过百变旗内的匠坊你要多留意,大战之时谨防屑小作祟。”
“遵大人令”
上官陆安排完毕之后便下了寨墙,前往设立在军寨北门不远处的医房,军卫医官本就不多,上官陆在北门安置两人,其余三人全都在卫寨医房,伤势严重的在北门简单处理后便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卫寨医房。
还未行至医房,便听到一片哀嚎之声,上官陆快走几步进入医房,两名医官都在忙碌着,对于卫正的到来并未留意,还是躺在木床上的伤卒先发现。
“卫正大人”
这伤卒一喊出声,医房内的人才齐齐向这边看了过来。
“见过卫正大人。”
医房本就不大,能躺在这儿的都是伤势较轻的士卒,医官也只是起身见礼,见礼之后便径自忙碌起来。
“都躺好,别牵动伤口。”上官陆双眼红肿,嗓音嘶哑的说着。
上官陆一个个走过,查看躺在木床上的伤卒,所有人都是被鞑子的箭羽射中要害,有的甚至身中多箭。
“抬出去吧,不行了。”
这时其中的一名医官直起身来,轻声对身后的医房军卒说道,说完便转身看下一个军卒。
“医官,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啊,今日用箭射死六个鞑子游骑,战功已经够了,今年打垛之后,便可以回家了。”医官放弃的那名飞羽旗军卒旁边,同样也是飞羽旗的一个军士挣扎着抬起头,痛哭哀求医官。
“哎,不是我不救,是我无能为力,身中三箭,全部都在要害,何况肺脏已经被箭镞刺破,现在只是在苦苦支撑,一旦箭被取出,脏血喷涌,纵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面对军士的哀求,医官也是无能为力。
上官陆在军士哀求医官之时便来到这边,见到躺在木床上被医官放弃救治的军卒,年纪并不大,应该是和上官陆差不多的年龄。
“还有什么心愿。”上官陆也知道医官所说属实,体内五脏被伤,对于修习五行功法的自己来说,后果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大人,大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年轻的飞羽旗军卒对于上官陆蹲身看着自己非常激动的说着,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伤势激动的说道。
“慢慢说、慢慢说。”上官陆见这飞羽旗士卒太过激动,还想起身,慌忙站起双手摁着他的双肩,劝说道。
“大人、大人,我没有杀人。”军卒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在上官陆的摁压下躺回木床,但是依旧还是那句话,声音也越来越低,渐渐断了声响。
“哎”医官叹了口气,便示意一旁的医卒上前将其抬走。
上官陆看着躺在木床上没了声息的飞羽军卒,全身右肩一箭,已经被折断,应该是中的第一箭,他自己折断的,双腿被射中三箭,左腿一箭右腿两箭,如同右肩那一箭一般,都是已经被折断了箭杆,只有肚子上那一箭的箭杆依旧还在,可能是因为刚才起身的动作,箭羽犹自抖动个不停。
“稍安,让他走的干净一点吧。”
上官陆制止了上前抬尸的医卒,吩咐身后牙士弄来一囊清水,撕下军衣下摆沾湿后轻轻擦拭这年轻军卒的脸颊、耳廓、脖颈、脚踝。
“下辈子,我给当你士卒,你做我的将军。”上官陆一边擦拭,一边低声念叨着。
医房内所有的伤卒都不再哀嚎喊叫,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的卫正、他们的江头,泪水不自觉流淌着却无人擦拭,欣慰的笑意出现在这群刚刚还在血战的边军士卒脸上,那是感激,更是认可。
自医房出来后,上官陆双眼红肿的厉害,情绪也非常低落,抬头看着寨墙上来回走动的值守士卒,久久不曾移步,那个飞羽旗年轻士卒的脸庞,一直浮现在上官陆眼前,特别是他一直努力重复的那句话,是那么的清晰。
“大人,大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去,到典房,详查那位飞羽旗军卒。”
直至戌时过后,在卫正堂久等不见上官陆身影的姜愧找寻过来,这才让上官陆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