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大结局下

残王的风流纨绔妃

“果然还是猴哥比较了解我。”

临晚镜淡淡地笑,愈发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明丽动人。

浅笑低眉,都是一种风情,此时的临晚镜恐怕还不知道。她越来越精致的脸庞,对男人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齐壮摸了摸鼻子,他并非长得不英俊,只是这种长相配上时不时纨绔子弟的猥琐,降低了格调。镜镜长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还敢笑?就不怕别人对她生出歹念吗?这里可是军营!猴哥在心里苦笑,好在,他们和镜镜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不会泯灭于人性。

“镜镜,我怎么觉得你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呢?”比起齐壮的含蓄,鹦鹉少爷就显得要直率许多了。他性子本来就比齐壮要直,他们俩上战场都是一个冲一个辅助的。

如果临晚镜看见,会觉得,他们就像现代的兵,一个是狙击手,一个是观察手,二人配合得极其默契。

“漂亮不好吗?”临晚镜转过脸,清亮的眸子盯着鹦鹉少爷。她的眼睛,一直都会说话,在看人的时候几乎让对方无所遁形。

“不好,你跟咱们一块儿玩的时候没这么漂亮,怎么嫁人之后就变了个模样?难道景王府的水特别养人?”鹦鹉少爷成功地岔开了话题,心下松了口气:只要镜镜不提去见少将军就好,否则,依照景王那脾气,他们俩还不得被揍?人家王爷发起火来,他们俩可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替罪羊了。

“是你们自己之前眼拙,英武哥你可是后悔了当初暗恋的人是太子妃而不是我?”临晚镜戏谑的话语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瞥见鹦鹉少爷眼底一瞬间的黯然,她又有点后悔了。

果然,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怎么戳人家的伤疤才是最疼。苏幕帘成亲了,嫁给了太子,成了太子妃。从始至终,鹦鹉少爷连表白的机会和勇气都没有,这恐怕已经成了他心底永远无法释怀的一道伤。

“咳,英武哥,我——”她没想真戳人伤疤的,只是一不小心说顺口了。

“我知道。”鹦鹉少爷摆了摆手,示意临晚镜别吭声儿,听他把话说完,“我如果当初暗恋的是你,恐怕下场更惨。景王看着不显山露水,可你看这燕都上下,有谁不怕他的?别担心,现在本少爷谁也不暗恋了,等以后立功回朝,让我爹给我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堂堂正正地娶一漂亮媳妇儿过门!”

那时候年少不懂事,才会学人家看中了姑娘却不敢表露自己的小心思。他觉悟得太晚,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器晚成吧。嘿嘿,每次他也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如果真的能大器晚成也就好了,至少,未来的媳妇儿不会太过嫌弃他。他在青楼喝过酒,也在战场杀过敌,大抵上,也是可以功过相抵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齐壮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然后嫌弃地看他一眼,“就你这样的,也想娶一温柔贤惠又漂亮的媳妇儿?依本公子看,你就能娶一个身强体壮的母夜叉。”

“喂喂喂,瘦猴,你这是几个意思?干什么尽在镜镜面前挤兑小爷?小爷长得一表人才,家世良好,怎么就不能娶上好媳妇儿了?我看你才会娶一身强体壮的母夜叉呢,正好和你这样子形成了互补!”

“你——你这是在侮辱本公子的人格!”

“我才没有咧,你本来就——”

“你们俩够了啊。”临晚镜伸出手挡在他们俩中间。

这两兄弟是从小打到大的,可这里是军营,她来又不是看他们俩斗嘴的,所以,必须及时拦住。

“镜镜,你来评评理,说我到底能不能娶上一门好媳妇儿?”两人被临晚镜打断,都齐刷刷地看向她。鹦鹉少爷更是一屁股坐下来,翘着个二郎腿,指着齐壮道。

“等你们建功立业,陛下就欠你们一个媳妇儿。到时候找他要去,现在别急,先处理我的事情。”临晚镜把二人分开一定的距离,让他们两边儿吵不起来。

“是啊,陛下说不定还会送小爷一个公主呢!”鹦鹉少爷点了点头,觉得临晚镜说得特别有道理。

公主,您就别想了,送个宫女还差不多。临晚镜在心里琢磨着,皇家公主本来就没几位。一个已经嫁到北域了,还剩下三个。一个七公主,一个八公主,一个十公主。七公主夙郁惜雅,是他表妹,哎哟喂,表妹,没错,这个还是有可能娶到手的。可关键是七公主聪慧,有心计,应该更有利用价值才对。八公主,这个算是已经废掉了的公主。要怪,只能怪夙郁惜芸命不好,谁让她的母妃是纪茯苓呢?

纪茯苓都亲口承认了安王不是陛下的儿子,算是给觞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尽管小女儿夙郁惜芸确实是觞帝的种,也会跟着受到牵连的。觞帝不想方设法给这个女儿使绊子,就是仁慈了。留着这个女儿,就是膈应他的,恐怕,八公主也是个远嫁的命了。剩下的也就小的,毛都没长齐的十公主。那小丫头,一直围着她家小狼崽儿打转呢,你猜,她会不会把到手的侄儿媳妇让给别人?

“你说是不是啊,镜镜?”鹦鹉少爷碰了碰临晚镜的胳膊,让她附和自己。

临晚镜看他一眼,笑眯眯地道:“没错,鹦鹉少爷,您就努力上阵杀敌吧,说不准儿啊,陛下还真欠你一位公主。”

“那多不好啊,嘿嘿。皇家公主脾气不好,像八公主那样的骄纵女人,小爷我还真是无福消受。”鹦鹉少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觉得自己说得那是一个有道理哇!

想想,八公主那样的,还真不能要!那位公主,还和他们家镜镜有仇咧!

“没错,还是回去等你爹娘亲自为你挑选媳妇儿吧。”齐壮也拍了拍萧英武,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里,娶妻的事儿,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所以,鹦鹉少爷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幻想罢了。当然,鹦鹉少爷还好,他至少是家中独子,又有个疼他的贤妃姑母。成亲的时候,可能还会征求他的意见。而自己,就不用想咯!齐家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一点点的糟糕。

“好了,你们俩不要再岔开话题了。我们言归正传,谁能告诉我,纪家少将军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被葬在哪里?”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是不想告诉她纪醒空的事儿!

听她这么一说,两人顿时就静了下来,又同时看向她。

“镜镜,你不会告诉我们,你就是为了少将军来的吧?”什么夫唱妇随的,是他们想多了吗?

“有纪家军在,我不相信纪醒空会无缘无故出事。”临晚镜皱着眉,从始至终,她就没相信过纪醒空会死得那么轻易。

身为纪家的少将军,纪家军怎么可能不护着他?除非,内鬼太多!

“事实上,少将军是中了敌军的埋伏。后来,增援的人马没到,他一个人杀出重围,却没逃过应满径的千里追杀。他就死在雪地里,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说到这里,鹦鹉少爷几乎说不下去,雪地里,他们其实并没有看到少将军,只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狼,嘴里叼着一只手,那只手上,有纪家少将军祖传的扳指。那是,少将军第一次上阵杀敌就戴在身上的。

纪将军说,那是纪家人的功勋章!

这些,他们并不想告诉镜镜。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过残忍了。见识过战场上的残酷之后,两位公子哥儿都成长了不少,甚至,懂得了保护他们的小玩伴。在他们心里,临晚镜就是他们的小妹妹。尽管,后者可能并不需要他们的呵护。可潜意识里,他们还是那么做了。

“他怎么了?”找到人的,是真的找到了吗?阿醒真的死了?临晚镜根本不想相信,是这样的结局。那个白马银枪的少年郎,那个笑容里都带着羞涩,眼睛里都是干净的少年,就真的这样葬送在了敌人的虎口之下?

“他的身体,已经被雪狼吃掉了!”鹦鹉少爷不敢说出口的话,齐小受都当仁不让了。

“你说什么?”临晚镜一把揪住齐小受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

萧英武反应过来,赶紧去掰扯临晚镜的手,一边掰,一边说:“镜镜,你冷静一点。猴子他没骗你,少将军确实死得惨烈。所以,我都不敢让你知道。我们当时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只雪狼,对,那只雪狼嘴里还叼着他的手掌。那只雪狼肚子是饱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少将军已经遇害了。而且,他的银枪也躺在雪地里。那把银枪,是少将军的武器,唯一的武器。”

鹦鹉少爷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总体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

一、纪家少将军,是被应满径杀死的;

二、纪醒空的尸体,他们没找到,但是,他们看到了那只断掌,在雪狼嘴里取回来的断掌。

三、纪醒空的银枪孤零零地躺在了雪地里,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他怎么会死得那么惨?”临晚镜张了张嘴,只觉得说话的声音都在哽咽,喉咙里每吐出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痛苦,难以置信。

“谁说不是呢?纪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晕过去了。将军大人好不容易撑着身体部署好战事,后来,身体也不行了。”战场上每天都会牺牲数不清的士兵,可没有一个人,死得比少将军还要惨烈。甚至,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只有一把银枪,一樽衣冠冢。他的后事,都是纪家家仆一手操办的。

“他——”临晚镜不知道自己还想问什么,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没问出口,可是喉咙那里实在太不舒服了,有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她以为,迟早有一天,她会来赴约的。所以,当初连送行都没来得及。以为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从来没想过,一上战场,生死便不由己了。燕都城里一别,竟然是山水不见,天人永隔!

“镜镜,你又不喜欢纪醒空,这么伤心做什么?”说完了少将军的惨烈,鹦鹉少爷才发现临晚镜的不对劲儿,这个模样,看起来好像伤透了心哦。可是,景王知道了真的不会揍他们吗?他怎么有种要被揍得屁股开花的赶脚?

“你傻呀,我和他虽然没有爱情,可也是朋友啊。我还欠他一个约定呢。”临晚镜拿手指戳了戳萧英武的脑门儿,“对了,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又是怎么下葬的呢?衣冠冢吗?”

别说古代,就连现代都有衣冠冢的说法。纪醒空好歹也是一位将军,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死后连个坟都没有吧?只可惜了纪将军和将军夫人,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对,对,埋了衣冠冢,葬了少将军那一柄银枪。”鹦鹉少爷在前面说,齐小受就在后面掐他,“哎哟,猴子你干什么掐小爷?镜镜,你是不是想去拜祭一下,少将军就被葬在迎风关的山头!那个山头,是少将军常去的地方,我听他说起过。喂,猴子,你什么意思?老是掐我做什么?”

“你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你把什么都告诉她了,等着景王来找咱俩闹吗?”齐小受是恨不得掐死这个笨蛋算了。在他看来,临晚镜分明是打着陪王爷的幌子来看旧情人的。如果被王爷知道,那还得了?

而且,现在迎风关这么乱,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敌人的身影。如果,到时候临晚镜真的去迎风关的山头拜祭少将军,再遇上敌人,惹出麻烦,那可就热闹了!

还别说,齐小受的思维,总是要比鹦鹉少爷成熟那么一点。他考虑得确实也比较周到,现在迎风关多乱,到了军营,他们都得处处小心,还别说跑去迎风关的山头了。不止有敌人,山上还有猛兽呢!

如果再遇上雪狼,就凭临晚镜一个弱女子,打得过吗?再者,她要是瞒着景王去看纪醒空,到时候景王不生气?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去缅怀旧情人?

咳,其实,在齐小受的眼里,少将军就是临晚镜的旧情人。毕竟,燕都城里曾经就满是他们俩的流言蜚语。如果说他们俩真的一点儿猫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当初镜镜出嫁的那一天,少将军说的那句“在迎风关等你”,可不像是闹着玩儿的。他们俩曾经都有约定了,这样的关系,还能纯洁到哪里去?

“搞了半天,你一直在这里支支吾吾不想告诉我阿醒的事情,就是害怕景王?”临晚镜这下算是明白了,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家公子这么怕景王了?伦理说,景王还是他的表叔呢。别忘了,他可是齐家人,太后是齐家女儿。齐壮,是太后嫡亲嫡亲的侄孙呢!

“我怕什么,我才不怕他呢!”齐小受望着天,坚决不认同临晚镜的说法。他齐公子横行燕都数十几年,什么时候怕过人?

“不怕?不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醒的事情?你分明就是怕景王知道!”临晚镜瞪他。怎么还鸭子死了嘴硬?

齐小受低头看她一眼,许久,才长叹一声道:“我哪里是怕景王?我只是——”

他顿住,有的事情,分明不该是他担心的。他为什么要担心呢?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不是吹出来的。他担心的小丫头片子,似乎已经长成了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样子。可能,一切都只是他多想而已。

“只是什么?”他越是不说,临晚镜就越发好奇。她总觉得,齐小受一下子长大不少。看来,军营真的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兴许,鹦鹉少爷说得对,他们在青楼喝过酒,也在战场杀过敌。他们不念过往,更不畏将来。这样的男人,也算得上英雄了吧?

“没什么。小丫头都已经嫁为人妇了。怎么还喜欢刨根问底?”齐小受笑着揉了揉临晚镜的头发。心里道:只是担心,景王知道了会心里膈应,然后,对你不好。

我们亲爱的小妹妹啊,哥哥们只是会担心那个你托付了终身的男人,会忽然对你不好。

“什么叫做我已经嫁为人妇就不能刨根问底了?猴哥,你越来越像个老先生了。”临晚镜斜睨他一眼,“走吧,带我去迎风关。”

“现在?”

“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道。

“怎么不行?阿景处理军营的事情就好了,我要先去看阿醒。”既然答应过他,要和他一起看雪,怎么能食言呢?既然迎风关的山头视野最开阔,想必,看雪也刚刚好吧?

“这个时候出去非常危险。”已经到傍晚了,如果回来,肯定都是夜里了。如果遇见敌军怎么办?他们几个人,怎么敌得过凤离的千军万马?虽然,迎风关是属于夙郁的,照例说也应该绝对安全。

可是,这次战乱,与以往的每次都不一样。凤离那位应将军,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夙郁死磕到底,不杀人,不破关,他就不会班师回朝一般。

那位应将军他们也见过几次,身上的戾气太重了,看起来整个人就是一尊杀神。实在,不讨喜!

“我不怕危险,只怕——”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结果,自然是两人拦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出行了。好在,萧英武和齐壮在军营里混得都还不错,两人都挺会说,又肯吃苦,军营上下巡逻的人都肯给他们俩几分薄面。

另一边,景王和临晚照进了将军的营帐。

“王爷来了,微臣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纪将军躺在床上,看着进来的景王,笑得异常虚弱。

“将军?”景王愣了愣,别人也看不见他面具下的神色,只隐约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惊讶。

他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徐军师:“不是说病重的是夫人吗?怎么连将军也这样了?”

徐清看了一眼床上的纪恕,见他点头,才和景王解释道,“夫人确实是病了。其实,将军的身体,更是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之前我就发现将军中了毒。只是将军毕竟武功高强,一直用内力在压制毒性。直到,少将军出事,将军怒火攻心,体内的毒性压制不住,才彻底爆发了出来。少将军一出事,夫人便卧床不起了。将军立即以要亲自照顾夫人的名义,让夫人也住进了营帐。并且,把营帐隔出了一个里间来。实际上,也只是为了方便军医替将军解毒。夫人住进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将军现在的情况,不能让军中的士兵们知道。否则,纪家军就真的没了主心骨,军心大乱的结果,想必不用下官多说,王爷也是知道的。”

“将军中了什么毒?既然都已经有军医为他解毒了,为何还会这个样子?”灯尽油枯,这四个字确实很精准地形容出了现在纪恕得身体状况。

甚至,不用给他把脉,夙郁流景就能看出来。久病成良医,古话诚不欺我!

“实不相瞒,军医也查不出将军到底中了什么毒。这种毒,应该是凤离独有的奇毒。下官已经派人去凤离寻找解药了,只是,将军的身子,能不能熬到寻到解药的那一天,还很难说。”徐清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那种寻找解药的方式无异于大海捞针?

听说,将军有可能中的是凤离皇室的奇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只能等死了。凤离皇室的毒,外面怎么可能买得到解药?就算有解药,人家又怎么肯给将军用?

“纪伯父,你可还认得出小侄?”临晚照上前一步,欲为纪恕把脉。

纪恕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向临晚照,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才微微牵起嘴角:“你是,阿照?”

他在临晚镜成亲当天就离开燕都了,但是,也一路上听说了临家大公子死而复生的故事。他是真正地为临鼎天那个老东西感到高兴,却没想到,现在见到了活生生的临家大公子。

十五六岁便名动天下的临家大公子,没想到也会随景王来迎风关。此次援军的消息神秘,他以为是陛下考虑到他旗下的纪家军出了叛徒,没想到,会派景王和临家的这位大公子前来。他们来的到来,但愿能够扭转局面吧!

“没错,是我。伯父,您把手伸出来,我替您把把脉。”临晚照已经走到了床边,坐下来。

纪恕什么也没说,伸出了手。由于中毒,他的手已经变成了一片乌黑,这样的毒,就算每天服用解读的丹药,恐怕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延缓毒性的侵蚀而已。

手搭上纪恕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流逝,临晚照的眉头越皱越深了,眉心的折痕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许久,他才把手拿开,把纪恕的那只手放回去,给他揶好被角。

“怎么样?”夙郁流景也同意蹙着眉,纪将军竟然已经中毒如此之深了。那军中到底是谁在主持大局?一直都是战王吗?他知不知道纪将军现在的情况?

在景王和徐军师期待的目光下,临晚照摇了摇头:“这样的毒,我解不了。”

他不是学医的,更不是风无定,不可能天下奇毒都有涉猎。他只是在海天一色的时候,自己研究过一点解读之术。临晚照天赋奇高,普通的毒拦不倒他,可是这样的,就不行了。

夙郁流景也没对自家这位大舅哥抱什么希望,反而,他在得知纪将军中毒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家王妃。

“你去把她叫进来。”这个“她”,完全不用景王挑明,临晚照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让她进来做什么?”难道,镜儿还会解毒不成?临晚照自然不知道临晚镜早就不是他的妹子了。虽然他知道自家妹妹是绝谷老谷主唯一的徒弟,却压根儿没想过她会学到解毒之术。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家妹妹最讨厌学那些东西了。何况,不管是学医术还是毒术,都需要背很多的东西。这对于懒惯了的镜儿来说,是多么难得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如果连镜儿都没办法解毒,那她至少,可以召唤来神医谷谷主风无定。

说起风无定,到现在景王虽然不吃醋了,却依旧会很不爽。那个男人,凭什么只听镜儿一个人的话?搞得像他家王妃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人家好歹也是堂师兄妹呀喂!)

临晚照依言出去找人,却只看见站在外面等的乘风破浪。

他们俩是真的站在外面守着,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也就在他们来的这小半个时辰里,都有不知道多少人缩头缩脑地在暗中窥视过他们了。看来,纪家军这次出的问题太大了。这些年,迎风关有纪家军镇守,与凤离国一直是相安无事。本以为,是凤离国畏惧了纪家军的威名。现在看来,可能凤离皇早有安排。明里,不和你争,暗地里,一点一点渗透纪家军,从内里瓦解他们!这样的险恶用心,还真是可怕!

乘风破浪两人在外面相当于在承受敌人的视奸,也在帮助侦查敌人。

临晚照这样突然掀帘子出来,他们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怎么就你们俩?她呢?”那丫头跑哪里去了?这里可是军营!临晚照满脸的不悦,若是自家妹妹出了什么事,看他不剥了乘风和破浪的皮!

“回大公子,王——额,镜护卫去隔壁营帐休息了。”那里有热茶暖身子,又有她的两个狐朋狗友作伴,需要担心什么?

“怎么能让她随便乱走?如果她出,如果她惹出什么麻烦,算你们头上吗?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临晚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二人一眼,然后转身就去隔壁营帐,因为他气势汹汹,又长得特别俊美,一时之间,倒是让巡逻守门的小兵们都惊呆了。于是,大家都忘了要拦住他。

可惜,隔壁帐子里,鬼都没有一个,何况是人了。

“人呢?你们不是说她在这里吗?”临晚照匆匆走出营帐,指着乘风和破浪,怒从心起。镜儿才和他们分开多久,这么大个活人都丢了?他们以为军营是什么地方?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保护王妃,他们俩到底在做什么?

“她刚刚是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乘风破浪也急了。这下,去哪儿找人?王妃要是丢了,王爷不要了他们的脑袋!

“你们!”临晚照恨恨地瞪乘风破浪一眼,又转向一边儿站岗的小兵,“说,你们看见里面的人去哪里了?一个与他们打扮相似的护卫,还有两个,应该是你们军营里的百夫长!”

站岗的小兵是刚刚才被换过来的,自然什么都没看见,又不知道临晚照到底是谁。被他这样逼问,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公子,让我们来吧。”乘风隔开临晚照,自己面向小兵。临家大公子的气势太足,小兵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开口。

“你们在这里问,我先进去告诉王爷。”

镜儿转眼间就没影儿了,这事必须让景王知道。

“大公子,这可不关我们兄弟俩的事儿,您在王爷面前——”可不能告我们的状啊。

乘风的话还没说完,临晚照已经转身进了将军营帐。徒留下乘风的话音扩散在空气里。乘风几乎要在风中凌乱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临家大公子的怒气,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内敛的临家大公子,生起气来比自家王爷是分毫不差。看来,他们家王妃就是个祸害,有她在,只要出一点儿小事就能闹出天大个动静。

军营里虽然危险,可哪里能危险到什么地方去?她不是跟她那两个小玩伴在一起的吗?那两人来军中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总不至于,好耐不分,把他们家王妃卖了吧?

可惜,没人听乘风讲话。临晚照已经进了营帐,见到了正与将军聊战事的景王。

“人呢?”见临晚照一个人进来,景王的眉心出现了一道折痕,心里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见了。说是和刚才来接我们的那二人去隔壁营帐喝茶。可是,我去隔壁看过了,没人。外面巡逻站岗的也问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样——”夙郁流景想了想,侧过头来,看向徐清,“你们家少将军被葬在什么地方?”

“少将军?”徐清不知道景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虽然心底诧异,却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少将军被葬在迎风关的山头。”

“寻个可靠的人,带本王去。”他也不解释原因,又和床上的纪恕道,“纪将军,战况你与他说,本王出去一下。”

纪恕自是没有意见,虽然他也不解景王的心思,却知道临家大公子在这方面的天赋,不会比景王差。毕竟,是临家那老小子养出来的孩子。就算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十多年,也不会让人把他看低了去。

“可是——”他怎么知道镜儿会去哪里?埋葬纪家少将军的地方,那个少年,镜儿此行的目的,似乎确实是他。

“大哥,你等在这里,本王会带她回来。”

话落,景王便起身匆匆走出去了。纪恕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景王的背影,徐清是听得云里雾里。他们说的,到底是谁?刚才在外面等的,不都是王爷的护卫吗?一个护卫,用得着他们如此担心?恐怕,那人也不仅仅是护卫这么简单了。

迎风关,终年积雪不化。踏着脚下软厚的积雪爬山,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临晚镜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这里的风刮起来寒冷刺骨。

已经是四月了,她只能想到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上,并没有盛开的桃花,越往山上走,越能看到终年不化的雪。迎风关的雪,很厚,足以堆很多个雪人。难怪阿醒说要带她到迎风关看雪,这里的雪景也很美。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不疾不徐地下着,似那漫不经心的多情浪子,到处留情。又似那浪漫的小仙女儿,撒下一片片纯美的花瓣。

簌簌的雪花,飘落在枝头,凝结成一串串晶莹的雪条儿。她头发上,肩膀上,落满了雪花,笑容却干净明澈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离山头越近,她心底就越宁静。

越是接近真相,就越不敢回头。终于,在看见那一座新坟之时,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临晚镜不常哭,前世,她几乎可以说是不哭;今生,她过得很好,更没有哭的理由。可在看见墓碑上那一行字的时候,泪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她对纪醒空没有爱情,却知道自己负了他的深情。

站在纪家少年的坟头,临晚镜一直没有出声,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当初在燕都城外初遇的场景,白马银枪的少年郎,眉宇之间都是属于少年的青涩和英气。他笑容里混合着稚气,羞涩和干净,看起来让人只觉得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用所有的美好词汇来形容他,却不会有人会想到,他会死得这般惨烈,悲壮。她盯着墓碑上的名字,似乎能看见雪地里,少年单枪匹马,身负重伤,是如何骑着战马从容逃亡。尽管,身后敌军一片,可他并不慌乱。即便,背后当中一箭,不偏不倚,他也仍然手握银枪,屹立于白马之上。

晚晚,你来了?少年的身影浮现在坟头,对着临晚镜,始终是那样干净青涩的笑颜。

是,我来了。可惜,我来晚了。临晚镜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地道。阿醒,我不知道迎风关有这么美丽的雪景,更不知道,一个人看雪的时候会如此难过。我已有了阿景,可你有什么?你葬身这迎风关,守护着夙郁的最后一道防线,守护着迎风关内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不是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你的父母尚且健在,你怎么忍心离他们而去?甚至,你都没来得及成亲,没来得及留下子嗣,你怎么舍得——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因为是一片冰天雪地,所以并不会影响她的视线。天上,有朗朗明月,清辉皎洁。映衬着坟头也是一片洁白。

“镜镜,现在天晚了,今日我们下山恐怕有些困难。那里有间屋子,据说是少将军生前自己搭建的,你可要进去先歇会儿?”少将军的墓有什么好看的?墓碑不过是一块木牌,因为边关战事紧急,没有人好好为少将军垒一个坟堆,也没有人为他打造一个精致的墓碑。有的,不过是将军悲切之余,用剑刻下的潦草几笔。

虽然,将军的字迹很好看,可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坟头屹立,始终还是显得孤寂了些。但愿,日后战事平了,会有人为少将军重新修葺他的墓,重塑他的碑。

“你们进去歇着吧,顺便看看,那小屋里可有酒?”她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小屋,那间小屋里有什么呢?是不是埋藏着阿醒的过往?她不想进去了。过去的一切都应该成为过去,阿醒,今晚赴约之后,她可能会忘了他。也有可能,再次许诺,每年都来迎风关的山头看他。陪他喝上几盅梨花白,暖胃,亦暖心。

萧英武咯噔咯噔在雪地里跑,没过片刻,便从小屋里抱了一坛酒出来。他还拿了三个碗,看来,是想与临晚镜还有齐壮一起喝上几杯了。

“镜镜,还真被你给说中了。这小木屋里,别的没有,酒却可以管够。这酒也不知道香不香。”萧英武一边朝临晚镜走来,一边扯开酒坛的盖子。

他埋头嗅了嗅,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来来来,咱们今晚可是有口福了,在边关带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香的酒了。酒的甘醇里夹杂着一股子梨花的清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光闻着都觉得神清气爽。”

“梨花白。”临晚镜看向他怀里的,笑容恬淡而悠远。她记得,她对阿醒说过,自己喜欢喝梨花白。那夜,在揽月楼,他们喝的也是梨花白。

“什么?”鹦鹉少爷一愣,没听清临晚镜说了什么。

“这酒,名叫梨花白。”说着,临晚镜从鹦鹉少爷怀中抢过酒坛,抱在自己怀里。

“梨花白?小爷怎么没听说过?”一坛酒而已,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听起来还会带劲儿吗?

“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齐壮凑近临晚镜手中的酒坛,嗅了嗅。还挺香!

“哈哈,既然有酒,来来来,咱们满上。”鹦鹉少爷赶紧把三个碗拿出来,让临晚镜给他倒酒。虽然不知道这个酒到底好不好喝,可到底是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喝点酒暖暖身子也行啊。

“要喝你们去小木屋里喝。”临晚镜掂了掂怀里的酒坛,笑得清雅从容,“这一坛,是我的。”

“咳,镜镜,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我们一起喝吗?你一个人哪里喝得了一坛?”哦,进去抱酒的是他,结果拿出来喝的时候却没有他的份儿?

鹦鹉少爷不干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陪陪阿醒。一坛酒,是我欠他的。”他为自己酿了那么多酒,却唯独在山中留下了这么多坛梨花白,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了她的一句喜欢?

“这——”鹦鹉少爷不太情愿,最后还是被齐小受硬拉着走了。碗留下一个给她,他们就真的听话地做到了不打扰。

临晚镜一手拿碗,一手抱着酒坛子。

“阿醒,今天,我来兑现承诺了。”说着,倒了一碗酒,举在坟前,“这一碗,我敬你,敬你不畏生死,骁勇善战。”

说着,她那碗酒倒在坟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守护夙郁,身葬迎风关。”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初相逢时的善心。”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为我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爱恋。”

“这一碗,我敬你,愿你从此长眠不复醒,山山水水皆看尽。”

“……”

临晚镜不知道喝了多少碗酒,从最开始站着,到后来跪在坟头,再到后来,她喝得醉醺醺的,抱着墓碑,一个劲儿地念叨。

“阿醒,我来了,可你怎么不见了?说好的一起在迎风关看雪呢?怎么我们如今却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坟里有什么好?冰天雪地的,你怎么睡得着?不如,你现在就起来吧?起来跟我回家?”

“阿醒,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怎么忍心丢下你的父母,一个人走?将军为你一夜白头,夫人为你卧病不起,你就那么狠心吗?”

“是谁杀的你,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应满径对吧?这个男人,我必定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临晚镜没有哭,她在曾经被父母抛弃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没有哭,在试毒的时候尝尽锥心之痛的时候没有哭,在一夜之间穿越异世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又怎么会哭呢?

是的,她没有哭,只是有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只是脸上的泪痕始终不曾风干。

这一夜,天上,明月皎洁,坟头,歌声吟唱。

是谁,抱起了浑身冻僵的女子,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了她?

是谁,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烘干湿掉的衣袍?

是谁,在梦里对她笑?

是谁,在她耳边呢喃?

迎风关的夜晚,是皎洁明月下的大雪纷飞。静悄悄的,过得很快。山上的小木屋里,升起一个柴火堆,火光与屋外的洁白交相辉映。小木屋的温暖,和木屋外山头的寒冷,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临晚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白光透过小木屋的窗户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不过,就她皱眉的一瞬间,眼前多了一只手,替她遮住了一片光亮。

眼前投下的一片阴影让临晚镜微微一怔,揉了揉眼,挪动了一下身子,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唔,阿景。”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像有火在烧一般,很不舒服。

“醒了?”

“嗯。”临晚镜撑起身子,只觉得自己全身跟散架了似的疼痛。若非这个小屋的环境实在不适合酒后乱性,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夙郁流景把持不住——

“不舒服?”见临晚镜精致的眉眼几乎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夙郁流景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头疼。”宿醉的后遗症,她第一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好在,她没有说浑身都疼。不然还真够让人浮想联翩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几乎让她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她的话音刚落,景王便用手给她揉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按住两边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按。他不说话,临晚镜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起来。尽管外面天寒地冻,可小木屋里,这一对小夫妻的相处还是可以暖得死人。

过了许久,临晚镜都要强迫自己睡着了,可景王还是一句话也没有。给她揉太阳穴就只是揉。虽然能感觉到他的温柔,却也能够想象得到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毕竟,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守在别的男人的坟头喝得酩汀大醉。

虽然,景王不至于打她,但是吵吵架,或者冷战冷战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比如,像他现在这样一声不吭,不就是在和自己怄气吗?

“咳,阿景。”内心挣扎了很久,临晚镜还是决定先认错,她扒拉下他的手,扭过身子,看着夙郁流景,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觉得我在生气?”景王低下头,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温柔之色。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只是,他越温柔,她反而越不安。某女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了亏心事,所以抬不起头来咩?

某女抬起头来,眸子里闪过一抹讶异:“你难道不生气?”

这可不符合阿景的性格!

“你希望我生气?”夙郁流景挑了挑眉,反问。

这一问,倒是把临晚镜给搞糊涂了。她希望他生气吗?肯定是不希望的呀。谁没事儿会希望自家夫君生自己的气?可是,她为了别的男人跑来迎风关,又在纪醒空的坟头吹了一夜的风,他没有理由不吃醋啊。除非,他根本不在意她了。当然,后面的那句话,她也不可能赞同的。如果说阿景不在乎她,也不可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可是,不生气,怎么也说不过去吖。

“倒不是希望你生气。我只是觉得,你那么霸道,看到我为了别的男人伤心,肯定会不高兴的嘛。”咳,这措辞没问题吧?她生怕这真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夙郁流景今天的表现,还真让她有些摸不到底儿。

“知道本王霸道,你还敢一个人跑来他坟前哭,就不怕被这雪地里的野狼叼走了?”

“我怕什么?动物比人可好对付多了。”临晚镜撇撇嘴,若是说狼什么的,她还真没放在眼里。一只两只,在她手上就是送菜。当然,狼是群居动物,说不定一出来就是一大群。她若是一个人对付起来,是有些困难。不过,这是在没有轻功的前提醒下,现在是在异世,她会轻功。

“那你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没想到过我会生气?”

“想到了啊。”临晚镜点点头,可语气依旧坚定,“可是,就算你不同意,这件事我也会做。来迎风关看雪,是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就答应了他的事情,我说到做到,不会对他食言。”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没确定关系之前就已经和纪醒空有了约定,他该说那小子真幸运呢?还是,应该说命运弄人呢?幸好,不是谁先遇上就成全了谁。他出现得比纪醒空晚,却得到了她的心。

“什么关系?我和他是正经的朋友关系啊。”还能有什么关系?虽然纪家少年对她一见钟情,可她却只对纪家少年停留在欣赏阶段哦,不越雷池一步,是她的原则。

“那我们呢?”

“我们?”临晚镜朝夙郁流景勾了勾手指,让他的耳朵凑到自己唇边,呼出的湿热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故意拖长了声音,“我们啊,是不正经的男女关系!”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没合法之前,不就是不正经的男女关系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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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的男女关系?”夙郁流景重复着她的话,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一句话很是满意。

“对!”临晚镜好不害臊地点头。

“所以,本王为什么要吃他的醋?光凭这一点,不都甩他几条街了?”后半句话,他还是听自家王妃讲过几次,学到的。这就叫典型的学以致用。

“对对对,就是甩他好几条街,所以,你不要把他当一回事。”临晚镜也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下爬的人。她不会因为纪醒空的事情多做纠缠。昨晚,她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以后每一年,她也会来一次迎风关。在迎风关的山头小木屋里住上几天。陪一陪当年那个腼腆痴情的少年,可是,她和景王的感情却丝毫不受影响。

咳,应该说,除了临老爹一直折腾自家女婿,他们夫妻之间几乎没出过什么感情问题。

当然,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某王爷是在吃醋中度过的。也仅仅是,吃点闲醋而已,并不会真的生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醋怡情嘛!

“对了,鹦鹉少爷和猴哥怎么不见了?”昨晚不是让他们自己待在小木屋里喝酒吗?

“你管他们做什么?”

昨晚他找上山,自然就把那俩小子赶回军营了。那俩小子敢私自带他的王妃来迎风关,回去免不了吃一顿军棍!

看景王的表情,临晚镜也能猜到一二。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原来,阿景并非一点不吃醋,他是把那股子气,全部撒到萧英武和齐壮身上去了。

没错,那两人现在正在军营里挨板子呢。

过了一天,军营上下也都知道朝廷派来的援军到了,由景王亲自领兵,临家大公子带队,带来了定国侯手下的五万精兵!纪家军和定国侯手下的兵曾经是交过手的。打的都是友谊赛,两家秉承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切磋了一下,也算是各有所长。纪家军在夙郁向来清傲,唯一佩服的,可能也就定国侯手下的兵!

他们来了,其中不少人都还相互认识咧。没过多久,原本颓靡的士气又高涨起来。景王的到来,让某些奸细也开始活跃起来。首先,必须把现在援军的情况传到敌方军营里去;其次,还得不露痕迹的使绊子,挑起纪家军和景王带来的精兵之间的矛盾。

可惜,他们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实际上都是钻进了景王和临家大公子早就布好的陷阱里面。纪将军舍不得对那些人下手,并不代表景王会手下留情。

这不,纪家军里最高级别的叛徒被当场擒获,证据确凿。

“黄将军,你可真是好样的,这些年吃着夙郁的粮,做着通敌卖国的事儿,可是开心?”当乘风破浪把五花大绑的黄将军押到大家面前时,徐军师如是开口。

“哼!本将军乃纪家军元老,怎么可能做通敌卖国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将军的!还望二位王爷能够查明真相,还本将军一个清白!”黄将军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不愿意下跪,只看着景王和战王。

如今,这叔侄二人都是王爷,他也只有向他们请命了。

“对啊,二位王爷,您们是不是再查一下,黄将军是纪家军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我们相信黄将军,还请景王明察!”

战王主要是主战事的,根查这些沾不上边儿,如今这里的说话权都掌握在景王手中。所以,纪家军的元老人物们一时之间都对准了夙郁流景,要求他重查奸细之事。

“如果谁再敢附议,以同党论之!”夙郁流景没有答应严查,而是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下面跪倒一片的人全都懵了。只是求个情而已,怎么就要按同党之罪论之了?景王果然残暴不仁,不要以为他站起来了,就会改变性情。一个人的习惯可能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可是性格,却永远不会!

按照同党之罪论之,谁还敢轻易出言?有几个冲动的,可在场大多数人都非常理智。一时之间,营帐里鸦雀无声。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把黄将军带下去。今日之事,希望在战争结束之前,大家都能守口如瓶。若是有人传出了什么消息,也以叛国之罪论处!”

“王爷,您这分明是草菅人命!下官不服!”黄将军也被景王雷厉风行的手段惊呆了,他仗着得将军信任,私下里笼络军心,又与诸位将领关系极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可是,景王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好的皇城不待,跑到边关来横插一脚。景王素来残暴,杀人如麻,他如果真的落在景王手中,岂不是凶多吉少?

而且,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传递出去了没有。

“本王不是第一次杀人,说本王草菅人命的,你倒是第一个。”夙郁流景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黄将军面前。

黄将军刚刚还能直着腰板儿吼冤枉,可在景王强势的目光之下,他却开始低下头心虚起来。景王的气势,果然不愧是皇家第一王爷,在他的目光下,黄将军竟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敢说,啊——”黄将军一句话才刚说完,就被乘风一脚踢在膝盖上,剧烈的疼痛迫使黄将军跪倒在地。

“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景王草菅人命,黄某不服!”黄将军跪倒在地,脸一下子磕在地上,磕掉了自己的大门牙。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张着血盆大口,在那里垂死挣扎。

“你要见将军?你明明知道,纪将军现在是不可能见你了,还要他为你主持公道吗?”

闻言,黄将军的身体微微一顿,立马反应过来,朝景王大吼:“你把将军怎么了?你们把将军怎么了?”

“到底是本王把纪将军怎么了,还是你对纪将军做了什么?”夙郁流景冷冷地看着他,眼里不带一丝感情,“纪将军被他一手提拔的人所害,你却死到临头还不敢承认。黄将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古以来,通敌卖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哈,将军死了是不是?哈哈,我就说嘛,他就算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剧毒——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当年的临家大公子一样幸运,在中了骨髓枯之后还能完好无损!”

黄将军听说纪将军出事,立马就原形毕露了。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谁还听不明白?

既然奸细已经查出,下一步就是处置的问题。黄将军官居正三品,景王不会就这样一刀杀了他。只是把他先关押起来,然后封锁消息,让人继续假扮黄将军与敌军联系。

源源不断的假消息传出去,最后把凤离大军消灭殆尽。这一战,临晚照一战成名。凤离二十几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纪家军损失超过三分之二。临晚镜的两个小玩伴,也是一死一伤。战况之惨烈,前所未有!而应满径,也如同当日的纪家少将军一样,单枪匹马,被逼入绝境。

同样的迎风关,同样是一片冰天雪地。连场景都和当日一模一样,应满径以为是天意,实际上是景王夫妇早就设好的棋局。

这棋局里,唯一多出来的一个人便是倾城公主凤舞歌。

在应满径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他看见了夙郁军队里面,那个一袭红衣,倾国倾城的女子。

“小舞?”

应满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是出现错觉了吗?被逼入绝境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公主远嫁夙郁,他势要让凤离的铁骑踏平夙郁的疆土,迎回他最心爱的女人。可是,现在心爱的女子就在他面前,他却有些不敢相认了。

“满径哥哥,你真傻。”凤舞歌从军队里走出来,一个人,一匹马。

有人想拦住她,却被临晚镜阻止了。她向来喜欢看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当然,这要是在看戏的情况下。如果她是主角之一,那还是算了。

“小舞,真的是你吗?”他没有出现幻觉吗?本以为,自己会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迎接小舞归来,却不想,局面斗转,现在要他狼狈不堪地面对倾国倾城的公主。

“应将军,本公主已经嫁作他人妇,你再称呼本公主的小名,似乎不太合适。”凤舞歌本能地想要上前拉起应满径,却迫于身后无数双眼睛的监视。

这个时候,她只能跟应满径做个了断,而非和他叙旧。

“我——”难道,连这样叫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应满径敛眸,收起眸底一片伤痛,“对不起,都是我无能,无法亲自接你回家。”

“应将军,你太自以为是了。本公主是自愿嫁与夙郁右相的。苏幕遮乃一代少年名相,长得一表人才,为人温和儒雅,我喜欢他,所以才嫁给他。和夙郁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硬要说,这一切都是别人的安排,那这个别人,就是我的那位好父皇。你,被他骗了。”凤舞歌不忍心看到应满径这个样子,可她不得不这么说。如果不让应满径痛苦地死去,临晚镜就不肯帮她查六儿死去的真相。

“你说什么?”应满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皇上不是说,都是夙郁欺人太甚,他才不得不把公主嫁过去的吗?怎么又成了小舞仰慕那位苏大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怕,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吧?我父皇他,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和称霸龙腾大陆的野心,才会以你为利剑,欲取迎风关,攻打夙郁疆土的。”

“不,小舞,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皇上怎么会那么做?三十万大军的性命,他都不顾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他不会以手下的兵为棋子,不会为了攻破一个迎风关,就葬送了无数战士的性命。可是,现在小舞告诉他,那不过是为了满足陛下的一己私欲而已,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应将军,事实就是这样。我自愿嫁给苏幕遮,他也待我很好。”

“不对,你当年对我亲口许下的诺言呢?”当年说只嫁给满径哥哥一人,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不过是本公主年纪小不懂事罢了。童言无忌,这个道理,将军怎会不懂?”凤舞歌看着他,唇角牵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儿时的誓言么?早在皇宫里受尽折磨时,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公主当真从未爱过满径?”应满径难以置信,当年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冷酷如斯。童言无忌?哈哈,好一个童言无忌!

凤舞歌没有说话,却依旧笑容不变。似乎,是想以这样讥讽的笑容告诉应满径他有多可笑。

“如果不爱我,那就杀了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应满径闭上双眼。

死在她手里,也好过死在敌军手中。

凤舞歌愣了愣,然后扭头看向临晚镜,她手中拿着临家的长日弓。

“可否借弓一用?”

临晚镜看了看手里的弓,却并没有借给她。

“长日弓你拉不开,你腰间的剑,就很适合杀人。”倾城公主腰间的佩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对面之人所送。

用这把剑结束应满径的性命,比她亲自为阿醒报仇更有成就感。

“你倒是聪明。”凤舞歌无奈地笑了笑。她没想到,连自己腰间这把佩剑的来历,临晚镜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只希望,自己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之后,她不会食言。她一定要知道害死六儿的罪魁祸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为六儿报仇!至于应满径,凤舞歌慢慢走近他,在心里默默地道:对不起了!

她真的要杀了自己,应满径心里顿时一片荒凉。原来,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去打赢这场仗,一切都不过是自取其辱。她不爱他,这个时候,他在她的眼中得到了答案。那把漂亮的瞥见,是他年少时送给她的生辰礼,却不想,今日成了了断他们之间过往的兵刃。

当倾城公主的剑,穿过应满径的心口之时,临晚镜忽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是,这股子快意过后,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就算杀了应满径又如何?阿醒死得那么惨,她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好在,他是战死的,他是夙郁的英雄!迎风关这一战,只怕是要记入史册了。

纪家军伤亡惨重,后继无人,以后,恐怕是辉煌不再。而再之后,到底是谁驻守边关,就与她无关了。

大仇得报的当晚,临晚镜又抱着酒坛子去迎风关的山头陪了纪醒空一夜。这一次她没有哭,一滴泪都没留,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静坐了一夜。景王在小木屋里一直看着她,等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把她抱回小木屋里。

第二天,临晚照带着重伤的齐壮,和战死沙场的萧英武,一起返回燕都;战王留下来处理迎风关的后续事物,纪大将军辞去了将军职务,带着夫人远走他乡。

“将军,保重。”临晚镜对纪将军,始终是心中有愧。如果不是她成亲,阿醒不会决定跟着纪大将军来边关。如果不来,这一场遭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王爷和王妃也多保重!”纪将军体内的毒都是临晚镜一点一点的清理的,他们夫妇对她,只有感激和对晚辈的疼爱,并无一丝怨恨。

送走纪将军和夫人,夙郁流景和临晚镜他们准备去一趟穿云城,在那里和自家老爹老娘汇合再一起回燕都。反正,来日方长,过二人世界的机会还多着呢!

从此以后,景王夫妻俩过上了幸(shui)福(shen)美(huo)满(re)的生活,开启了女婿与岳父斗智斗勇的传奇模式。每每听到从景王府传来咆哮声时,燕都城里的百姓们都司空见惯了。

哪一天,定国侯能和景王和睦相处了,恐怕就是景王妃和定国侯夫人联合镇压了。

------题外话------

咳咳,结局是写完了,番外的甜蜜还是要继续滴。不过,陌想先歇几天。番外应该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或者一个星期之后开始更新。姑娘们现在总该出来冒泡了吧,大结局不算完美,亲们想看什么番外,快说。新文在写番外期间也估计会写大纲出来,还需要姑娘们再次投票,最终确认一下到底开哪个类型。

来,群么么一个。

128 神医谷主的自信207 与传说不符的人073 还不放开我女儿167 咱不哭了抢亲去166 我为你绣嫁衣吧番外12岁月静好之哥哥大婚063 简直是岂有此理008 回侯府点七星灯103 摆脱闻人家控制187 醉酒后的少将军032 要男人爹给你找番外16岁月静好之独处046 用嘴喂药好不好089 叫一声无影哥哥084 临家主教女无方040 搭上自己的诅咒075 九转还魂针法谱144 本王只爱你这款053 有缘无分的孩子番外4岁月静好之身世180 她想嫁给我大哥097 景王身上几颗痔094 鱼儿上钩很容易166 我为你绣嫁衣吧128 神医谷主的自信076 鎏金凤凰钗定情019 吾皇万岁万万岁050 虎毒食子的太后243 水深火热的日子056 杀太后或者传位041 留下来陪朕如何078 闻人卿华的算计072 书房里达成一致144 本王只爱你这款033 停不下来的老爹番外24云破月vs明月笙六061 破机关傀儡铜人034 找到第二只木盒071 我陪你一起进宫127 到底谁无理取闹141 神秘高手为谁来028 她把景王睡了吗172 让临小姐陪哀家053 命定的祸福相依154 她仰慕景王已久060 及笄礼正式开始083 侯府内阴谋初现166 我为你绣嫁衣吧085 皇家公主又如何055 师父也在无回宫101 临家女儿世无双077 感觉自己萌萌哒020 您要虐待孙女吗120 你不要欺人太甚114 明二小姐有救了047 纪贵妃降级为嫔071 自作孽不可活也141 神秘高手为谁来051 有种感情叫心疼上架公告番外22云破月vs明月笙四207 与传说不符的人028 风暴潮果然来了027 你不能让他嫁啊023 为了吃弄丢夫君076 鎏金凤凰钗定情037 一手能掌握足以128 神医谷主的自信071 臣弟只想要镜儿055 给机会借花献佛226 我要去随军出征146 要见情敌很高兴052 不爱的人不留情051 一张请柬多人争076 放开少主让我来155 和亲景王惨被拒046 成也萧何败萧何060 代姐出嫁好姻缘003 帮少将军追媳妇252 凤离皇中意哪个033 让她出来长见识018 偷了外袍赶紧逃057 无回宫救人篇一198 这下子误会大了139 我看上她的马了255 奴家为小姐梳头064 像是要交代遗言211 只怕多有不便吧027 你不能让他嫁啊080 要抓住主子的心含元旦活动015 我以前很喜欢你087 考虑某女的提议026 坦白之后的甜蜜208 哪里来的冒牌货103 摆脱闻人家控制187 儿臣有个好主意230 婚期将近快出嫁249 应该没许人家吧039 用神鸟精血交换097 景王身上几颗痔237 养蛊人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