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静静的坐着,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置于小腹之前,大拇指互相绕个不停。胡综又来了,这次他不跟蒋干对话了,一定要求亲见曹冲,而且要曹冲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个密谈。
曹冲答应了。
看着伏在面前的胡综,曹冲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透出一股神秘兮兮的感觉,让胡综有些捉摸不着头脑,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嘴唇有些干。
“说,你家使君又有什么话要说?”曹冲轻轻的假咳了一声,提醒胡综不要再想了,有什么就说,我没什么时间跟你装神弄鬼的。
胡综镇静了一下说道:“我家使君愿意送质。”
“哦?”曹冲倒有些意外,这次孙权这么聪明?别又是玩什么缓兵之计。
“不过,我家使君有个条件?”果不其然,胡综紧跟着说道。
“什么条件?”曹冲笑了一声:“他还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
“当然有。”胡综很坚定的说道。
曹冲觉得很意外,他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向前倾了倾身子,仔细的打量着抬起头来的胡综,目光里带着一丝好奇。胡综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不动如山。
“你们有什么资格?”曹冲收回了身子,又将双手交叉起来,放在小腹前面,平心静气的说道,他的气息绵长,眼皮微微的耷拉着,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将军地仁慈。所以我们才有资格。”胡综环抱着手。忽然笑了:“江东尚有近五万人马。虽然比不上将军地精锐。可是要倾尽全力。和将军再打个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将军纵使拿下扬州。只怕到手地也只是一片狼籍。听闻丞相大人有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扬州如果打上两三年恶仗。估计也是如此一番景像。”
曹冲猛地抬起了眼皮。凛烈地眼神在胡综地笑脸上一闪而过。杀机在霎那之间迸现:“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综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胡综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似乎对曹冲毫不掩饰地杀意一点也没有感觉。他继续说道:“孙扬州手中有兵。他自然要独占扬州。不可能全听将军号令。至于将军在荆益实行地新政。只怕他也不会全盘接受。将军如果不先允了。质子自然不会送到。江东也自然要竭力与将军一战。对于孙扬州来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决一死战。鱼死网破。”
曹冲一愣。他缓缓地松懈了绷紧地身子。退回到安静地神情。看着胡综一言不。胡综停顿了一下。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又接着伏倒在地。朗声说道:“请将军三思。”
曹冲没有立刻应他。眼珠转了转。他笑了:“不知孙扬州有什么要求。你不妨讲一讲。我要看看是不是在我能答应地范围以内。要是出我地权限。我也不敢胡乱应允地。”
胡综抬起头来笑道:“孙扬州地要求也简单。请将军撤回各路人马。静观其变。莫要插手扬州、交州事务。将军人马撤回之日。便是质子起程之时。”
“他不怕我反悔,白白牺牲了一个儿子?”曹冲笑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孔文举的小儿尚知这个道理,孙扬州焉会不知。”胡综微微的笑着,过了片刻,又说道:“孙扬州的夫人刚为他又生了一子,取名孙虑。”
日,够狠。曹冲暗自骂了一声。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亲生儿子也舍得放弃。不过这也不奇怪了,他前面已经放弃过嫂子和侄儿,放弃过妹子,再放弃一个儿子,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跟独霸扬州比起来,他似乎还赚住了。
英雄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好,我应了。”曹冲沉吟了好半天,这才一摆手对胡综说道:“不过你回去告诉他,一个月之内质子不到,休怪我无情,就算把扬州打成无人之地,我也不会放过他。”
胡综躬身施礼:“多谢将军成全。”说着,起身倒行了几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庞统和张松、法正缓缓从帷帐后走了出来,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脸色很不好的曹冲,三人默默的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自得的送到嘴边品了起来。
曹冲想了片刻,忽然笑了:“这个孙仲谋还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啊,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南海郡不放。”
“这样才好呢。”庞统笑道:“胡综说得对,江东还有五万精兵,刘备还有两万人,这七万人如果放在江南,天下一统也不过是虚有其表,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个死去活来,对将军来说却是好事,对三州的百姓来说,也是件好事,长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
张松却摇头说道:“也不尽然。如果他不拿回南海郡,扬州就是个死地,将来万一打起来,他还是要三面受敌,与其如此,不如将刘备击垮,拿下南海郡,减少一面威胁,还可以有更多和公子谈判的底气,扬州是他手里的人质,再加个南海,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他用扬州做质任,确实比送个儿子做质任强多了。”曹冲咬牙切齿说道:“这厮心太狠了,终究还是留不得。”
庞统听了曹冲的话有些意外,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曹冲,又不解的看了一眼张松和法正,好象对曹冲的愤怒有些搞不懂似地。在他看来,孙权这么干很正常啊,如果扬州不能属于他的,干脆就给你打烂了,破罐子破摔,那些人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当然了,也只有以心软出名的你才能被他要挟住,换一个人根本不会理他这一套,当然他也不会么说了。
“将军,我们真的要向后撤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法正忽然说道。
“你觉得是撤好还是不撤好?”曹冲反问道。
“当然是撤好。”法正呲牙一笑:“我们不撤。孙权不敢把人调到南海去,那里就打得不热闹,我们的目的也就达不到。”
曹冲点了点头:“撤。”他想了想,又转过头对张松说了一句:“把消息传给左将军,一下子就中了人家计,多没意思啊。”
“不可。”庞统立刻拦住了。他直起身来,正色说道:“将军觉得这两人和刘仲玉、刘季玉、张公祺一样吗?”
曹冲看着庞统那张严肃地脸,一时有些吃惊,他从来没看过庞统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话的。庞统一直都表现得很有风度,什么事都信手拈来一般,就算是当年让刘备从柯逃了出来,他也是笑眯眯的,一点惭愧的样子也没有,让人感觉他本来就这么打算的一样。象今天这样板着一着肥肥地丑脸的。在曹冲印象当中是第一次。
不过,他的话还是引起了曹冲的注意,刘备和孙权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侍候地主。不象刘琮、刘璋、张鲁一样,有点甜头,不送命就行。他们就象打不死地小强,不管在多难的情况下,都要考虑怎么坚持下去,卷土从来。孙权为了割据江东,认了多少怂,吃了多少憋,嫂子送了。侄儿送了,兄弟送了,妹子也送了,现在连儿子也舍得送了,他如果真地在扬州呆着,恐怕自己想要插进一只脚去也难。而刘备就更不用说了,这人东奔西逃了一辈子,什么时候放弃过?
想要和谐了他们,貌似有点与虎谋皮。他们低头。只是一时的策略,喘口气舔舔伤口罢了。难怪胡综要特意提醒自己,江东还有五万大军。
曹冲沉默了很久,脸色慢慢地由不忍转为坚定,他对张松说道:“永年,你找个机会对胡伟则表示一下谢意,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人抓到把柄。”
“喏。”张松等人一听,紧张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孙权虽然不知道胡综是如何说服曹冲地。但曹冲的数路人马都大步向后退了。这是事实。孙权不敢怠慢,他在准备送质的时间里。将会稽的朱然向前移防,同时将丹扬的贺齐部移驻到柴桑,京口的吕范调集了手头所有的力量,沿江巡逻,加强防范。而在庐陵的大都督吕蒙和他所部的两万精锐,却突然失去了踪影。
孙权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把胡综叫过来问了又问,胡综拍着胸脯打包票,镇南将军说了,只要一个月之内质子送到,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要小心,刘备地大女儿也怀孕了,听说喜欢吃酸的,估计还有三四个月也就临盆了,万一生个儿子,天知道到时候曹冲会不会变主意,因此你加紧时间,有把握的也就这段时间,再往后,神仙也算不准。
孙权半信半疑,他把质子孙登送到了长沙郡临湘城,曹冲很守信,真的将各部调了回去,甚至比原先的防线还要向后,让孙权喜出望外。接到回报之后,他立刻命令在赣州待命的吕蒙率部快前进,争取在大双临盆之前,会合陆逊击败还盘踞在南海郡的刘备,至少要收回南海郡,不能让刘备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了,能把刘备收拾了那是最好的。
孙权对陆逊很恼火,他本来让潘璋跟着陆逊,是想制衡陆逊地,没想到两仗一打,潘璋被陆逊忽悠到番禺城里和步骘做伴去了,陆逊自己呆在城外钻进了九莲山和刘备打游击。他的人以山越为主,翻山越岭是家常便饭,而刘备虽然人多,可是要在山里和陆逊于,显然还差一点,所以追了两次连个屁都没吃着以后,他干脆不追了,让关羽带了四千人守着陆逊出山的必经之路,他自己一门心思在番禺城下准备霹雳车,要强攻番禺城。
所以孙权本来要收拾的陆逊现在过得很滋润,所以孙权很恼火。他写信要求吕蒙把陆逊带上战场,要让他和刘备打几场硬仗,消耗掉他一部分力量,别让他太自在了。
吕蒙得知庐陵方向安全之后,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他深知此时已经绝无退路,不管曹冲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是让他们双方自相残杀也好,是借刀杀人也好,他必须在曹冲下一步动作出来之前重创刘备,然后迅回到豫章设防。他这两万大军是孙权手中最大的倚仗。不能有一点闪失,真要打起仗来,贺齐所部是指望不上的,还得靠他手里的这些人来抵挡曹冲。他不再耽搁,率部越过台领山区,然后沿着浈水直接进入了桂阳郡地曲江县界,把副将孙皎吓得够呛,立刻出言阻止。
孙皎字叔朗,今年刚三十岁。他地父亲孙静是孙坚最小地弟弟。孙坚刚起兵地时候,孙静就在他的手下,带着五六百宗室、乡人作为孙坚的亲卫。后来孙坚战死。孙静又随孙策征战,立有大功,孙策很信任他,表拜为奋武校尉,想让他独当一面。孙静却出于谨慎,推辞了这一重任,说自己比较懒,还是喜欢呆在老家守守祖坟,把手里的力量全部交给了孙策。孙策对此特别满意。孙权继位之后,对这位安份守已的小叔叔很看重,提升他为昭义中郎将,又让他地儿子出来带兵,孙静推辞不过,这才让次子孙瑜出来统兵,而其他的儿子还是关在家里读。
孙皎是孙静的第三个儿子,他不喜欢读,看着那么多孙家子弟纵横沙场。他却闷在家里天天子曰诗云,气得一脑门包,他多次向父亲请求出来打仗。孙静被他催得烦了,只好趁着孙权再一次提出要让他出来带兵的时候,把孙皎放了出来。孙权拜孙皎为护军校尉,跟在他的身边,随后的几次作战中,孙皎带着所部冲杀在前,撤退在后。作战很勇猛。很得孙权的看重。而且这个人有个好处,不贪财。乐善好施。他虽然不好读,但是和诸葛瑾这些读人的关系处得很好,对手下士卒也很关心,因此颇有好评。
但是他和吕蒙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这起因在于甘宁。甘宁粗猛好杀,自以为功劳大,打仗牛逼,在江东除了和同样勇猛地吕蒙关系比较好之外,跟谁都不投脾气,即使孙皎这样的孙氏家族的人他也无所谓,因此和孙皎闹得很不愉快。吕蒙和甘宁关系好,也因此对孙皎有些意见。而孙权这次把孙皎作为吕蒙地副将,就有牵制吕蒙的目的在其中,他本来是想让吕蒙为右大都督,孙皎为左大都督的,但是吕蒙拒绝了。
吕蒙说,当年程普为右大都督,周瑜为左大都督,两不相协,差点酿成大祸。如果主公以为孙校尉可以担此重任,那就拜孙校尉为都督,我愿意在他手下为将,听他的指挥。如果主公以为我能担此重任,就请主公让我独力施为,不要让人牵制我。
孙权听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吕蒙的要求,孙皎虽然随军作为副将,但一切要听吕蒙指挥,不得掣肘。吕蒙本来是想让孙权把孙皎调走的,但是孙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坚持,只得如此。
现在看孙皎反对他的意见,吕蒙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告诉孙皎,按他指定的路线迅前进,出了什么事一概由他承担。孙皎虽然恼火,但是孙权有命令让他听吕蒙指挥,倒也没敢再说,带着本部人马为先锋,经由曲江县界,沿着溱水河谷迅向前挺进。让他觉得奇怪地是,曲江县的留守士卒看到了他们,却没有人前来阻拦,只有一个使者来问了几句就走了。至于问的什么,当然只有吕蒙才知道,他孙皎作为副将,吕蒙不告诉他,他也只有闷在心里。孙皎到达浈阳后,吕蒙派人送来命令,让他停下休息,随后吕蒙带大军也赶到了浈阳,他没有立刻前进,而是派人赶到番禺去打探情况,联系陆逊。
五天后,陆逊亲自赶到了浈阳,吕蒙一见陆逊,就把他迎入了大帐密谈。陆逊对吕蒙出现在桂阳郡内的浈阳并不意外,他一看到吕蒙就笑着拱手道:“大都督用兵真是神出鬼没啊。”
吕蒙淡淡的一笑,挥手让他坐下,在案上摊开地图,对陆逊说道:“主公的命令想必你已经收到了,从现在起你归入我帐下听令。我对交州的情况不熟,你在这里打了几个月了,把情况跟我说一说。”
陆逊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收了脸上的笑容,凑到案前指着地图上的番禺城说道:“赵子龙受伤之后已经回苍梧去养伤了,把关云长换了过来。又带过来两三千人,基本是把几个郡地兵力已经全部抽空了。番禺城下现在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其中还有一千骑兵,由麋威和关兴二人统帅----上次潘玉就是在猝不及防的情部下吃了骑兵的亏,损失了两千多人----刘备率一万大军攻城,关羽率四千人守在番禺城北四十里地佛岗,我的兵力不足,不是他的对手,占不住萝岗。已经退到九莲山里了。
“匡浦关有人守吗?”吕蒙指着浈阳前面不远的匡浦关说道。
“有,不过只有一千人,守将叫郝普。”陆逊笑笑说道:“估计这一千人是防着驻过在桂阳郡的张任部的。应该没想到都督会出现在这里。”
吕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眼睛从匡浦关一扫而过,转向了佛岗,他问了问佛岗周围地情况,摇摇头说道:“四十里,太近了,我们一旦和关云长交手,刘备的一万大军随时可以支援过来,就算步子山从城里出来攻击他地背后。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小。”
“那都督准备怎么打?”陆逊貌似随口一问。
“伯言以为应该怎么打?”吕蒙看着陆逊反问了一句。
陆逊愣了一下,送到嘴边的水杯停住了,瞟了一眼吕蒙,忽然笑了:“都督,你这是考校我还是……”
吕蒙盯着陆逊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了,他从案上抬起了身子,推开了地图:“伯言,我比你痴长五岁。有些话可能有些冒昧,不过还是希望伯言能听一听。”
陆逊看着他,停了半刻,放下了手下的水杯,躬身施礼:“请都督直言,陆逊洗耳恭听。”
吕蒙一笑,伸手扶起陆逊:“伯言,我知道当年你陆家曾经遭受大难,死伤数百口。至今疮痍未复……”吕蒙刚说了两句。见陆逊板下了脸,便笑了笑。抬手阻止了正要说话的陆逊:“伯言听我说完,再反驳不迟。”
陆逊寒着脸,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当年你才十来岁,陆公纪更小一些,以你们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要支撑起吴郡陆家这么一个大家族,确实不容易。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吃过多少苦头,也能体会到你对主公地这种矛盾心情,以你陆家的声誉,在这种情况下娶了孙家的女儿,对你来说,实在是个不得已地事情。”
“都督此话差矣。”陆逊的心里象是被针扎了一般,声音冷得象冰一样,一丝热气也无。
吕蒙摇了摇手,又接着说道:“不过,伯言你读比我多,家学比我厚,想必有些事情也比我更清楚。家族过去的仇恨,终究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深受主公大恩,又是孙家的女婿,如果因家仇而消极怠战,只怕会对你的仕途大有影响。我不知道你对江东的未来如何想,但你别忘了,大乔夫人现在可就在襄阳,讨逆将军的儿子孙绍已经进了镇南将军的府中为吏,孙家在江东,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陆逊地脸抽搐了一下:“孙绍进了镇南将军府?”
“对,他从襄阳院已经毕业了,现在是镇南将军的佐。”吕蒙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句:“是小姐向镇南将军要求的。”
陆逊有些僵了,他愣了好半晌,才展颜一笑:“如此说来,镇南将军是要站在主公这一边,合力对付他的岳父大人了?”
吕蒙颇有意味的看着陆逊,好半天才说道:“伯言,婚姻关系不过是个幌子,曹家、孙家、刘家,哪个没有婚姻关系?曹镇南将军既是左将军的女婿,又是主公的妹夫,左将军还是主公的从妹夫,这里面的关系乱得很,不过要是谁真把婚姻关系当真,可就要吃大亏了。婚姻这东西。有用地时候是有用,没用的时候,可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一点,我想伯言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陆逊强笑了笑,没有应他。
“左将军是什么人,你明白。我也明白,想来曹镇南也明白得很。周公瑾当年说他是反复之人,非池中之物,劝主公不可养虎为患,如今他在镇南将军身边,这些话想来也会对镇南将军说的。你以为镇南将军会容忍这样一个人独占交州,虎视中原?”吕蒙轻轻的笑道:“你以为我和周公瑾有这么好的交情,可以轻松地从桂阳郡通过?”
陆逊看着笑眯眯的吕蒙,忽然笑了:“大都督果然高明。”
“哪里。伯言聪明人,一点就透,我不过是顺口胡说两句罢了。”吕蒙站起身来。走到陆逊身边:“伯言,江南很快就没仗打了,象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你可要抓紧啊。”
陆逊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吕蒙也不着急,坐在案后端着水杯,不时地饮一口水,扯过地图看了起来。大帐里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吓人,只有吕蒙喝水出地声音和手指在地图上摩挲时出了沙沙声。卫士们听得帐中如此之静。都有些意外,不时地偷偷瞄上一眼,看到帐内两个人直挺挺地坐着,大惑不解。
“都督,”陆逊过了好久,终于开口说道:“番禺城内储备充足,再守两个月没有问题。以左将军一万人攻城,基本没有胜算。他们打的主意,无非是等城内粮尽。到时候可以不战而胜罢了。他们得到了镇南将军的支援,预支了桂阳郡一年的赋税,再加上交州诸郡,再打个一年两年的,也不是问题。”
吕蒙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微笑着看着陆逊。
“可是我们等不得。”陆逊微微躬了躬身说道:“主公要提防曹镇南,还要提防江东内乱,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因此都督行前。想必主公也给了期限的,拖得久了。对主公大是不利。”
“正如伯言所言。”吕蒙点点头:“主公给了我六个月时间,现在已经只剩下五个半个月了。而我的想法是最多只能用三个月,也就是说,除去回程的半个月,我最多只有两个月地时间在交州。”
“不错,两个月之后如果不能大胜,则番禺城坚持不住,必将落入左将军手中,届时南海郡就不再为江东所有。纵使我们能够抢入城内,这里也将成为拖死江东的泥潭,正如西凉之于大汉一样。”陆逊语虽然不是很快,但说得很清晰。
吕蒙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要想战决,不仅要击败左将军,还在重创左将军,至少要打得他几年之内不敢再东向。”陆逊看了吕蒙一眼,又接着说道:“左将军将桂阳郡还给曹镇南之后,要军械有军械,要粮有粮,但是他一直不放镇南将军一兵一卒入交州,因此他缺的就是人,我们只有吃掉他一半地兵力,番禺城之围立解。”
“有理。”吕蒙呵呵一笑:“吃哪一部分,怎么吃?”
“当然是关云长这一部分了。”陆逊笑道:“他手中有四千人,打掉他,左将军只剩下一万人,面对我优势兵力,他只有放弃番禺退出南海郡。都督手中有两万人,我手中还有三千多人,近四倍于关云长的兵力,想要吃掉他,应该不难。”
吕蒙眨了两下眼睛,细细的想了想:“关云长虽然只有四千人,可是他离番禺城不过四十里,左将军随时都可以救援,我们就算吃掉他,也要面对左将军的攻击,只怕兵力优势并不明显啊。他们不能损失太多人,我们同样也不能损失不起。”
“可以把他引到匡浦关来。”陆逊笑道:“我可以从九莲山出来,直击匡浦关。匡浦关只有守军一千人,离番禺城这么远,援兵要赶到这里,可要三四天的时间呢。”
“匡浦关?”吕蒙眼前一亮:“这里倒是个好地方,留番禺城有近二百里,想必左将军不敢放着番禺城在身后长途奔袭。不过,关云长也未必会轻易过来啊,这么远的路,他会不提防?”
“关云长性傲,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何况又多次败在他的手下,他一定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如果知道是我在攻击匡浦关,他一定会轻军直进。”陆逊笑着说道:“都督是从桂阳郡出现的,我想关云长就算是提防着桂阳郡,也不会想到桂阳郡会出现两万江东精锐,至于桂阳郡的张任部,他大概是不会当回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