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下了马车之后,一大堆家仆蜂拥而上,将粮行内购粮的百姓驱散,为成平清出一条道路来。那些百姓见到被驱赶,原本还想发泄一下,但是当见到那些家仆所穿的衣服时,却是哼也没哼半声,转头悄悄离开了。有的甚至手中粮食掉到地上,也没敢俯下身去捡。
粮行之内,化了妆的文稷见到这一幕,哪里不知道捣乱的人来了,止住了两个想要出手的兄弟。脸上立即挂上一副笑容,上前高声道:“不知哪位大人如此赏面,大驾光临小店!”
话音一落,就见到成平昂首阔步地走进粮行之内,头颅高高仰起,用下巴对着文稷,神态高踞地问道:“你就是粮行的主事之人?”
文稷已经认出了成平,眼中厉芒一闪而逝,继而拱手道:“在下黄国,添为此粮行之掌柜,未知这位老先生是……”
不等文稷说完,成平便打断道:“哼!老夫成平!”
文稷听完,立即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堆满笑容道:“原来是成老先生,失敬失敬!”
见到文稷的表现,成平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那么你应该知道,老夫在鄄城的地位。”
文稷连连点头道:“当然,成老先生乃是鄄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小人自然知道。”
成平见到文稷自称小人,脸上神情变得更加高傲了,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汝缘何要跟老夫作对?”
文稷听到,露出不解的神色道:“成老先生的话,小人不解。”
成平没有回答,而是向旁边的管家怒了怒嘴,那管家见到,立即会意上前,也露出一脸高踞的神态说道:“我家老爷曾经吩咐过,没有我家老爷首肯,谁人也不可在鄄城内出售粮食。你现在开这粮行出售粮食,不是与我家老爷作对那是什么?”
文稷一听,脸上立即闪过“惶恐”之色,苦笑道:“这个……这个小人实在不知啊。”
那管家听到,轻蔑一笑道:“既然现在知道了,你应该明白该如何吧?”
文稷脸上闪过为难之色,静默了一下才向成平拱手道:“成老先生的意思小人自然明白,但是小人从河北带来这么多的粮食,若然不能出售,那小人岂不是血本无归?”
听到此话,成平轻捋颔下白须,说道:“既然你能遵守规矩,老夫自然不会要你血本无归。汝只需在鄄城静候两个月,老夫可以保证你赚的比现在多数倍!”
文稷脸色发苦,轻叹了口气道:“不瞒成老先生,若是能等,小人也不会如此贱价将粮食抛售。要知道现在整个兖州都缺粮,小人这粮食本来可以卖更高的价格,只不过由于小人老母抱恙在身,小人必须尽快将粮食出售而后返回河北。”
听到文稷之言,成平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文稷的这个理由,也让他无策。但成平很清楚,若是任由文稷继续出售粮食,恐怕自己的计划就会完全被破坏。沉思了一会,才问道:“汝这次带了多少粮食来鄄城?”
文稷听到,心中暗喜,悄悄竖起了一根手指。成平见到,轻吐了口气,说道:“一百石虽然不是少数目,但老夫还能吃下。这样吧,你将这一百石粮食按现在的价格悉数卖与老夫,如何?”
文稷听到,苦着脸说道:“不瞒成老先生,不是一百石,而是一千石!”
“什么?”听到文稷所报数目,成平的心没来由的急跳了几下,一千石粮食,足足是他现在家中粮仓所存粮食的一半了。成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也无法与袁家、荀家那等底蕴深厚的世家媲美,最多也就在鄄城此等小城内横行一下。正是如此,成平才不得不联合整个鄄城的世家,来对付荀彧。而这段时间疯狂地收购、囤积粮食,也让成家之内存了足足两千石粮食。
而成家所存的粮食,足足占了鄄城内所有世家存粮总数的三分之一。如今听到文稷说有一千石粮食,怎让成平不惊,这里一旦处理不好,恐怕之前的计划就会破产。
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成家中的钱帛,发现加起来以文稷出售的价格,勉强能够将一千石粮食购入。
成平心中踌躇,要不要将其他世家也拖下水,一同出钱购入这一千石粮食。不过想到这数天来,那些世家家主纷纷开始抱怨,收购粮食让他们的钱帛大幅度减少,成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摸不准,若然叫那些世家也一并购粮,会不会有人退出他的计划,毕竟现在的粮价已经很高,就按文稷现在所出售的价格,足够这些人赚上几翻。此时最好还是先稳住他们,成平要的不仅仅是赚钱,还要激起民变,为吕布进攻鄄城铺路。
想到这里,成平轻轻点头道:“一千石粮食,老夫还有能力买得起。”
得到成平答复,文稷大喜,连连点头道:“多谢成老先生,多谢成老先生。”
成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那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却是上前去和文稷商议购粮事宜。成平见到事了,于是便一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粮行。
一轮风波算是结束,当成平离开之后,文稷便让人将店铺打烊,而后带着成家的家仆到店铺后面的粮仓内,点算粮食数量。而后帮着成家的家仆,将粮食运往成家,到得日落黄昏之时,终于将一千石粮食都运到成家,而文稷却是换了数车钱帛回来。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了,鄄城内的百姓早上的时候还因为有粮食出售而拍掌相庆的时候,没有料到短短半天那间新开的粮行便关门大吉,不再出售粮食。闻得消息还未来得及购粮的百姓摇头顿足,悔恨不已。而不少百姓都知道,自从成家的成老爷子去了粮行一趟之后,那粮行就关门了。不少人都猜出,此事定与成家有关,只不过之前成家哄抬粮价,他们也没有办法,此时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最后不知在何人的带头之下,城内众百姓却是争相骂起征东将军府的人无能起来,若不是他们无能,又岂会让成家如此逍遥。
程昱实施计划的第一天,便在百姓对征东将军府的骂声之中,悄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