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却见旁边围了一群人,我躺在床上,文嘉握着我的手,见我醒来,脸上也不知是欣喜还是惊讶,嘴巴微张着,眼里满是笑意,神情苏展得仿佛拿了满分的孩子,想说什么,但却没说出话来。
旁边的黄医生微微笑着,已在慢慢收拾东西,王妈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意。
这是怎么了究竟?
“文嘉,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怪怪的。”
他替我把枕头垫高,扶我坐起来,回答却不对题。“小兰,从现在开始,你要多休息,要吃好,要睡好,走路要小心,不能着凉,不能磕着,不能碰着……还有……还有什么呢……对了……什么事都不要想,什么事也不要管,一切的麻烦我都会解决的,知道吗?”
越说越奇怪了,我只得看向黄医生。“我身体没事吧。”
“没事。”他呵呵笑道。“只是精神紧张,压力过重,放松心情多休息,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明天还是去医院祥细检查一下才能放心,知道吗?”
“既然没事还检查什么?”我不解的问。
“小兰。”文嘉定定的看着我。“我们有宝宝了。”
宝宝……脑袋一片空白,我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一时却不明白它所代表的含义。
“你说——宝宝?”一个孩子?
“是啊。你真糊涂,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段时间天昏地暗,还真没注意身体的情况,真的有宝宝了,手无意识的抚上小腹,又一个生命在我肚子里成长着,我和文嘉的血脉,心里一阵阵欣喜,紧紧抓着文嘉的手,反应和他一样,嘴张了张,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们相视而笑,他拥我入怀,莫名的幸福。
新的生命总是带给人希望和愉悦,当下,庄宅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尽,王妈早早通知了远在寺庙礼佛的婆婆 ,婆婆倒是年纪越大,思想越超然了。也许是礼佛了几年,世上的事都看得淡了,只回电话让我好好注意身体,对这个庄家的下一代,别的倒没多说。
宝宝也很兴奋,缠着我连连问是妹妹还是弟弟,我和文嘉笑了笑,才这么点时间,哪看得出是男是女,倒是问了他想要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宝宝的神情有点古怪,低下头认真想了想,手指绞着衣服,脸上的神情越想越愤然,然后抬起头期待的说:“妹妹,我要妹妹!”
“宝宝为什么想要妹妹而不是弟弟呢?”文嘉不解的追问。
“因为……”宇生看了看我们,然后别扭的转身跑回房了。我想他大概是想起了幼儿园那个彪悍的小同学。
晚餐是前所未有丰富,文嘉特意咨询了营养师,定制了菜谱,望着一桌菜色,我笑他小题大做,他理所当然的回我:“我喜欢,怎么样。”
然而好景不长,吃饭吃到一半,佣人却说有紧急电话打进来。
文嘉看了一眼号码,推开椅子走到窗边接听,我放下筷子,狐疑的看着他的身影。他分明是不想我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那么是谁打来的,为什么事打来的,这就让人感兴趣了。
很快接完电话,他回到餐桌上,见我放在桌上的碗和筷子,皱起了眉。“小兰,吃饭啊,别忘了现在是两个人了,不准再挑食了。”
“电话是谁打来的。”我紧逼不舍。
“哎!”他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看见烟雾飘到我面前,一下想起了什么,又匆匆灭了。“市长秘书打来的。”
“市长打来的?为什么?”
“你不知道,市长夫人前段时间被查出脑中长了个瘤,猜猜是谁负责动手术?”
根本不用猜。“是伊墨。”
之前文嘉说伊墨的车已经开走了时,还以为他已经死心了,想不到他只是开始走另一步棋,叶子没有成功,他就去找市长,这个人,怎么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市长的亲自邀约,怕是文嘉想避也避不了吧,也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趁这次说清楚也好。
“什么时间。”我问。“在哪儿。”
“你要去?你去干什么?”他脸上略带怒意又满是疼惜的说。“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文嘉,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我们这样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然他把市长都抬出来了,不如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这样纠缠下去,他烦,我们更烦。”
他叹了口气,无声的沉默了。
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地点是市**礼堂的偏厅,市长大人亲自派车来接。
侍者为我们打开门,他坐在一旁,神色似乎比上次更黯淡了一些,也瘦了些,棱角更现分明,看见文嘉身旁的我时,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连皱着的眉眼似乎都舒展了开来,又有所期待的向我们身后张望着,确定没有人后,微微失望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宝宝……”他还不死心的问道。
“宝宝在家。”我淡淡回道。
一旁的市长站起手,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热情的和文嘉拥抱,那情形,仿佛两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天知道,这情形有多可笑,狡猾的狐狸,霸道的狼,这世界,真真虚伪得可怕。
“市长大人,”我凉凉的嘲讽道。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下一秒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就是庄夫人吧,早就听说庄夫人高贵大方,知识渊博,在渝城最好的大学执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我高贵大方?我知识渊博?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原来说谓市长的风范仪度,竟是如此,今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正想回敬几句,文嘉却拉了拉我的手,递给我一个眼神,我知道他的意思,叫我不要冲动误事,想想也是,他恐怕也是被人逼迫吧。
“多谢市长的帮助,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您贵人事忙,不耽误您了。”伊墨淡淡的说,毫不客气的赶人,这人,真是狂妄。
市长讷讷的愣在一旁,尴尬的看着我们,又询问似的看向伊墨。
伊墨又说:“夫人的第二期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市长还有很多大事要处理,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慢走。”
如果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为了自己的老婆肯如此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倒也是令人同情和敬佩的,可惜听说这个市长是靠娘家的背景爬上这个位置的,平时就风流艳事不断。如果夫人出事,最大的利益损失者,会是他吧。如此一想,越发觉得这世间的人情淡薄,为利是首。
反过来想想文嘉,越发觉得上天待我不薄,如今更有了共同的血脉,伊墨,是一定要让他死心的。
一听伊墨这么说,市长立即开门走人,转身,已经显出趾高气扬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请坐。”他淡淡的说,视线却胶着在我身上不肯移开。
我们在他对面坐下来,侍者进来倒了茶,似乎也感受到了屋内诡异的气氛,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蓝,看到我的报告了吧,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宝宝是我的儿子。”他开口说。
青色的上等瓷杯,幽幽的茶香清新扑鼻,浮浮沉沉的茶叶像无根的浮萍,伸手端起,阵阵暖意。“伊先生。”我轻轻开口,他的神色因这个称呼略显狼狈。“问题不在与宝宝是谁的儿子,也不在于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最重要的是,现在我是文嘉的妻子,而未来,也会选择继续成为他的妻子,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