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没有了躲避护城卫的理由,我却没有换回男装。
心烦意乱无法安眠,信步踱出门外,青冥立在堂门前,回头见到我,展眉一笑道:“知道你还未休息,想你是饿了,我已叫人熬粥,你再等候片刻。”
我走到他身边,弯身在门槛上坐下,双手抱膝没头没脑的问:“青冥王子需要术士么?”
他诧异的看我一眼,也在我身边坐下,柔和的说:“你的话,就需要!”
我欣喜的看他一眼,一双龙目熠熠闪着光,四目相对,我脸发热,低下头去。
一时之间,两人均默默无语,晨曦破晓,天光始亮。我们就这般,安静的坐着,看着这朦雾渐渐散去,看着这晨光渐渐亮起。
晓雾微光里,忽见一人影急急而来,他划破雾气,直走向前来。
是薛储。
他走到青冥面前,双手一偮,急声道:“王子,属下有要事相商。”
青冥起身: “何事这么急?”
薛储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青冥了然道:“无防,她是自己人。”
薛储点点头,压底声道:“王子,臻皇明日清早回皇城,到时会带走大批兵卫,城中只留下三皇子和几位术士驻守,属下想趁此机会,举兵反叛,手刃术士!”
青冥摆手道:“万万不可!这可是五马分尸的死罪!”
薛储大义禀然: “只要能手刃那妖言惑众的神棍,属下万死不辞!”
“那你九族呢?”我怒瞪着他:“为杀那术士一命而赔上九族上千条人命,这难道不是悲剧的重复么?你凭什么为一已仇恨而置全族之人于死地!”
薛储愣怔了一瞬,声音低了下来:“为了百姓安乐,全族覆灭又有何所惧?”
我咄咄逼人:“那洛王呢?你若真如此做了,天下人便会非议他,说他自家属地之民遇难不闻不问,却让势单力薄的城主冒死为民。你让洛王情何以堪?”
薛储脸色苍白,一时之间颇为纠结,看着青冥的目光满是愧意。青冥目光深遂的盯着我,我直当未觉,开口又补了句:“如此境况,你让洛王和王子,是帮你还是护帝王?”
薛储面色悲苦,仰天长叹:“天不尽人意啊!”他低下头来,对青冥道:“属下欠虑,差点酿成大错,多谢亥姬姑娘提醒。在时机未成熟之前,我自会避明攻而取暗谋。”
取暗谋?就是还是不能放过师父了?
我张口欲言,青冥一摆手,道:“便如此吧!万事小心为上!城主先回去吧,早上还要给臻皇送行。回去后,一切深思熟虑方可行动!”
薛储双手一偮便告辞而去。
我焦急的看着青冥道:“他要谋害我师父!”
青冥无奈:“你阻止一个薛储,但还有十个、百个薛储,你能替你师父避得多少?你明知道薛储对你师父恨之入骨,毕竟他的城池被毁,城民被杀,几乎是倾城灭亡。换作是你,你又如何自处?”
我呆怔未语,青冥说的太直接,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
青冥停顿良久,双目讳莫深沉。道:“可恨我羽翼未丰,王父名声虽好却手无雄兵。如今还需韬光养晦,暗招兵马,顺服臻皇,以后才可一举反抗。”
青冥双手用力搭在我肩上,双目温和深远:“你师父为臻皇鞠躬尽瘁,如果臻皇是明君的话,你师父便不至于此!天下需明君,你会帮我吗?”
我看着青冥温和黑亮的双眼,初升的晨阳淡淡的洒在他俊逸的身上、脸上,双目晶亮仿佛藏着两个太阳!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默默相对良久,只听青冥徐徐又道:“帮薛储,可得人心。自古得天下者,无一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未到,地利未争,人和倒是有机会!”
我鄂然抬头看他,:“你这是何意?”
他意味不明的笑:“与其让他暗谋,倒不如我们自己动手,既可得民心所向,又可护你师父周全,岂不两全其美?”
我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满怀感激希望:“如此,请王子勿必护我恩师周全!茹姗子当涌泉相报!”
当天下午,我便随着青冥回洛王城。
臻皇带领上百官仕浩荡回城,留守衍郸的三皇子携各术士与将军恭送十余里。我们的马车与归来的三皇子在官道上不期而遇。平凡无奇的马车并没有引起声势浩大的三皇子注意,我们停在路边,静等军队过去。我好奇的偷偷往外看去,只见上千人的军队整齐缓步向前,前面有上百名骑兵开路,中间是便是皇子大将了。我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中间,希望能见到我的师父,未曾想到,师父未见到,却在人群中间看到了青阳!我大吃一惊,揉眼再看,确是青阳!
青冥见我反应讶异,奇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我颤声问:“兵队中间白马蓝衣者,是何人?”
青冥向外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他便是三皇子青阳。”
我倒吸口冷气,竟是龙子?竟有如此无礼轻浮的龙子?那这大臻皇朝当真该亡!
青冥徐徐又道:“那长天轩,便是他的书房!”
他?文曲星在凡间点化的弟子,竟是如此之人?我实难相信,若他真是文书才子,便不该如此不尊礼节。我沉思良久,忽然福至心灵,脱口问道:“不知城主府邸,可还有佣仆婢女?”
“自衍郸城变之时,薛储便将仆伇解散了,他也是好心,想为众人寻条生路罢了。臻皇到了,还直夸薛储乃难得的两袖清风之良仕。”
我怔怔坐着,心内五味杂陈,太过分了!难怪当晚他如此轻浮刁蛮,原来不过是配合我演戏罢了!他是在看我笑话呢!我越想越恼,真是羞于见人了。
马车徐徐开动,我忽又想起一事,奇道:“为何皇子会在你府内设有书房?”
青冥脸上闪过一丝憎恶:“因为他是在洛王府长大的,小人罢了,不提也罢!”
我赞同的点点头,小人罢了!