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解开谜团

065解开谜团

羽翼脚尖轻点,如一道离弦之箭,直射不远处的寺庙。飘逸而寂静无声,轻轻落在塔尖之上,俯视整个寺庙,包括那两个人走进白马寺的每一个拐角,欧阳仇剑眉一蹙,眸光定向不远处天空中那抹白影,喃喃自语道:“云山的轻功当真了得!”

羽翼低眉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眼中的鄙夷和冷色,毫不掩饰。

“你的戏可以不用演了,刚才你我的对话,已经落入他人耳中!”欧阳仇盯着羽翼,他知道,刚才在林子附近,那股如青鸟一般的气息,原来是他!

“什么?”姑苏玲珑眼中的不甘心,疯狂而变态,她脸上的五指印,深深烙在她脸上却全然没有知觉。

欧阳仇冷冷仰起头,示意了一眼不远处的羽翼。

姑苏玲珑无处发泄她的恨意,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而且疯狂。

欧阳仇低眉盯着姑苏玲珑,似乎自从进了京之后,她的情绪就越来越不稳定,他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母亲,越来越生疏,转身便下了山。

姑苏玲珑一惊,看到欧阳仇离她而去,她顿时六神无主,羽翼的眼眸已经冷漠,只是看出了这个女子有几分情绪不稳,更带疯癫之态。各种消息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淡淡道:“失心疯?”

突然一个疯癫的和尚不知从哪里冒出,闪入羽翼眼中,羽翼深深注视着那个疯和尚,一身衣衫褴褛,邋遢而带着熏天的恶臭味,除了头时光着的,身上一件破袈裟,脖子挂着一串佛珠,几乎看不出这个是一个和尚。因为他腰间挂着一个酒壶,手中抓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烧鸡。

最奇怪的是,这里也算是守备森严,平常人根本进不来,更何况一个疯和尚?

那疯和尚步履蹒跚,颠颠撞撞,一身臭气,来到那佛塔之下,那和尚懒散一躺在地上。几个打扫的和尚见到,纳闷走过去。

“哪里来的疯和尚?”一个和尚挠头看了看,地上的疯和尚。

“我没有见过,谁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和尚,赶紧赶出去,要不然师叔又要责罚我们护院不利了。”一个和尚拿起扫把将药撵走躺在地上不愿意动弹一下的疯和尚。

“好臭啊,赶紧轰走吧。”一个和尚有些不忍,可是见那疯和尚确实太不成体统而且臭气熏天,忍不住说道。

“喂,你赶紧起来,走开。”一个和尚拿着扫把扫了扫那地上的疯和尚。那和尚依旧不动,边吃着鸡肉,边喝着酒,就是不离开。

“我说你这个佛家子弟,还不赶紧走?在佛门境地开荤和喝酒,亵渎神灵,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儿管事师叔来了,只怕你就走不了了。”那和尚同情地眼神盯着那疯和尚,因为今天很特殊,因为南宫无忌的驾到,让寺庙显得格外紧张,生怕怠慢了南宫无忌。

“何事在此喧哗?”一个老和尚缓缓走过来,声音苍老而威严,缓缓响起。

“师叔。”两个和尚顿时一惊,齐声叫道。合在一起想挡住身后疯和尚的身影,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一股酒味弥漫在空中,老和尚脸色一变,顿时大怒,突然看到一个疯癫的和尚从两个和尚身后滚了出来,嗤牙咧嘴冲他笑,那老和尚的脸色一白,再次严肃起来,却只是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两个和尚一惊,这不是师叔的风格,按照师叔的作风,这个时候不但要将这个疯和尚念出去还要讲看院护寺的人统统责罚,可是那里还敢想这些,立马就离开。

“原来你还这么好,民间四处传言,说你危在旦夕,我还以为能回来给你烧一炷香!”那疯和尚顿时感觉自己被骗了,可是为什么他看到的景象也是这个老和尚奄奄一息的情景呢?

“王爷为了能让你回来,我只好牺牲一下,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那老和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粗了一大圈,看来这次装病装得胖了不少。

“小子,你打算一直站在上面看吗?”那疯和尚脸色带着怒气,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躺在地上,将半只鸡扔在一边,幕天席地早已成了他的习惯。

羽翼蹙眉,盯着这个疯和尚,他如不染尘世的谪仙,而这个疯和尚却似汇集了世间最肮脏的一切在身上,令人作呕的臭气熏得令人窒息,羽翼如羽丝飘落,已经轻轻点地,浮在地面上,冷眼盯着他,他对谁都是如此冷漠,唯独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没有世人的势力和厌恶,似乎只是淡淡看着他,不喜不厌。

那老和尚立马上前,“阿弥陀佛,您就是王爷说的羽公子吧,老衲这就给你带路。”

羽翼的眼角只是静静盯着地上的那个老人,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化解他脸上的冷漠。没有理会那老和尚,已经点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暂且在这里等着王爷召见!”那老和尚扫了一眼那疯和尚,严厉如一个兄长。

“师兄,别这么严肃,我又不是孩子!”疯和尚疯疯癫癫爬了起来,那疯癫的笑,露出一口黄牙,更恶心不堪,他却细细盯着羽翼,片刻说道了一句话,“还是那个丑小子。”

羽翼眉梢轻挑,拭目以待,盯着这个疯和尚,他不过就是好奇,好奇这个人是不是柳姨娘口中说的那个疯和尚,为什么南宫无忌设计引他出来?他小时候是一个营养不良,缺了门牙的小孩子,瘦弱的小身子,确实不起眼,可是他怎么知道?

“羽公子,这是我的师弟,从小疯言疯语,不必介怀,这边请。”那老和尚心平气和说着,看着那个疯和尚,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小子,跟我走,你最重视的人很快就要死了!”那疯和尚蹒跚着脚步,摇摇晃晃走到羽翼身边,醉眼咪咪,说话间全是臭气。

却没有看到不远处,南宫无忌和石幽梦看到了这一幕,缓缓走了过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是疯和尚,那个曾经预言过石幽梦魂归的疯和尚。

羽翼的眸光渐渐暗沉,他最重视的人,就是石幽梦,他不允许任何人这般诅咒她。手中一个羽毛飞出,直击那疯和尚的喉咙,眸底冷光迸裂。

那疯和尚醉眼顿时清醒,一个侧身,一道浅浅的血痕划过他的脖子,浅浅的伤痕清晰地告诉他,若他再慢一步,必死无疑!

南宫无忌轻轻眯眼,羽翼的身手和速度这个世间能躲过他这一招的,寥寥无已,可是这个疯和尚却只是带着一点轻伤,难道他就是十六年前那个预言的疯和尚?他还是回来了!

羽翼没有出击第二招,而是轻盈地脚步转身离开。

“你若不听我的,她必死无疑!”那疯和尚指着羽翼的背影,淡淡道,醉意全无!

羽翼手中三只羽毛如三道闪电,划破长空,以诡异的幅度朝疯和尚出击,疯和尚一惊,手中的酒壶顿时离手,挡住一根羽毛,身子一闪错过另一根,最后一根直击他的心口死穴,太快,他根本没有办法躲开。

一道强大的掌力改变了那根羽毛的方向,直接穿透身后的石柱,可见这羽毛的威力。

疯和尚一向故弄玄虚,很少说重点,可是今日他算是遇到了倔的人,破了他的例,说道:“那女娃中了绝情殇,一魂飞天,而今归来,却牵动了绝情殇的绝情和情殇,再动情,就是殇!只有你才能救她!”

南宫无忌锐利如鹰的眸子,轻轻一睁,大手一缩,握紧那只小手,似猜到了什么。

石幽梦秀眉紧蹙,抬起头,看着南宫无忌,她中绝情殇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外人更加不知,可是这个疯和尚却知道,难道他真是十六年前那个和尚?他说的再动情当真是殇吗?

南宫无忌轻轻将她按在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带着不舍和迷恋。眼前这个疯和尚,他已经找了很久,总算出现了。

“王爷……”那疯和尚转头看向南宫无忌时,脸上既然怒气上涌,就算他刚才出手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个腹黑的男人,当真可怕,他居然在幻境中无法看透这个男人,如一团谜。

“残叶,带他下去清洗!”南宫无忌冷冷道,带着石幽梦离开。

那疯和尚一听要清洗,急得直跳,想要逃,却被一张大网罩住,残叶大手一收,拉住一根绳子,将疯和尚困在网中,拖起就走。

“放开我,放开我,真是可恶……可恶……”疯和尚大吼大骂,这一生他到处预言,却没有料到,自己也会有今天。

羽翼冷漠盯着那疯和尚,目光慢慢移向缓缓离去的两个人,那柔和的身影,如同神仙眷侣,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他一个闪电的闪身,如追随逍遥王时那般飘逸潇洒,落在石幽梦身边,淡淡道:“姑苏玲珑似乎得了失心疯,小心点!”

“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委?她和皇上到底有什么仇?”石幽梦侧头看向羽翼,羽翼最不爱说话,他对石幽梦说出这么一句都已经是很意外的事情。

“她是被定国皇上所强娶的女子,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坠崖,死了丈夫!她的情绪极其不稳定,还是小心为妙!”羽翼看到南宫无忌面无表情,没有一丝诧异,似乎早已经知情,只是一直不愿意提起。

石幽梦抬起头看着南宫无忌,小手轻轻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着他。

回到了王府,黑鳞一看到羽翼,就头大,脸色顿时黑得慎人,扭头就看向别处,谁也不理。

疯和尚被残月和冷尘强行清洗干净,换上一身新袈裟,他两眼通红,一直冷哼,看样子气得不轻。

南宫无忌对石幽梦的宠溺在府中早已经见惯不怪,坐在堂中软榻上,一只手已经抱着石幽梦,石幽梦躺在他怀中,脸色的红色胎记有些惨白,南宫无忌那斜飞入鬓的剑眉轻蹙,手中轻轻划过石幽梦的脸,那寂静如夜的眸子,满满都是柔光和爱恋,却带着担忧之色,绝情殇,绝情,情殇,殇。

疯和尚气得脸色极差,冷哼一甩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这里的地板干净得一尘不染,他狠狠用衣袖去蹭,蹭半天还是干净的,他就不舒服,将心情全写在脸上。

“见过洁癖的,还没见过不脏不舒服的,啧啧……”黑鳞撇嘴冷笑说道。

房间内,羽翼飘落悬在柱子上,悬挂在空中,他不喜欢地面,哪怕这里纤尘不染,他依旧习惯悬在空中,他随时随地都在练习轻功,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轻功能出类拔萃。

而冷尘和残叶残月夜莺都站在门口,黑鳞坐在椅子上,他掩藏了眉宇间的印记,却依旧俊朗耀眼。

疯和尚拿起袈裟四处擦拭,看了还是干净的,疯狂起来,一定要脏,一定要脏,动作越疯狂。

南宫无忌锐利如鹰的眸子,射向疯和尚,手一挥,一边的书桌上,那未干的墨水顿时散在疯和尚面前,疯和尚一喜,脸上泛起一个疯癫的笑容,用衣袖抹脏,脸上涂了好几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笑了。

黑鳞想看怪物一样死死盯着他,撇嘴说道:“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还有这样的疯子!”

“你不喜欢别人闯入你的林地,不也是自己的癖好?”石幽梦眉梢一挑,轻笑一声。

黑鳞顿时不语,他是很毛躁,可是没有疯。

“说吧!如何解除绝情殇!”南宫无忌淡淡开口。

“不说!我为什么要说?”疯和尚一看到南宫无忌,就吹鼻子瞪眼。

“残叶,再次将他洗干净,扔进云阁,连墨迹都不能有,香炉也去掉!”南宫无忌淡淡挥手。残叶和冷尘顿领命欲动手。

“慢着,慢着。”疯和尚脸色一白,狠狠磨牙,“我说,我说……你这个臭小子,当真黑心。”

羽翼只是低眉盯着这个疯和尚,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看出了南宫无忌的黑心和手段,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却偏偏抓住别人的死穴!不痛不痒的惩罚却令人发疯抓狂。不过这样的惩罚是对无害的人,他对于仇人所用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就连嗜血的逍遥王都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南宫无忌的手却不露痕迹移到石幽梦耳边,一股暖暖的真气从石幽梦耳边流入心底,石幽梦一感觉不对,抬头看着南宫无忌,眼中带着一丝怒气,却很快沉睡,身子一软,紧紧贴在他怀中。

“听闻你就是预言王妃魂归之人?难怪石丞相不信你,这般疯癫,很难想像你说的话是真的。”黑鳞撇撇嘴,盯着二人亲密的动作,他早就已经见惯不怪,翘起二郎腿,低眉盯着这个疯和尚。

“嘿嘿……你这个梦国后裔,比起当年那个梦国后裔差得太远了。”疯和尚指着黑鳞,疯笑道。他记忆中的那个梦国后裔,一表人才,和长公主当真是绝配。

黑鳞的脸色青筋爆出,这是在鄙视他出尘的俊美和风姿吗?他磨了磨牙,却很快压了回去,没想到这个疯和尚一眼就看到了他是梦国皇室后裔?还见过他那多情的老爹?

疯和尚盘腿而坐,时而抓这挠哪里,模样疯癫,可是说起话来却毫无疯癫之态,:“他自称黑公子,当年我见到他的时候,长公主快临盆,可是,却被人下了堕胎药,黑公子为了保护孩子,用灵力护住了长公主腹中的胎儿,奇怪的是,刺客在这时出现,黑公子拼尽全力,护住了长公主和腹中的胎儿,至于为何下了绝情殇,我也不知原因。我只知道那时他中了毒。”

黑鳞听到这里,更加不明白,可是俊颜上的神情格外激动,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老爹不将灵力留着保护自己,运功逼毒,反而摧残自己的灵力,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下了绝情殇。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他可以回来,为什么?”黑鳞激动得怒喝,两眼燃气熊熊烈火,似乎在冲他的老爹质问。

“我也不知道,他中了蛊毒!而长公主知道他这般离开便不会再见,生下孩子,便去黄泉相见。我只知道,要解除这个绝情殇,就必须回到梦国根源之地,寻找解救之法!因为她已经突破了情殇的束缚,下一次,只有殇。”疯和尚的目光射向南宫无忌怀中的石幽梦,喃喃自语道:“她也是一团迷雾,一魂在异世生存,回归本源,却陷入情冢!动情则殇!若永远不动情,可天长地久!”

老爹中了蛊毒?苗疆的人,为什么?

南宫无忌的手轻轻收紧,眸底碎光溢出,映下石幽梦的模样。似乎看穿了很多事情,也明白那三日挥之不去的乌云,原来是老爹下绝情殇。

“那小子是巫族的人,在黑公子临走之前,在他身上下了一股灵力。柳姨娘将身上的巫术护住这股灵术,溶入他体内,所以,只有这小子才能救她!我也只能带着他们两个去梦国国土上寻找幻境!”疯和尚指了指羽翼,他更好奇羽翼未来的路,一半巫术和一般苗疆的血统,这苗疆血统的纯正,让他想起了一个老太太。

“本王一同前去!”南宫无忌淡淡道,不容拒绝。

“若我没有说错,如今你所有的敌人和仇人都回来了,那个女人,未必是你的亲生母亲!”疯和尚对南宫无忌就一直没有好脸色看,冷哼哼道,似乎恨南宫无忌入骨,却又无害,只是单纯的怒。

“什么?未必是亲生母亲?是什么意思?”残月一听,急上前问。

“太虚幻境,我曾看过王爷的过去,一切都是一团迷雾缭绕。也算有缘,我看到了姑苏玲珑的命数,此生中只生一男一女,却不幸夭折,男孩和她的夫君坠崖后,就没有再看到命数,而她在宫中生出的孩子,并非王爷,而是一名死胎女婴。”疯和尚漫不经心说着,双手不停地摸着那些墨迹,弄得满手乌黑。

残月的心一惊,这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晴天霹雳,“难道是那个女人换走了孩子?”

“姑苏玲珑并不知情,她生完孩子就昏迷不醒,至于是谁做的,也无从得知。”疯和尚狠狠抹脸,顿时满脸乌黑,他的神情却更加轻松了些许。

而此刻,一直沉默的南宫无忌,额上隐隐有青筋暴动,却看不穿他的心思。

残月担忧地望着他,再次看向疯和尚,“那你看看是谁做的?”

疯和尚狠狠抓了抓头,一脸怒气盯着残月,怒道:“这叫缘分,若无缘,想看都看不了,若有缘,就能看到,你们把握弄得这一身干净,再有缘也无缘了,哼……”

残月撇嘴冷哼,怎么有这样的怪人?给他洗干净反而像八辈子仇人一样。

南宫无忌那深邃的眸子渐渐变黑,他的手紧紧攥紧,欧阳仇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绝非偶然。可是他又偏偏和皇上是亲父子,看来他忽略了太多东西,需要从后宫中查起。

疯和尚顿时一拍脑门,房间里顿时走入幻境之中,只见石幽梦一脸怒气,冲南宫无忌甩脸就走,走出房门,而南宫无忌只是沉默,那黑眸中却看不出到底适合心情,不过,可以隐隐看出,很不好。幻境顿时没了下文,疯和尚大笑:“哈哈……”

残月大惊,王妃不是在王爷怀中吗?怎么突然甩脸就走呢?再定神一看,原来是幻觉,她这下相信了这个疯和尚说的有缘,原来这种能力来无影去无踪。

南宫无忌剑眉紧蹙,轻轻抬手,残叶立马将那疯和尚拖了出去,黑鳞眉梢轻挑,他就是想看看南宫无忌看别人脸色时的模样。南宫无忌见所有人都下去了就连羽翼都飞出屋外,他还翘着腿,似乎在等着看好戏,他冷眼一扫,黑鳞一惊,顿时从椅子上跳了出来,一溜烟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却躲在不远处的假山,他要守候那一刻,守候这精彩的一刻。他嫉妒南宫无忌每次都能抱得美人归,就像看看他挫败的模样。

房间内,怀中的人儿,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猛然睁开,果然,全是怒火,南宫无忌俯下身,含住她的红唇,不容她清醒的时候想起他刚才对她做的事情,他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不想让石幽梦像昨天一样轻言放弃。他是答应她一起听疯和尚的问话,可是没有答应她,让她醒着的时候听。可是睡着了也算听吗?在他的理解里,也算。他只想做对策,若是一个坏消息,他选择隐瞒,不想再听她自暴自弃的话语,不想听她说让他爱上别人的话语。至少答案是有一线希望,他在没有希望站起来的时候,她都强行要他燃气希望之光,而今,他岂能让她放弃?更不容许她再将他拱手于人!

石幽梦一惊,却还是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原本的怒气渐渐消散,渐渐柔和,化为乌有,直到脑袋中再无其他,只有他,忘记了自己走进这房间的目的,忘了她要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给南宫无忌一个完整的自己,只知道,这一刻,她是他的。

她的心再次澎湃一跳,南宫无忌却松开她,生怕继续下去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拇指轻柔摩擦着被吻得红肿的唇,温声开口说了一切。

石幽梦静静看着他,听着他一五一十说着,却丝毫不提及关于他的事情,石幽梦凝眉带着丝丝怒气说道:“没有了?”

南宫无忌不语,那是他不想说的事情。

石幽梦推开他,猛然站起来,背对着南宫无忌,感觉这个男人总是这般霸道,主宰了她的所有,又在她耳边下了咒语让她嗜睡,他怎么可以这般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扼杀她的选择?

这个模样的她和刚才疯和尚所呈现出的幻觉一模一样,只差没有甩脸走人。这个动作将很快发生,可是腹黑如他,岂会让它发生?

在她起步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内力直接将她吸进身边,按在软榻上。

“绝无下次!”南宫无忌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可是这次他还是做了。

石幽梦无从泄愤,恨得真想咬他,她需要的是相互尊重,不是这般一味接受。可是再一想,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他不想说,自然有人会告诉他,何必非要他开口?“好了,不许有下一次!”

南宫无忌那寂静如夜的眸子泛起一丝诧异,渐渐光芒四射,原来,预言不过就是一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扭转乾坤!

石幽梦见他眼中那一抹绚丽,微微蹙眉,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道:“你压得我不舒服!下去!”

南宫无忌低眉看着石幽梦,眸光依旧温润,如月光泄下,更似一张情网,将她笼罩捆绑,这样的他,就算十个她,都未必敌得过,这一生被他吃干抹净绝不在话下。

“突然想吃你……”南宫无忌微微停顿,细细观察这石幽梦的神情,见她被他的话语误导,眸光微微凌乱,他伸手轻柔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继续开口:“做的菜。”

石幽梦一愣,刚才的紧张全然不见,只剩下一抹奇怪的失落感,占据了她的内心,突然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和期盼,推开他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可恶。”

“本王随你一同前往。”南宫无忌轻笑一声,伸手牵着石幽梦的手走了出去,外面那疯和尚还一直不肯走,他想要看看南宫无忌出来的脸色,被人这般甩脸,而且还是一个女子,当真是有辱他的威望,就算他把所有人赶出去,这件事情还是会发生。可是门打开那一霎那,想看南宫无忌难堪的人都失望了,石幽梦并无怒气,脸色带着迷人的笑容,抬头深情看了一眼南宫无忌,两人走向厨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疯和尚气得冷哼哼,两眼冒火,暴躁如雷,在地上直跳,他的预言从未出过差池,好不容易又看到了一个幻境,居然出了问题?他一头钻进花丛中,抓起一把泥土,使劲往自己身上涂抹,像是在发泄。花丛中一个庞然大物在里面打滚,成了名副其实的花和尚兼辣手摧花。

黑鳞站在假山后,一直偷看,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一愣,居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伸手狠狠一拍自己的脑门,怒道:“还有谁能替我收拾一下这个可恶的男人?”

南宫无忌太完美,这个世间还能有谁抵挡住他的魅力?黑鳞想到这里,算是认命了,喃喃自语道:“早知道我就不看,至少留下一个念想,看来还是出乎意料,这个男人,太危险了,算了,做个第二也没什么不好?”

黑鳞说完这句话,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抹白影,飘逸俊朗,冷漠深沉,宛如谪仙,黑鳞闷闷吐一口气,再次被深深挫败,垂头丧气,突然发狂冲天怒吼:“第三。”

一想到自己头上有这么两个人男人,他恼怒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头,俊美的脸上猛然一僵,顿时憋得通红,抱起脚哇哇大叫,突然看到残月往假山这边走,立马收住叫声,站得笔直,潇洒随意靠在假山上,冲残月笑,俊眸风情万种。

“哼……”残月轻哼一声,饶过假山离去,追随那两道身影。

一见到残月身影消失,他立马坐在巨石之上抱腿痛苦,脸都红到了脖子,可见疼得不轻。

南宫无忌绕了一圈,将石幽梦送至厨房,石幽梦将他推了出去,她知道他一天的事情很多,今天一天都陪着她,想必这一刻九皇子和贤王等人在书房已经急得团团转。

带忙活好一切,石幽梦回到自己的院子,只是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却意义非凡,如同普通家庭的简单朴实,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南宫无忌而言,这些更适合他的胃口。

石幽梦坐在饭桌前,院中只剩下她和残月二人,她问起疯和尚的事情。

“王妃,说了您可别诧异,疯和尚说,他的幻境却凭有缘才能看到,他看到了姑苏玲珑的幻境,一生只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已经随她的前夫坠崖,命数早已看不见,想必九死一生,可是在皇宫中,她生出的是一名死胎女婴,不是王爷。”残月说的很细声,似乎害怕自己的声响吓到石幽梦。

石幽梦的眸光猛然一睁,盯着残月,难怪南宫无忌不愿意说,幸好自己没有逼问,否则自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王妃,您别意外,一次皇上卧病在床,需要亲子的血作为药引子,是王爷用自己的血,治愈了皇上,若不是亲生子,那皇上把药喝下去,就会当场吐血身亡,可见,王爷是皇上的血脉。而且此时,姑苏玲珑一直不知情。”残月连忙打消石幽梦的疑惑,说了一件陈年往事。

石幽梦的眸光似乎看穿了整个时空,她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做?又为什么?又是谁要毒害她和老爹。

“王妃,这姑苏玲珑刚才还下了帖子,请王妃进宫,被王爷拒之门外,可是奴婢觉得,姑苏玲珑不应该只收到这么一点点惩罚。”残月总感觉一巴掌的惩罚太轻太轻了,她不知道南宫无忌的心思,可是她知道石幽梦嫉恶如仇,定然不会放过姑苏玲珑。

“失心疯的人,做出的事情自然疯狂,最可怕的不是她的失心疯,而是自己明明已经疯了,却还以为自己只是一心复仇,畸形而变态。明日我会进宫赴约。”石幽梦听出残月的愤愤不平,就算残月不说,她也会将这份伤害原原本本还给姑苏玲珑,比较她欺骗了南宫无忌的感情,伤害了南宫无忌的所有,甚至是他灵魂最深处的美好,都被她无情摧毁。对于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因为她得了失心疯而减轻她的罪行?

残月一喜,她可不想那么简单便宜了姑苏玲珑,南宫无忌对她的孝敬和爱可都未有半分假,可是这个女人却从南宫无忌出生之后就一直欺骗,给南宫无忌无尽的伤害,这样的手段太狠,若只因为她得了失心疯,就原谅她。

石幽梦想起南宫无忌说的关于长公主的事情,问道:“我娘是被人下了堕胎药,而我爹用灵力救了我之后,又遭人暗算?还是蛊毒?”

南宫无忌做完手中的事情,没有留九皇子等人,回到了石幽梦的院子,正好听到石幽梦的质疑,轻轻抬手,残月一见到南宫无忌,她又甜甜一笑,行完礼便下去,她可不想打扰王爷和王妃的二人世界。

“梦儿猜测,那时刺杀岳父的人,必然是苗疆的人,想必是太后对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有所怀疑,才下了杀机,回护石丞相的血脉。可是没有想到孩子还是出生了,由于是一个女孩,加上这红色胎记,而石丞相又不喜你,想必难成大器,再者,她并未确定石丞相的身份,所以你逃过了一劫。等一切水落石出之时,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南宫无忌明白石幽梦为什么加重蛊毒两个字,他居然称老爹岳父,这让石幽梦突然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他这是在暗示吗?

“看来,我心中的小九九都逃不出你的法眼。”石幽梦轻笑一声,这个男人居然把她心中所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在信息中不断暗示他是她的夫。

“这也是本王的想法。”南宫无忌伸手搂住她纤细如柳的腰肢。

“这算是夫妻同心。”石幽梦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心口,满足他的暗示。

南宫无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眸光温润如玉,似窗外柔和的月光,轻柔罩在她身上,在她额上落下浅浅一吻,声音轻柔带着魅惑人心的语调,“梦儿辛苦了。”

石幽梦眼中全是柔光,迎上他寂静如夜的黑眸,在夜色中,却显得璀璨夺目,带着撩人的光芒和暖色。石幽梦的心再次柔了,她知道她的心找到了归属,她脸上的红色胎记轻轻泛白,带着病态的惨白。

南宫无忌剑眉轻蹙,那惨白了几分的胎记让他不安,他只想此刻带她前往梦国遗址,寻找办法。

“梦儿,明日本王带你前往梦国遗址。”南宫无忌伸手轻轻将她按在怀中,似乎下一刻她就会灰飞烟灭,他的手臂再次收紧,似要将她揉进骨髓里才肯罢休。

“再等两天,你将疯和尚气坏了,他未必能如你所愿,先缓和两天,好不好?”石幽梦抬起头,看着他,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带着他离开京城?而今一切都对他不利,若此刻厉害京城,日后回来,就很难东山再起。她不想这么自私看着他再次陷入败局之中。

南宫无忌不语,低眉看着石幽梦脸色有些惨白的胎记,眉宇间隐隐透着一种病态的美,却刺痛了他的眼眸,寂静如夜的双眸如夜般神秘而无法看穿。

“用膳吧。”石幽梦带着迷恋的爱意看着南宫无忌,他眼中的担忧之色,还是被她捕捉到。

南宫无忌随着她坐下,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却是他一直向往的普通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中有一贤妻做好饭菜守候着,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甜羹毒药,只有他的妻子和他,而他的妻子又再次为他做了一桌的膳食,每一道菜都蕴含着她的心意,简简单单,却胜过所有。

残月在门口偷看了一眼南宫无忌,却看到了她从未看到的笑容,浅浅的,却令山河失色般璀璨。她开心地猫着腰离开,刚走出院子,却看到残叶急冲冲走过来,面色凝重。

“哥哥,这是怎么了?”残月拦住残叶。

“王爷呢?”

“在里面,和王妃一起用膳呢。王爷从未那么开心过,今晚算是过了一次平常人的生活。夫妻恩爱,在一起用膳。”残月抬起头,仰望着一轮如勾的月亮,忘记了残叶脸色的凝重,却将里面那温馨的场面显在脸上。

残叶的脚步一顿,拳头轻轻捏紧,却不知自己是否该去打扰,袖中的拳头格格作响,他等着,等待着这一场饭局结束。

“哥哥,是不是那个疯和尚又发疯了?”残月弯着脑袋,眨眨眼,盯着残叶。

“他没有发疯,只是又出现了太虚幻境。”残叶的脸色再次沉下,却没有说下去。

“又出现了?太棒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种能力?”

“这个世间,只有他会,他曾经教过慕容哗,所有慕容哗会占卜之术,却没有他的太虚幻境,传闻他是在龙马寺的藏经阁中,无意看到了一本尘封千年的太虚神功,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里面的文字,等他学了之后,人也疯了,那本书被当时的方丈烧毁,以为是一本魔书。他十几年前去了琉璃国,见慕容哗与他有缘,慕容哗天生高傲,和臭气熏天的他格格不入,直到一日,在慕容哗出行回京,夜过林中,看到金光四射,他策马寻光追去,看到了疯和尚的幻境,才决定和他学习太虚神功,可是不出一个月,慕容哗便离开了疯和尚,不过能忍受两个月也算是难得,因为随他去的侍卫,不到三日,被臭气熏死的不计其数,今日你也见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臭气。”残叶的神情缓和了一点,可是目光却一直落在远处那扇门。

残月想起今天见到疯和尚时的模样,她一直憋气,闻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

“我们将他仍旧龙马寺的瀑布冲洗,结果,那整条河流都乌黑一片,鱼虾全浮出水面,无一幸存。”残叶很无奈说道,想起那壮观的场面,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几年没有洗过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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