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大军攻江陵时,武陵人郭亮之趁乱招集蛮众,进攻武陵,时为武陵太守的王镇恶因轻敌出战而败,逃奔沈林子。沈林子即刻率军去讨伐,遇郭亮之于七里涧,麾众猛攻,林子亲斩郭亮之,荡平贼众,使王镇恶重新回到武陵。武陵平后,沈林子听闻大哥沈渊子为鲁轨所杀,悲愤填胸,向刘裕泣请追讨鲁轨,刘裕甚为所动,便答应了。
沈林子帅军急行追及鲁轨于石城,愤怒已极的沈林子未披甲就直前猛攻,杀敌无数,鲁轨之众迅速奔散。鲁轨与司马休之等弃众奔往襄阳。襄阳本为鲁宗之地盘,却不料此时鲁宗之的参军李应之却闭门不纳。鲁宗之喝道“我平素待将军不薄,何以至此?”李应之回道“刘公为众心所向,乃国之干城。汝等作乱,实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回似丧家之犬的鲁宗之父子与司马休之父子无可奈何,又惧沈林子追兵,便投奔了后秦。沈林子追至国境不及,含恨而返。襄阳既定,刘裕为安慰林子,让其镇守江陵。皇帝司马德宗为了嘉奖刘裕平江陵之功,又赐其几项特权,使其可以“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当蒯恩去寻找徐逵之的尸体时,已是日暮。战场上衣甲溅血的尸体、残断的兵器比比皆是。几杆破烂的旗子随风乱飘,不时有数只乌鸢来啄食人肠,在暗淡夕阳之下景象凄惨倍至。找到徐逵之后发现他中箭无数,其身如同刺猬,遍体皆疮,遭乱兵所践后,已体无完肤,血肉模糊,面貌都无法识别,靠其盔甲才认定是徐逵之。这时纵是像蒯恩这样经战阵无数的汉子亦觉心中凄惨。官做督护的丁旿来到后,小心将徐逵之的尸体包好置入棺中后,便启程送往建康安葬。
刘兴弟早已得知丈夫死讯,十分悔恨自己没有阻止其统军。这时她已哭得如同泪人一般,还不到五岁的小儿子徐湛之亦悲啼不已。丁旿回来后,刘兴弟一身缟素前迎,坚持要开棺见尸。“战场之事惨不忍睹,还是请小姐不要看了吧。”丁旿劝道。“不行,我的郎君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他最后一面才能安心。”丁旿不得已开棺,刘兴第见到丈夫惨状,悲啼一声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对丁旿叹道“哎,丁督护啊!”再无其他言语。
送葬之日,天色晦暝,凄风惨雨又飘忽而至。刘兴弟边行边悲歌道“郎君北征去,江水流无极。辛苦戎马间,别易会难得。郎君北征去,相送落星墟。帆樯如芒柽,郎君今何渠。郎君初征时,侬亦恶闻许。愿作石尤风,四面断行旅。闻君去北征,相送直渎浦。只有泪可出,无复情可吐”。声音哀婉,闻者无不潸然。刘裕回来后,见到女儿连续多日茶饭不思,极为伤感,这更加坚定了他要灭掉后秦,捉拿司马休之与鲁轨的决心。
在徐逵之兵败之时,司马国璠兄弟按约定聚众数百潜度淮河。在日暮城门即将关闭时,他们尽作商人、农民装扮并暗藏兵器混入了广陵城中。时檀祗镇广陵,司马国璠于三更之时带众入攻至檀祗厅堂。檀祗闻兵声之乱,未披衣就急忙出来应敌,不料厅外兵士因数量太少,为敌所击垮,十余名敌人已经近逼其身,檀祗被射中两矢,赶紧躲入了内厅。檀祗镇定的对部下人说道“贼乘夜暗入,是想击我不备。现在仓促间难以集合兵众。你赶忙击柝报五更,贼众惧怕天明,定会走。”手下人按吩咐去做,司马国璠听到柝声,误以为五更时分到了,怕天亮后自己兵众会暴露,广陵军士大集来攻,果然匆忙带兵逃走了。司马国璠没有得逞,很不甘心,回到后秦向姚兴请求搬兵帮助司马休之。姚兴派姚成王领军前往相助,但兵至南阳后听闻司马休之的败讯就返回了。
在刘裕进军江陵时,作为皇室末枝的司马道赐也突然发难。当时青州刺史刘敬宣正以司马道赐为参军,于是司马道赐就与弟弟司马道秀进行密谋,聚集了百余名亲信并利诱刘敬宣亲近之壮士王猛子,准备趁议事时将刘敬宣杀掉。
这日清晨刘敬宣召司马道秀商议政事,使他人都出户,只留王猛子在身边。一番言语后,司马道秀突然双手紧握往刘敬宣右手,敬宣大惊,一时间难以挣脱,忙挥左拳猛击司马道秀面门。司马道秀连中数拳倒地时,王猛子已抽刀闪到了刘敬宣身后,一刀将其劈倒。守门士卒听闻里面声乱,急忙破门而入,见刘敬宣被杀,赶忙跑走去报告众文武官员。刘敬宣平素礼贤下士,亲附将卒,闻声赶来者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人。众将士愤怒满胸,司马道秀与王猛子转眼间就被杀掉。
这时司马道赐与众兵士正聚集在刺史府外等待,准备等王猛子将刘敬宣的头颅拿来就趁乱攻城。忽然间听到里面兵声大作,司马道赐知道事情不成,便与一众人等迅速逃跑,准备道经魏国再进入后秦。刘敬宣麾下将士发现他们后紧追不舍,一直追至济水边。司马道赐再无路可逃,被乱刀砍死,尸体成了肉酱,随从亲信不是死于刀锋就是溺死水中,无一能免。
刘裕得知刘敬宣死讯后悲痛大哭,他又失去一故人。想当初从军时是受刘敬宣与其父亲赏识,多次与敬宣并肩战斗才有了自己的今天。况且刘敬宣一直忠心追随自己,岂料竟死于非命。刘裕哭至憔悴,身边之人望着其鬓边新添的白发,唏嘘不已。
数年来,刘裕以刘穆之等人为佐,修订法例使官民不扰。兴修水利,开垦土地,轻徭薄赋。上下风气为之大变,民殷国富。如今内乱又都已平定,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准备完成他久存于心中的宏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