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一手握着马鞭,一手将腰里的战刀小心的向后拨了拨,好让自己蹲下来的时候刀鞘不会沾上尘土。摁着地图端在地上的马忠和黄崇见看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咧开嘴笑了。
“将军,有很必要这么小心吗?过一会儿你还用得它砍人呢,如果砍坏了岂不是更心疼了。”黄崇打趣道。魏延看了他一眼,张开腿蹲了下来,笑嘻嘻的说道:“砍人是砍人,那是正常损坏,不打仗的时候当然得小心一点,你们别说我了,你们不也是让人小心翼翼的捧着,比儿子还金贵。”
马忠和黄崇一听,嘎嘎大笑。他们在曹冲帐下一直担任着军谋的职务,这次曹冲整顿关中军务,让他们跟着魏延来领兵,三千亲卫营,挑的都是原先夏侯渊帐下的精锐,他们各领一千,魏延自领一千,虽然说人少了些,可他们都知道他们带领的是曹冲的亲卫,他们虽然只是个校尉不,但地位和那些普通的校尉不一样。街亭出现了韩遂的人马之后,曹冲担心徐晃留在街亭的两千人挡不住,就把他们三个派过来了。他们兴冲冲的赶到街亭,本来以为有仗可打,哪知道对面的一万骑兵根本就不到街亭来,每天派几个人来街亭看一看,趴窝了。
这让马忠和黄崇很郁闷,第一次带兵居然没仗打,而上城那里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眼看着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他们坐不住了,试探着向主将魏延提出建议,我们是不是把那一万人给吞了,然后赶到上去解围。
领着两千人留守街亭的徐晃部将朱盖听了他们的建议,大吃一惊,对这两个小子的大胆想法很敬佩的同时也很鄙视,这根本就是没打过仗的人异想天开啊,五千步卒,居然还想吞下一万骑兵。他们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朱盖本来以为魏延会一口拒绝,哪知道魏延也有这个心思,一口就答应下来。朱盖还没来得及反对,魏延就说,你还守着你的街亭,出了事与你无关,成了,分你点功劳。
朱盖知道魏延是曹冲的爱将。当年带着两千人马千里奔袭,一举生擒诸葛亮、攻破了零陵郡地主。用兵不循常理,却又屡战屡胜,跟着曹冲不过六七年时间,就由一个看城门的司马升为杂号将军了。既然魏延这么说了。他也没敢吱声,老老实实的带着两千人继续守他的街亭去了,反正这里是魏延当家,将来出了事也临不到他担责任。
于是魏延三人就带着三千亲卫营赶到略阳,派出斥候查看地形,准备突袭韩遂军。不到半天的功夫,斥候就探明了韩遂所部的扎营位置和布警情况,黄崇把这些画成了地图。就等着和魏延商量如何安排进攻。
“这帮龟孙子搞什么搞?”魏延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地图听黄崇讲解完情况之后,破口大骂:“一万人堵在这里。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这营盘倒是扎得稳妥,是不是想在这里长住啊。那干脆住到略阳去算了。”
黄崇微笑不语,知道魏延就要火,看到斥候的回报时,他自己心里也窝火呢。这一万多骑兵不象是来打仗的,反倒象是来送死地,胆子小得要命,这些天什么也没干,倒是把营盘扎得万无一失,他们挑了一个开阔地,站在营楼上一眼就能看出去几里地,用砍下来的木头建起了高大地营寨,壕沟深得跳进去就爬不上来,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还引来了河水,不仅方便了营中取水,还能防止有人偷营。这样一个大营,不管是偷袭还是强攻,都不是他们三千人能够胜任的。想想又白来一趟,不窝火才怪呢。
“这怎么办?”魏延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想要偷袭估计是不可能的,这个大营地旁边是一马平川,根本无处藏身,没法接近大营,就算接近了大营,你也不能徒手翻过那么深的壕沟和那么高的营寨。至于强攻,那就更不现实了,且不说人家是骑兵,就算是步卒,兵力也是自己的三倍以上。魏延是骄傲,可他不是狂傲,信心没膨胀到这个地步呢。
“我看比较难打,要么只有想办法把他们诱出来,引到我们埋伏圈里,如果他们不出来的话,我们基本没什么机会。”马忠苦笑着摇着头,郁闷而又无奈。
“他妈地。白来一趟啊。”魏延恨恨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很是不满。他掉转头不舍地向西看去。漫山地绿草之间。一个斥候飞奔而来。
“将军。西面来了一队骑兵。约两千人。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斥候喘着气说道。
“两千人地骑兵?”魏延眼前一亮。黄崇和马忠听了。也立刻精神起来。
“对。不过……”斥候见三个人地眼光贼亮。连忙又说道:“不过这两千人都是双马。装备精良。看样子是有个大人物在里面。据前方地兄弟们打探。他们连续奔了一夜。才在前面停下来休息。要不然。我们连报信地时间都没有。”
“靠不会是韩遂死了?”魏延笑道。
“应该不是。领头地将旗是韩字。来地人如果不是韩遂自己。就是韩银。”斥候摇着头说道。
魏延扭着头看了斥候半天,眼珠咕噜噜地转个不停,过了一会,他回过头对马忠和黄崇说道:“看来是韩银,我们打不动这一万人,就上去干掉那两千人,把韩银给捉了,比拿下一万人还有功劳。拿下韩银,可以逼降韩遂,这西凉双雄,就算搞定一个了。”
“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立刻动手。”马忠迅在地上划了一道线,在两头一点:“前面十里就是九条山,有段山谷是他们必经之地,很适合打埋伏,我们赶到那里还有点时间布置,把两头山谷一堵,剩下的就是好办了。”
“就这么办。”魏延和黄崇一听,立刻点头同意。魏延说道:“德信,你去堵西头,小心别被人现,仲圣,你去堵东头,我带人去南侧的山坡上,北侧山坡陡,南侧山坡缓一些。他们要逃肯定是从南侧山坡逃。”
“喏。”马信、黄崇知道时间紧急,不敢多耽搁。立刻起程。休息了两天的将士们一听有大功可立,一个个神抖擞,健步如飞,十来里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等他们到达埋伏地点,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堵路的石头,布好了阻击阵型,两千骑兵带着滚滚烟尘冲进谷来。
魏延看着队伍中的那个顶盔贯甲的将官,兴奋得直搓手,这个中年人一定就是韩遂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两千人大概就是韩遂最精锐地亲卫骑了,真是可惜。要不是形势所逼。魏延真舍不得这四千匹战马,要是能全部带回去。这得值多少钱啊。现在却要用石头砸死,用箭射死。真是浪费啊。
魏延一边可惜着,一边看着时机。队伍已经全部进入了山谷。“咚”的一声鼓响,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不少巨石从山里滚落,卷起一地的尘土。谷中的队伍一下子乱了,领头的那个将官惊慌的圈着战马,将手搭在眉头上向上看来。
魏延哈哈大笑,拔刀出鞘,刚要下令攻击,旁边的亲卫突然拉住他地手,指着下面叫道:“将军,敌人投降了。”
“不会?”魏延张着大嘴看着下面,果然,一个举着小白旗的士卒冲出队伍,连滚带爬地冲上山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别打啦,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魏延摸了摸头盔,“老子什么时候和西凉人成了自己人了?”他示意旁边的士卒小心戒备,自己向前走了两步。那个士卒奔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将军,我们是自己人,我家老将军已经归顺朝庭了,我们是自己人。”
“放屁,你们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不打我军的旗帜,还是你西凉军地旗帜。”魏延眼珠一转,大声喝道。那士卒咽了口唾沫,连忙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家老将军大前天才迎夏侯将军进的城,昨天天刚亮,我们就起程往这里赶了,来不及易帜。我家少将军赶到这里来,是要和诸位将军一起去合围马的。夏侯将军说了,我们的任务是拦住渭水以北,不让马逃窜到安定等地去。”那个士卒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信物。魏延看到夏侯称的命令,这才相信了。他又惊又喜的放下了刀,对那个士卒说:“既然如此,请你家少将军前来说话。”
韩银吓得面无人色,他根本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会中曹军的埋伏,再往前三十里可就是自己的一万大军,曹军在街亭不过五千人,他们能把街亭守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大胆来这里找事。可这种想破脑袋也觉得不可能地事就真地生了,他一看到大旗就知道,对方是曹冲帐下爱冒险的猛将魏延,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投降,被他给打了可真冤到家了。
闻讯赶来地马忠和黄崇啼笑皆非,除了立刻通知上和街亭之外,只有感慨自己的运气实在有些怪异。不过这一仗也没有白打,韩银见识到了他们地胆气和谋略,一到了骑兵大营,立刻心甘情愿的交出了一半地骑兵指挥权,自己也宁愿接受魏延的领导。
魏延大喜,手下一下子多了一万两千骑兵,这个横财得太离谱了。他立刻将韩银交给他的六千骑兵分成三部,和马忠、黄崇等人各领两千,然后步卒一万五千人赶往上。
曹冲接到魏延的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张辽的报捷文和夏侯渊步骑两万五千人已经赶到冀城的消息,他呵呵大笑,对庞统等人说道:“如今关中已经无忧,三面合围也完成了两面,就等着帅增和郝昭会合了,不知道怀柔这次能不能搞定朱元明。”
庞统笑道:“朱元明本来就是不得已,如果将军愿意给他一条生路,他岂有不接受之理。现在的问题倒不是帅怀柔能不能说服朱元明,而是他们能不能及时与郝伯道会合,拦住马南逃的路。郝伯道和姜伯奕只有五千人。想要拦住马的三万人马,就算有地利可以利用,还是不够保险啊。依我看,上城这里还是要拖一天两天才好,要不然马得到了诸军即将合围的消息,很有可能马上就放弃上城,逃之夭夭。”
曹冲笑了笑,点头说道:“这倒是。如果现在让他跑了,我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就全白废了。让马德衡准备。一旦现马有逃跑的迹象,立刻行动。”
庞统摇着头笑道:“只是有些可惜,如果时间充裕一点,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的。”
“已经不错了。不要求全责备,为了他一个人影响我整个战局不合算。”曹冲摇了摇手:“就再多留他几天也无妨的。”
庞统点头应是,他抚着胡须笑了,有些无奈:“可惜了他这个人才,偏偏站到了将军地对立面,也算是他运气太差。”
曹冲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
朱铄抱着刀,斜靠着一块大石上。失神的看着远处的山峦出神。他听到了斥候打探来的消息。夏侯渊的大军已经到了冀城,堵死了马回冀城的路。他手下有阎行带领的一万五千骑兵,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到上城下参与会战。马已经没有了胜利地可能。除非他现在就打进城去,活捉了曹冲。
但是。这是多么的不现实啊。上城里有一万人,曹冲身边有四千亲卫铁骑,一千闻名天下地铁甲营,还有邓艾的四千人,马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捉住曹冲,就算他在上城墙上做的那个手脚能被司马懿利用上,马也没多少成功的机会。说不定,他得到夏侯渊到了冀城地消息,已经准备逃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朱铄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曹冲死了,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先是曹操不会不追查这件事,西城墙是他监造的,城墙突然塌了,他朱铄是第一责任人,夏侯渊为了撇清他的责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到那个时候曹丕能出来保他吗?朱铄根本不敢相信,到时候曹丕不推他一把,已经算客气了的。曹冲死了,曹丕的位置基本就稳了,他怎么会为朱铄来影响他在曹操心目中的印象?
朱铄想了好久,忽然现自己办了件蠢事,他不仅没能救下自己的亲人,反而把自己也拖了进去。曹冲如果死了,那他就一点活路也没有了。他现在天天祈祷地,就是马快跑,马跑了,司马懿就不会弄塌城墙,他做地事也就不会暴露了,至少不会现在就暴露了。
马师怎么办?朱铄忽然想起这个人来。如果这次不成功,那司马懿一定会利用马师逼他再次动手,要不然他把马师往曹冲面前一送,他朱铄照样死无葬身之地。正是他派马师去联系马,这才造成了上如今的险局,曹冲会饶了他吗?显然不可能。
要不,先制人?朱铄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禁激零零打了个寒战,又连忙否定了。他是曹丕地人,这个时候如果去揭司马懿等人,且不论曹冲会不会赦免他,就说背主求荣这件事,就能让他以后抬不起头来。如今的大汉,天子已经没什么人尊敬了,可是上司和下属之间地忠诚却不容轻视,吕布为什么名声那么臭,不就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上司吗。如果他现在背弃了曹丕,那他朱铄比做叛逆地马韩遂还让人不齿。
“将军冷吗?”文文静静的帅增走了过来,略带着些羞涩的笑着,看起来不象一个带兵的将军,倒象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不过朱铄现在不敢这么看他,这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年轻人在前天不到一个时辰的守城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凶悍和高武技,让打了十来年仗的朱铄都感到胆寒。他想不通,在帅增那么文静的身躯里怎么会蕴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朱铄亲眼看到他在城墙上来回冲杀,手中的战刀砍得缺了口,断为两截,他居然赤手穿拳连毙三名凶悍的西凉士卒,夺刀杀人,一气呵成,矫健如豹。气势如虎,所到之处,西凉士卒无不退避三舍,无人敢搦其锋。
“山间风凉,一时有些承受不住。”朱铄干笑了两声,连忙站起身来。他是个将军,帅增只是个校尉,他本来是不用起来迎接的。可是他看到帅增却总是很客气,一方面是他心虚。另一方面却是实打实地看重帅增,他觉得这个小伙子将来绝不止做个校尉这么简单。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属下担待不起。”帅增连忙笑着拱手道,接着又说了一句:“这山里的阴风大。将军可是小心,别遭了道。”
朱铄一愣,觉得帅增好象是话中有话,他有些心虚的看着帅增:“帅校尉有何事?”
帅增笑了笑,在朱铄面前两步远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无其事的看着朱铄:“我想向将军请教一下,如何在城墙上留一个大洞。又不让城墙塌下来。而是想让他什么时候塌,他就什么时候塌。”
朱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炸响,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看着微笑的帅增,脸色变得煞白。他的右手靠近了腰间地长刀,一手指着帅增声厉色荏的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帅增笑着摊开手,示意朱铄看看周围:“将军这么大声干什么,我是特意把人支了开去地,你这么大声音,可就让所有的将士都听到了。”
朱铄向四周看了一眼,猛然现连自己的亲卫都不在身边,方圆十步以内居然只有他和帅增两个人。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地恐惧,右手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帅增。因为抑制不住的紧张,他的刀尖在轻轻的晃动着。
“车骑将军派马德衡检查了上的城墙,在西城墙上现了一点异常,据说在将军经常休息的那个小屋旁,有一个很大的空洞,如果有人把里面地几根木头砍倒或烧断,则西城墙地城门瞬间就会倒塌,也就说,西门……不攻自破。”帅增不急不徐,慢条斯理的说着,好象说地不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大事,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地细节。
朱铄的手抖得更利害了。
帅增看了他一眼,笑了,双手抱在胸前,根本无视朱铄手中颤抖地刀尖。他接着说道:“半个月以前,就是领军将军进兵金城之后不久,将军就现有个奇怪的斥候行踪诡秘,经过追查,有人现他去过冀城,随即马从金城撤回,出人意料的带着大军去救历城,又在历城外神奇的识破了抚夷将军姜伯奕和郝伯道的埋伏,杀了姜家满门,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上,马种关押了阎、杨、赵等家族的家主,倾巢而出,直扑上。”帅增停了停,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铄:“将军,这马好象知道上兵力空虚似的,你说,是不是有人通报了我军的消息?”
朱铄强声道:“我怎么知道。”
帅增叹了口气:“将军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个奇怪的斥候叫马师,就是将军身边的人啊。”
“血口喷人。”朱铄压低了声音怪叫一声,猛地上前一步,抡刀就劈。帅增脸上的笑容一收,忽然之间身形展动,团身扑了过来。朱铄的刀还没有劈下来,胸口就被帅增撞了个正着,撞得他胸口一窒,连退两步,不知不觉间手腕一麻,长刀已经落入帅增的手中。帅增提刀在手,耍了个刀花,忽然一刀向朱铄腰间直刺过来。朱铄大惊,急步后退,可是他实在太慢了,身子刚刚一动,帅增已经贴进了他,长刀哧的一声插了进去,随即人就象飞鸟一般退回到他原先坐的位置上。
朱铄头皮麻,他呆立在那里,不敢向下看,只是用手试探着摸了一下,不过奇怪的是,他以为中刀的腹部一点疼痛也没有。他诧异的低下头看看,只见他的长刀稳稳的插在刀鞘里,好象从头到尾就没有拔出来过。
他长出一口气,冷汗如泉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张开两腿,两只手搁在腿上,头垂到了两膝之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不错,城墙上的洞是我留的,马师也是我派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动手。”
帅增却没有动手,还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朱铄,直到朱铄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才笑道:“将军大人觉得奇怪,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当他听说镇东将军将你的家人接到了陈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朱铄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是一死,他反而倒安静下来。他瞟了一眼帅增,嘿嘿一笑:“原来将军大人早就知道了,我自以为聪明,还以为天衣无缝呢。好了,事已至此,你是准备就地处决我,还是准备把我带回上再处置,都悉听尊便。”
帅增呵呵一笑:“处置你?处置你什么?”
朱铄撇嘴笑了一声,有些不屑:“不处置,莫不是将军大人还要奖赏我不成?”
帅增点点头:“赏是要赏的,不过,这还要等我们先会合郝伯道,拦住马的后路,让将军大人一举全歼了马之后再说。”
“你说什么?”朱铄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帅增,他做出这么大的事来,曹冲还赏他?还让他带兵?“你不会是拿我开玩笑,我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杀我满门,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杀你满门干什么?”帅增笑了:“将军说了,要不是你和马联系,如何能把他留在冀城不走,如何能把他带到上来钻我军的包围圈,这次歼灭马,将军是功一件呢。”
朱铄看着帅增,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帅增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将军一直想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想要一战定西凉,可是马全是骑兵,跑起来飞快,如果不能打得他头破血流,他如何能长记性,这西凉哪一天才能安?所以将军要先解决了韩遂,然后再重创马。如今韩遂已经降了,领军将军带着步骑两万五千人包围了冀城,堵死了马西逃的路,魏将军和韩银合兵一处,步骑一万五千人,隔着渭水挡住了马北逃的路,如今只剩下南边的兵力不足,郝伯道和姜伯奕两人总共才五千人,万一马要夺路而逃,他们只怕挡不住,因此,将军命令我部三千人前往增援,在上城南二十里的何家山设伏,堵死马南逃之路。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他为什么不杀我?”朱铄怔了半晌,忽然说道。
“杀你,是小事一桩,不过,将军不愿意让你死得这么窝囊,这么不值。”帅增转过头来看着朱铄,“他说,你是因为家人才做这事,他怜你是个孝子、慈父,不想让你夹在他们兄弟之间,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你死不死,对他来说无所谓,对你的家人来说,却太重要了。”
“呵呵呵……”朱铄想了好一会,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将军美意了,朱铄也想死得其所,不负此一生。帅校尉,一切听你安排,我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